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本應該是闔家歡樂的。但是這個春節,李毅安過的卻有些壓抑。無形的壓力,壓在身上任誰都樂不起來。終產者的儘頭是什麼。但凡是稍微理智點的人都很清楚,因為清楚的知道那個儘頭是什麼。掛路燈啊。終產者很有可能變成終結者——被人終結的那種。所謂的機器人軍隊,隻存在於科幻之中。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李毅安才會尋找著解決問題的辦法。大年初二,雖說仍是假期之,可李毅安仍然親自駕車離開了雲頂高原,直接返回了市區,不過目的卻和平常不太一樣。事實上,直到現在婆羅洲的建設,仍然是以公司為主導,畢竟,建設的資金大抵上都來自李毅安本人,畢竟,那個時候是家國不分的。也就是在東部三區,才是以國家投資為主。可即使是如此,公司的在東部三區的投資仍然占用很大的份額。比如職工有生活消費的需求,那公司就建立消費合作社,向職工提供廉價的生活消費品;職工家裡沒有人看孩子,那麼就建個托兒所幼兒園;職工子弟需要上學,那麼就建立學校;職工當然也需要看病,那自然需要建立醫院;職工需要衣服,那麼就建立服裝廠。因為婆羅洲當時,基本是一片空白,為了能夠保障職工的基本生活需求,公司甚至建立一套從出生到死亡的附屬產業。置身於灣畔,看著車窗外的一棟棟摩天樓以及周圍的高層建築,李毅安發現絕大多數物業都屬於他!城市是自己的,企業是自己的。將汽車停在一所學校的大門前,看著這所學校的門牌,李毅安嘀咕道。“這是我的,這也是,這個……”那麼其它的呢不對,應該是李家的國!但是這也造成了眼下的“終產者”的局麵。南洋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公司主宰著一切——60%以上的人口在為公司工作,那怕是那些公司表麵上各自獨立,可實際上,他們的大股東都姓李。從登陸婆羅洲的那天起,伴隨著婆羅洲的建設——公司投資墾殖、礦山以及工廠的同時,企業規模不斷的擴張著,與此同時,附屬產業也在不斷的擴張,規模越來越大不說,門類也就越齊全。大概在上午九點半左右,李毅安來到了長安的市中心——灣區,當年盟軍的轟炸和日軍的破壞,幾乎摧毀了整座城市,五年前重建的過程中,最先建設的就是太平灣左岸。在婆羅洲初建的過程中,百業待興,各方麵都需要建設,基本上就是建設中碰到什麼問題,就由公司自己去解決,從而保障公司的正常運營。那時候,這當然無可厚非的。“這裡可真是李家城了!”除了那十幾棟地標式的高層建築,那些高度在五層左右的樓房,基本上都是重建時建立,李毅安的記憶力非常好,親自參與城市規劃的他,清楚的記得當初建設每一座樓宇位置等情況,即便是後來建設的那些十層的、二十層以及後來的摩天樓,他也都可以做到心裡有數;不僅僅如此,他還親自參加了一些大樓的設計,甚至還因此激活了建築設計師的技能。就這樣駕駛著汽車行駛在自己的城市裡,李毅安並沒有那種“收租公”的喜悅,相反眉頭越皺越緊。“興南中學,這應該也是我的吧!”這家企業肯定是屬於興南公司的,這興南公司就在附近,如果沒記錯的話,附近還有一家醫院。興南公司是婆羅洲公司的子公司,嗯,也是我的……盯著麵前這所校門緊閉的學校,李毅安的眉頭突然一挑,說道。“這所學校雖然是私立學校,可也不收學費啊!而且也沒有接受教育部的資助啊!”其實,早在四年前,伴隨著國家的建設走向正軌,公司投資的學校、醫院,就已經確立為私立學校、醫院,不接受官方資助。完全依靠公司資助運行。想到這,蹙著眉頭的李毅安自言自語道。“對,沒錯,就是這樣,這些學校和醫院,本身都是福利性質的,他們都是靠公司資助運行,而公司的錢是誰的錢”當然是我的錢了!“實際上,我的錢一直在進行再分配啊!隻不過是通過另外一種方式進行的,這些錢並沒有變成我個人揮霍或者沉浸於金庫之中,而是回饋於社會了……”突然,李毅安像是想通了似的,激動的拍了一下手掌。“什麼是終產者並不是說財富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就是終產者。終產者核心是“終”,是財富止步於他的手中,那才是終產者,而在南洋呢財富卻通過另一種方式,進行了二次分配,學校,醫院,基礎建設,這些,都是公司投資的啊!南洋的高速公路,那可是不收費的!”也就是說所謂的終產者本身就是偽命題。終產者出現的原因是拒絕二次分配。就和所謂的財富集中一樣,本質上來說都是因為財富的分配機製出現了問題。和財富掌握在誰的手中並沒有任何關係。是可以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總比掌握在其他人的手中更合適。至少自己一直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進行某種程度上的二次分配。得理理,理理,站在汽車旁邊,李毅安拿出根雪茄,點著後,一邊抽著雪茄,一邊思索著,為什麼自己過去沒有注意到這些“因為沒有剝離……這些學校、醫院,本質上是分散在各個企業之中的,它的運營成本早就記算進入企業的運營成本裡了……”這一點倒是有點類似於唐山的大型國企,而那些超大型國企的所在地,比如礦山城市,企業本身就跟像是一座小城市,各行各業一應俱全。也就是所謂的“三產”,那些三產很多是效率低下的,完全依靠企業補貼生存,反倒是成了企業的累贅。不過從現階段來看,托兒所、學校、醫院以及少數消費合作社,並沒有成為公司的負擔。而這種支出不就是財富二次分配的一種方式嗎“如果將它們進行剝離呢然後……”這個念頭剛一升出來,李毅安就立即否決。“不能這麼做,現在公司早就把這一切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了,為什麼要剝離”其實,這也是公司最大的特點——幾乎包攬了員工包括衣食住行在內的生老病死。南洋有三分之一的住房,實際上是由各大公司企業自己提供的,員工在公司提供的住宅內結婚,在企業醫院生育,孩子們在企業托兒所撫育,在企業幼兒園、學校接受教育,他們自己在企業工作,年弱多病時在企業醫院接受治療,甚至就連同去世後,也會埋進企業的公共墓地裡。在一定程度上這是因為熟練技術工人的稀缺,企業才主動向員工提出更多的保障,以謀求獲取稀缺勞動和維持雇傭穩定。公司提供的福利涵蓋職工的各方麵,而現在,公司的員工已經習慣了企業提供的福利保證,同樣“公司”也習慣了向員工提供福利。這種習慣本身就是一種契約——企業與員工的契約!而這種互相依存的契約,也讓南洋形成了“企業與員工同生共死”的觀點,就是以企業為家。那裡有什麼終產者啊!抽了一口煙,李毅安突然笑了起來,原本的擔心,在他的心裡轉化成一種自嘲,自嘲自己的杞人憂天。“誰是終產——分明就沒有終產者嘛,企業就是員工的家嘛……”頓了頓,李毅安的眼前一亮,是的所有的問題都在二次分配上。應該在這方麵想辦法,自言自語道。“家……家人,完全可以讓他們成為企業的一分子嘛!”........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