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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都習以為常,急忙應是。
紅筱抬腿就準備要走,大板車上的一個女孩兒卻忽然醒了,跳下來死死地抱住紅筱的腿“姐姐,我是被拐來的,求求你,求求你大發慈悲放我走吧!我家裡還有爹娘,還有弟弟妹妹”
紅筱蹲下來微微笑了,似乎有些憐憫“真是可憐的孩子。”
那女孩子聽見紅筱這麼說,頓時痛哭流涕,心裡生出無限的希望“姐姐,求求你放了我,我一定記得您的大恩大德”
紅筱臉上的笑意卻陡然消失了,尖利的指甲扣住女孩子的下巴,臉上帶著戲謔的嘲諷“說的好像誰沒親爹親娘似地,既然你叫喚的最歡,想必精神最好,洗洗乾淨就去接客吧,我們這裡可不養閒人!”
她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簡直令人咋舌,女孩子反應不過來,卻已經被旁邊的人給拖走了。
蕭雲庭麵色陰沉。
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青樓楚館也講究個自願,至少表麵上是如此,要買人就得有買人的規矩和文書。
可是眼下怡紅院分明是私底下拐賣人口,這是重罪。
戚元見他出神,便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殿下,有些看不下去了嗎?”
蕭雲庭回過神來,沉聲問她“這座怡紅院,是詹文輝的產業吧?”
他想起來之前戚元提起詹文輝時候的咬牙切齒,再聯係戚元讓他過來找紅筱,一下子就明白了戚元的用意。
詹文輝可是朝廷命官,最正經的翰林出身,可謂是清流中的清流!
清流就是如此立身的,開妓院,買賣人口,逼良為娼!
果然就跟戚元說的,他真是該死啊!
死不足惜!
他甚至覺得戚元實在是太過仁慈了“你竟然會覺得縱容齊王將他滅口,是你殺了詹文輝,怎麼會呢?”
他冷冷的說“這簡直是太輕放他了!”
戚元想要冷笑一聲的,但是卻笑不出來,垂下眼拉著他往一樓的廊道上走。
青樓裡頭迎來送往,人多口雜,其實他們倆也並不顯眼,尤其是戚元仿佛對這裡很熟,總能繞開那些巡查的人。
她拉著蕭雲庭拐到了怡紅院後麵那幾棟小院子,站在暗處低聲說“殿下,你是不是以為,剛才的場景已經是人間煉獄了?”
蕭雲庭麵色冷肅“所以,這裡才是嗎?”
“是啊。”戚元有些累了,靠在一棵棗樹上,指著前麵的院子“您剛剛看到的那些女孩子,基本都在十二歲以下,這些女孩子,是不會到前頭去接客的。”
蕭雲庭心中驚跳了一下。
戚元便轉過頭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這些幼女,是詹文輝用來討好那些喜歡幼女的大人的,他們有的在戶部,有的在轉運司,反正,但凡是對他們有用的,都可以來這裡分一杯羹。反正隻是一些不值錢的女孩子罷了”
她說到這裡,覺得心臟在鈍痛。
為什麼一定要殺了齊王?
當然是因為他該死!
這個高高在上的、從來站在雲端俯瞰眾生,捏死一個人如同捏死一隻螻蟻的王孫貴胄,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蕭雲庭竟然被戚元的目光盯得有些發麻,他吞了口口水,正要說話,卻忽然聽見一聲驚叫響起,緊跟著,紅筱帶著一群人腳步匆匆的進了一棟院子。
戚元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
但是紅筱那邊顯然也有厲害的護院高手,當即便轉過頭來厲聲嗬問“誰?!”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蕭雲庭當機立斷將她拽回來,死死的將她的頭按在懷裡,帶著她理直氣壯的迎上了那護院“他娘的這黑布隆冬的,你們這怡紅院怎麼做的生意?”
眼前的人穿的富貴,此時懷裡還抱著個女人,此情此景一看就知道是在樓裡尋歡作樂的,護院沒好氣的指了指外頭“這後頭是不接待客人的,往前麵去!”
正好小院裡紅筱揚聲喊人,護院不再多管,轉身走了。
蕭雲庭鬆口氣,原本已經按在腰間的手也鬆開了,鬆開戚元看著她“你讓我過來找紅筱”
戚元帶著他重新回到原來的包間,聽見這話便挑了挑眉沉聲說“是讓殿下抓緊時機,這一次貪腐案不是沒能把齊王殿下怎麼樣嗎?那就繼續,這座青樓的事鬨大,就算是貴妃娘娘,想必也不一定能夠護得住齊王殿下了吧?”
確實,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鬨大,就算是貴妃也得吃掛落。
隻是這件事既然是詹文輝主使的,那齊王大可繼續推脫在詹文輝身上啊。
蕭雲庭不解的看著她“詹文輝都死了,什麼罪名自然都是往死人身上推”
戚元就撲哧一聲笑了“沒錯,詹文輝是死了,可是紅筱不是還活著嗎?這些年,她可是一直台前幕後的操持著這怡紅院的事,沒人比她更清楚詹文輝的主人是誰了。”
蕭雲庭立即就反應過來“所以你才明知道齊王要滅口,卻根本毫無反應,就是因為要齊王下手吧?”
戚元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這不應當嗎?詹文輝本來早就該死了,他死了,反倒還能做件好事,讓紅筱反口咬住齊王不放,這條命不值嗎?”
蕭雲庭立即吩咐八寶“去通知寶坻縣令孫文才,就跟他說,怡紅院起火了。”
起火了?
八寶還沒反應過來,六斤已經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讓你去還不快去!殿下自然有辦法讓這把火燒起來!”
八寶哦了一聲,也顧不得管這把火怎麼燒了,忙不迭便走了。
戚元則緩緩地看著靜靜矗立在夜色中的那幾棟院子,眼裡露出冰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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