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單手抱著她,她又動來動去。
他怕她掉下去,臂彎多用了幾分力道,緊接著說:“聲聲,先摟緊我。”
傅城住在特護病房裡,除了他們兩人,也沒有彆人。
宋聲聲小心翼翼圈住他的脖子,還不知道電話裡大伯哥和他說了自己什麼。
宋聲聲感覺得到傅城的家裡人並不討厭她。
但是對於大伯哥,她實在摸不清楚他的態度。
宋聲聲本來也不在乎,但是她怕大伯哥在傅城麵前說她壞話,那她千裡迢迢跑過來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你快點告訴我,大伯哥和你說什麼了?”
“沒說你。”
“可我都聽見我的名字了。”
“嗯。我剛才出來看見你拿著電話,手足無措很不安,我叫他沒事少嚇唬你。”
宋聲聲放下心來,她也沒給大伯哥說話。
隔著電話線,她都能感覺到千裡之外的大伯哥,有多可怕。
“我下次不接你的電話了。我應付不來。”
“知道。下回不讓他們煩你。”
傅城剛才洗了頭,還擦了擦身體。
這會兒覺得自己乾淨清爽許多,不像前幾天,他本來就有潔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院區的人都知道傅團長的家屬趕過來看他了。
偶爾也會撞見這兩人在病房裡膩膩歪歪的畫麵,眾人心照不宣,小兩口感情好著呢。
薛落從那天過後也沒再過來幫他換藥。
都是其他護士過來給人換藥。
傷口結了痂,表麵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宋聲聲有時候看見護士給他換藥,望見觸目驚心的傷口,心裡怕得緊。
在傅城受傷之前,她總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本書的情節。
寥寥數語,簡單帶過主角受的傷害。
但是親眼看見,就是另外回事。
和文字還不一樣。
她會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會下意識的揪緊手指頭,心裡也跟著疼。
宋聲聲也沒忘記幫淑姐問:“傅城,你知道趙連長人怎麼樣了嗎?我沒有打聽到他的消息。”
傅城有些詫異,“怎麼忽然問起趙連長了?”
宋聲聲便耐心的同他解釋:“來的時候,梳姐拜托我幫她問問,她擔心趙連長。”
“大院裡好多家屬都沒收到消息,不知道他們的親人是生是死,也不敢隨便往這邊撥電話。”
“淑姐家裡兩個孩子,她和趙連長感情又好,我來的時候,要不是她還得照顧孩子,她都要跟著我一道過來。”
傅城聽她小聲的絮絮叨叨。
粉嫩的唇瓣張張合合。
黑白分明的眼睛,愛恨是非也很分明。
對她好的人,她也會笨拙的示好。
她討厭的人,她裝也懶得裝,扭過臉就不理人。
傲嬌的性子,自己都沒察覺。
“趙連長被分到了另外一個連隊,他受了傷,被抬了下來,但是沒有生命危險,你讓他的家屬放心。”
宋聲聲得到準信,也鬆了口氣。
看來這本書的劇情,大差不差。
她夢裡的一些小事兒都對得上,譬如趙連長回寧城時,也是胸前戴著大紅花,立了功回來的。
“好。我等會兒就給淑姐打電話。”
家屬院裡幾乎家家都裝了電話線。
宋聲聲來的時候特意把淑姐的號碼記在了本子上,說著她就要從傅城的懷裡掙紮出去,她迫不及待:“我現在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宋聲聲到電話旁,一個一個認認真真摁下號碼。
待那頭的電話接通之後。
她捧著電話,“淑姐,我是聲聲。”
李淑怕接到她的電話,又怕接不到她的消息,心臟悄聲無息的提了起來,她喉嚨發緊:“聲聲,你可是問到我家這口子的消息了?”
知道她擔心著急,宋聲聲也沒和她賣關子:“趙連長人沒事兒,咱們打了勝仗,他們很快就能回去了。”
李淑聽到這個好消息,整個人重重出了口氣。
可算是重新活了過來,她喜極而泣:“好,好,聲聲,謝謝你。”
哽咽的聲音,聽著就心酸。
沉重的大石頭落了地,她整個人也沒那麼緊繃。
李淑調整好情緒:“聲聲,你等會兒,我叫小池來和你說兩句話。這孩子,想你想得很了。”
劉嬸回了鄉下老家。
宋聲聲把孩子托付給了她,求她幫忙照看幾天。
李淑本來就喜歡小池這樣乖巧聰明的孩子,她又答應幫她打聽消息,這幾天對小池上心的不得了。
宋聲聲做夢太多。
夢裡都是孩子。
有時是小池,有時是從沒見過的那個小男孩。
兩個孩子不太合得來,幾次見麵,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都是相同冷漠的眼神看著對方。
宋聲聲說:“好。”
幾分鐘後,電話裡響起一道乖軟的聲音:“媽媽。”
男孩接著問:“媽媽,可不可以早點回來?”
宋聲聲一兩個月,每天都陪著兒子睡覺,還學會了給他講故事。
這小孩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經常做噩夢。
她還學了幾首新的小調兒,哄給他聽。
這是從她肚子裡鑽出來的孩子,她當然有感情,一聽這話就心軟了:“很快。”
傅城看著她蹲在電話前,嘮嘮叨叨和兒子說了很多話。
有些困了,還拿著電話聽兒子在和她說一些瑣碎的事情。
傅城走過去,把她的電話給掛了。
宋聲聲現在太由著兒子也不好。
不過她的感情,一向都極致。
要麼愛太滿。
要麼愛太空。
傅城說:“不用太慣著他。”
宋聲聲無法解釋,她現在就是忍不住要可憐自己的孩子。
書裡被她拋棄的徹徹底底。
她覺得自己就算改嫁給了沈知書,她可能不會想再見傅城,但是、但是不會連見一麵自己的兒子都厭煩。
難道是沈知書不讓她見?
也不會啊!
沈知書心胸寬闊,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他一個人在家,會害怕的。”
“不會。”
宋聲聲和他說不通,她戳了戳小手,低聲小小地問:“傅城,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