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寧平時照顧這些已經退休的乾部,比在紡織廠裡乾活還要辛苦,還不怎麼能偷懶。
洗衣做飯的活兒乾完了才能騰出時間來。
好處是這份工作包吃包住,工資也和在紡織廠裡差不多。
七零年代,哪怕是小保姆的活兒,都是搶著乾的。
如果不是丁營長的家屬給她介紹,她還不見得能進家屬院照顧老乾部的生活起居。
趙小寧這些天顯而易見的滄桑了很多,整個人都像是被吸乾了精氣神,她乾完活,洗了把臉,才勉強看起來多了些精神。
趙小寧上門的時候,宋聲聲剛從供銷社回來。
她在路上還買了兩隻土雞,在違法犯罪方麵膽小如鼠的她,這次買雞都是去黑市買的。
不用票,也不用擔心買不到。
隻要多花點錢就能買到。
兩隻雞,一隻用來燉湯,另一隻隨便傅城怎麼燒。
兒子現在已經不發燒了,但是她還是得多給他補補才行。
宋聲聲提著兩隻雞,走到家門口,就看見門外鬼鬼祟祟往裡看的人。
趙小寧似乎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猛然間回過頭來看見她表姐,嚇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拍了拍胸口,勉強擠出笑:“表姐。”
宋聲聲不知道趙小寧鬼鬼祟祟跑來是要做什麼,她問她:“你扒著門縫是要乾什麼?”
宋聲聲說話心直口快的,耿直的讓人失語:“傅城不在呢。”
她就算是要來偶遇什麼的,最好也得改天。
趙小寧是要臉的,雖然她的目標是過上跨越階級的好日子,但是她也是要臉麵的。
不過這下也沒彆人。
宋聲聲點出她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心思,她也就厚著臉皮當沒聽見了。
“表姐,我聽她們說姐夫要調任了。”
宋聲聲感覺趙小寧不去婦聯裡工作都可惜了,彆人家裡的事情她總能打探出來。
宋聲聲想了下,也沒打算撒謊。
“對的呀。”
“表姐,你要跟著姐夫一起過去嗎?”
“嗯啊。”宋聲聲手裡的兩隻雞還有點沉,她都有點提不住了,她看了眼趙小寧,她非要裝相:“我也不想去的,首都那麼遠,我人生地不熟,又沒熟悉的朋友。可是你姐夫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他說離不開我,我真沒辦法。”
趙小寧不知道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劇情一個個起了變化。
還全都朝著她不想看見的方向變!
上輩子傅城也是七五年的年底回了首都,過完了年,他的父親就被重新立案調查。
在外交崗位工作的大哥,也被臨時停了職。
多少人都以為他們傅家要倒了,傅家硬生生挺到了六月。
然後傅城的父親便同另外幾位,壓下了首都的腥風血雨,不聲不響的就做了可以說是改朝換代的事情。
到十月,徹底清理結束。
還了太平的世道。
那時候連趙小寧都以為傅家要完了。
她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原來傅城那時候把宋聲聲留在寧城也是知道,自己回去不會太平。
留下她,是想保護她。
那這輩子呢?怎麼就不顧危險,也要把人帶回去了。
那宋聲聲以後和傅城還會離婚嗎?
宋聲聲和沈知書還會再港城結婚嗎?
趙小寧腦子裡一片混亂,她甚至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走向會變得不一樣。
難道宋聲聲和她一樣,也重生了?
趙小寧看著宋聲聲的眼神多了一些打量,可她怎麼看宋聲聲,都覺得她一點兒重生之後的機靈樣子都沒有!
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
說話還直接的讓人想吐血。
宋聲聲說完也沒管她是不是被打擊到了,她用鑰匙打開大門,進了院子,看見趙小寧還失魂落魄跟了過來。
宋聲聲見她不走,開口就讓她把自己手裡的兩隻雞拔毛。
趙小寧:“……”
宋聲聲對孩子的心意,僅限於花錢買雞。
她可不想乾這種臟活累活。
趙小寧果然被要叫她殺雞拔毛的話給嚇跑了。
宋聲聲哼著歌,把兩隻走地雞關進了院門前的圍欄裡麵。
等傅城回來,就讓他殺雞拔毛做飯。
而趙小寧也沒閒著,她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不能任由事情跑偏!
她記得沈知書可是非常喜歡宋聲聲的。
那種喜歡是到了一種會她們這些聽到傳聞的人都覺得頭皮發麻,被病態到骨子裡的偏愛,給嚇得渾身僵硬。
彆說她們這些姐妹、宋家的親人。
連傅落池這個親兒子,那時候想要見到宋聲聲都很困難。
往往,宋聲聲在的地方,沈知書一定在她身旁,不是摟著她的腰,就是扣緊她的五指。
趙小寧還想像上輩子那樣,有人為她保駕護航,她在商場上呼風喚雨。
她得去找沈知書,雖然不能透露半個自己是重生的事情。
但是可以給他一些危機感,讓他去爭去搶。
沈知書心機深沉,演技精湛,那時候能用溫和的假麵騙了宋聲聲,這輩子肯定也可以。
而且。
宋聲聲最好騙了。
趙小寧第二天就請了假,她還買不到火車票。
費勁找人開了介紹信,又托關係求人幫忙,好不容易才買到一張去陽城的車票。
她在車上就開始琢磨著怎麼和沈知書說,她算是看出來了,就算宋聲聲好騙,但宋聲聲現在防著她,壓根不像以前那樣相信她。
更不是她說什麼,宋聲聲就信什麼。
*
宋聲聲這邊就哼著歌,等著傅城回來殺雞。
她也不知道今天趙小寧是來做什麼的。
不過傅城現在看起來,對趙小寧一點兒彆的感情都沒有。
好像還挺不喜歡的。
先前還叫她離趙小寧遠些,不大喜歡她和趙小寧往來。
宋聲聲真是越來越好奇。
這本書裡趙小寧最後是怎麼讓一開始就對她反感的傅城,慢慢改觀的。
宋聲聲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院子裡雞飛狗跳。
她匆匆跑出去,兩隻關在圍欄裡的雞撲棱著翅膀往外飛。
傅城從軍區回來的時候,宋聲聲還在狼狽的捉雞。
她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傅城望著她,眼睛裡浮動著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