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第一天。
宋聲聲沒給傅城打電話,要給家裡打電話就得去宿管那裡,花五毛錢,才能通一次電話,時間長了,還得加錢。
如果天天打電話,這花費還不少。
這頭一天,除了和安若這點不愉快,倒也沒發生彆的事情。
安若這天出去,晚上趕在宿舍關門之前就回來了,眼睛看不太出來不對勁,想來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
宋聲聲晚上去打了水,第二天早上原本是想用熱水瓶裡剩下來的熱水,再兌點冷水洗把臉。
誰知道倒出來的水也是冷的。
她的指尖沒入水盆,朦朧的困意一下子就被冰得清醒了。
宋聲聲徹底睜開了眼睛,瑟縮的收回了手,嘶了聲,她小心翼翼又試了次,剛倒出來的水確實是冷的,
洗臉台有點小。
平時洗漱都得排隊。
安若每天都起得很早,這會兒在她身後排隊,看她半天沒動作,擰著眉頭催促道:“你快點,還有好幾個人沒洗漱,磨磨蹭蹭。”
宋聲聲雖然疑惑,但是一時也還沒有發作。
她讓開了位置,抱著自己這盆冷水退到了一邊。
宋聲聲把洗臉盆放在地上,然後去拿自己的熱水瓶,左看右看,盯著最上麵那個很不起眼的裂口,她說:“我的熱水瓶壞了。”
聽到這話,反應最大的當屬安若了。
安若剛洗完臉,頓時就不高興了,她轉過身來,好像氣得不輕,盯著她不放:“你什麼意思?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是要我賠錢還是賠你一個一模一樣的。”
換成彆人,這樣說話,宋聲聲肯定就伸出手讓她賠錢了。
可是她昨天看見安若在食堂打的都是最便宜的飯,都沒舍得點菜,她到了嘴邊的話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宋聲聲抿了抿唇,她說:“我沒說是你弄壞的,也沒有讓你賠錢。我隻是在描述我的熱水瓶壞了。”
安若看著她,直視著她眼神中的坦蕩,心裡煩躁的要命。
安若也不知道自己的煩躁來自何處,可能是因為對比令人不甘。
宿舍裡,隻有她和宋聲聲是結婚生子了的,同樣都有家屬,生活天差地彆。
以前她也有所埋怨,但是開學那天看到宋聲聲的丈夫,就更加覺得不甘心,為什麼她的運氣就那麼差?
安若沒說話,扭頭就走。
大冬天的,宋聲聲隻敢用沾了水的毛巾擦了擦臉,冰得她打了個寒顫。
等過會兒,她還得去重新買個熱水瓶。
開學的第一周,除開前兩天有發生雞飛狗跳的事情。
後麵幾天&bp;,宋聲聲都過得很充實,忙著上課,忙著學習,忙著進步。
根本想不起來傅城這個人,如果不是她藏在枕頭裡麵的錢丟了,她壓根不記得要給傅城打電話的承諾。
錢丟了這事,說來話長。
宋聲聲本來隻帶了二十塊錢,十塊錢肯定夠她這個星期吃飯的了。
多出來的十塊錢,以備不時之需。
傅城給她又塞了一百塊錢,她沒拒絕,總共拿著一百二十塊錢進了學校,她也還知道要把錢藏嚴實了。
不然學校裡人多,說不定就遭賊了。
宋聲聲把這一百多塊錢藏得特彆深,睡覺之前都要偷偷摸摸翻出來,確認她的錢平安無恙才能安心睡覺。
她下午發現枕頭裡麵是空的時候,感覺天都塌了。
整個人像是遭遇了什麼重創,跌坐在床上,小臉一下子就變得慘白了起來。
趙方婷回宿舍的時候,看見她蒼白的臉色都被嚇了一跳,“聲聲,你身體不舒服嗎?”
宋聲聲渾渾噩噩,話還沒說,眼淚就先流了出來。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強行逼迫自己從絕望的打擊中緩過勁兒來,努力提起精神,不死心的繼續在枕頭裡麵、還有枕被下麵翻找。
依舊是一無所獲。
宋聲聲臉上的眼淚越來越多,一下子就像淌滿了雨水。
她沒了力氣,趴在被子裡,把自己蒙起來,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趙方婷聽到她的哭聲,更不敢輕舉妄動,隻擔心的看著趴在床上的這道身影。
宋聲聲哭得無比傷心,這可是一百二十多塊錢。
她都還沒怎麼花!!!
宋聲聲哭得正傷心的時候,安若她們都下課回來了。
她怕丟臉,抹了抹眼淚,咬著被角就不吭聲了。
傍晚,趙方婷叫她一起去食堂打飯,宋聲聲還蔫巴巴的在床上,壓根沒有精神,“我不吃,我吃不下。”
聲音聽著也很虛弱。
啞啞的。
趙方婷沒忍住:“出什麼事兒了?天大的事情也要先填飽肚子,不然怎麼有力氣解決問題。”
這個道理她也懂得。
但是這會兒她就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什麼都吃不下。
甚至還有點想不開,不斷的懊悔,自己怎麼就不能把錢給放好了?要不然也不能被賊給惦記上,讓人給偷了。
宋聲聲沒覺得是她的舍友偷的錢。
大家都是經曆過高考的人,有點骨氣和節氣就乾不出偷錢的事情。
而且學校裡這幾天陸陸續續都有人丟錢了。
肯定是屢次作案的小偷盯上了她,趁人不注意就偷摸著到了宿舍裡來,偷走了她的錢。
宋聲聲坐起來,小臉依舊蒼白,她沒什麼精神地說:“方婷,我真吃不下,你去吧。”
趙方婷看她這狀態也放心不下,她成天都挺樂嗬的,屁顛屁顛去上課,屁顛屁顛去食堂吃飯,學校的老師叫她去乾雜活,她也很樂嗬。
趙方婷還想勸兩句,樓下就有人來找。
“宋聲聲,有你電話。”
“說是你家屬,這兩天沒少打過來,你人都不在,就沒接上。”
宋聲聲知道傅城給自己來電話了,本來是不想接的。
但是又委屈的要命,就擦乾淨了臉,下了樓。
電話打到了宿舍樓下的電話室。
宋聲聲接過電話,喉嚨哽咽的厲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隔著電話線,傅城的聲音倒是低沉悅耳:“聲聲?”
宋聲聲咽了咽酸澀的喉嚨,她嗯了聲,不敢多開腔。
她現在也還不想讓傅城知道她丟錢了的事。
哪知,傅城的感覺很敏銳,幾乎一下子就聽出來她的聲音不對,他的聲音也冷肅了幾分:“你被人欺負了?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