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聞的手掌被之前的藤蔓汁液腐蝕的很厲害,剛才又在地上蹭了兩下,皮都被蹭掉了大半。
隱隱可以看見露出的骨頭,極為駭人,不過肉眼可見,池聞手上的傷勢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愈合。
“你是喪屍。”
但謝樹隻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眾所周知,喪屍沒有痛覺。
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的小伎倆會被謝樹輕易戳穿,池聞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尷尬,慢慢又把手縮了回去。
謝樹越過人,走向了喪屍男人和女人所在的地方。
感受到謝樹的靠近,女人猛地抬起頭,嘴裡發出了類似野獸受到威脅時的“嗬嗬”聲。
她知道自己打不過謝樹,但現在,她隻能擋在愛人麵前,試圖恐嚇謝樹。
但下一瞬,謝樹身後的池聞就衝了上來,像條忠心護主的狗,抬手就要用異能把女人碾碎。
但謝樹製止了池聞的動作,被謝樹抓住手腕的瞬間,池聞就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按下了暫停鍵。
感受到手腕處傳來的溫熱觸感,池聞凶厲的眼神驟然乖巧了下來。
其實謝樹的體溫一直偏低,但對於隻是一具行屍走肉的池聞來說,還是足夠溫暖,甚至有些發燙。
偏頭看向謝樹,池聞微微有些不解,這個女人剛才是想攻擊謝樹,他想保護謝樹。
“嗬?”
池聞才剛進化,語言係統還在學習階段,這會兒也隻能發出一聲短促的疑問。
“她不會攻擊我們。”
謝樹看了一眼池聞,隨後放開了池聞的手腕,掏出一袋晶體,走了過去。
在距離兩人三步開外的地方,謝樹蹲下了身,這是一個相對來說安全的距離。
“我不會再傷害你們,但我需要知道,這座城市,有多少異能者。”
謝樹口中的異能者,包括人和高級喪屍。
看著謝樹手上的晶體,女人沉默了一會兒,男人的傷勢過重,的確需要晶體治療。
所以她指了指自己,緩緩在地麵上畫了個十字。
又指了指謝樹,在地上畫了個問號。
意思是,像女人這樣的高級喪屍有十隻,但像謝樹這樣的人類,數量不明。
喪屍和人類已經成為了兩個種族,水火不容,見到人類,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獵殺。
當然,人類見到他們也是這樣,所以他們並不清楚對方的數量。
但謝樹似乎有些不一樣,剛才女人就發現,謝樹雖然外形上是人類,但身上散發出的信息卻在潛意識裡告訴她,這是同類,不能攻擊。
謝樹垂眸點了點頭,把手上的晶體遞給了女人。
小心接過晶體,女人還是警惕地看了一眼謝樹,才背起男人,慢慢消失在了大門外。
謝樹起身轉過頭時,池聞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樹也沒打算問,朝著這棟大廈內的逃生樓梯走去,他沒記錯的話,紅外瞄準儀出現的地方,是七樓。
等池聞回過神,謝樹都已經消失在逃生通道口了,池聞才趕緊跟了上去。
七樓在末世前應該是個小型廣告公司,但現在,文件成了廢紙,散落一地。
謝樹走了進去,卻發現,辦公室的中間有人生活的痕跡。
中間的辦公桌被移到了兩邊,桌上放著一些零散的罐頭和壓縮餅乾,下邊還放著幾瓶沒拆封的礦泉水。
而幕牆邊上,男人倒在地上,身旁放著一把l85a1突擊步槍,腦後溢出一灘血跡,是被池聞反殺的那個男人,也是謝樹之前在樓下,襲擊他的男人。
“刺啦”
鐵鏈拖地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謝樹瞬間警覺了起來,迅速端起槍,轉身指向了聲音來源處。
然而出乎謝樹的意料,片刻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粉色的連衣裙下,是一雙青黑的腿,過長的棕黑色頭發擋住了臉,但從身形上看,應該是個才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突然,女孩兒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腐爛焦黑的臉,猛地朝死去的男人撲了過去。
但撲到一半,卻被脖頸和腳上的鐵鏈攔住了去路,隻能朝著死去的男人不斷嘶吼著。
鐵鏈發出巨大的聲響,連帶著,角落裡的東西也被帶了出來。
一顆被啃噬的麵目全非的人頭滾落到了謝樹腳邊,抬眼仔細看去,才發現陰暗的角落中,堆積著一堆人骨和殘肢。
這樣的場景並不難猜,男人在用活人飼養這隻喪屍。
謝樹走了過去,蹲在了女孩兒麵前,隨後抬手。
“砰”,沉悶地槍聲響起,謝樹接住了女孩兒。
從男人身上摸出了鐵鏈的鑰匙,與此同時,一張照片也從男人的口袋裡被帶了出來。
那是一張兩人的合照,右邊的小女孩兒穿著一條粉色的連衣裙,笑容燦爛,男人則是側頭看著女孩兒,滿臉寵溺。
照片右下角,有一串日期,正是末世前兩天。
謝樹看了半晌,沉默了很久,久到池聞以為謝樹是不是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受了什麼傷,快步挪了過去。
剛打算拉住謝樹,麵前的人就動了。
謝樹解開了鐵鏈,把女孩兒放在了男人屍體旁,照片,也重新塞回了男人胸口的口袋。
池聞不知道謝樹在做什麼,但是隻要謝樹沒事就好。
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謝樹點燃了辦公室空地放著的火盆,點點暖黃色照亮了謝樹的側臉。
池聞走到謝樹身邊坐了下來,再次伸出了手,露出了自己的手腕。
“握。”
他想讓謝樹再碰碰他,他很喜歡那種感覺和溫度。
但謝樹沒有理他,隻是拿著一根小鋼棍翻著火盆裡的柴火,眼睫微垂,神色不明。
見謝樹不理自己,池聞一下子就像隻戳了氣的皮球,又像隻被主人丟棄的小狗。
原本氣勢淩厲的鳳眼瞪的溜圓,可憐巴巴地看著謝樹。
見謝樹依舊不理自己,也不死心,湊上去拉住了謝樹的衣擺。
“名,字。”
“我叫謝樹。”
像是終於回過神,謝樹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衣擺,回答了池聞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