螯肢的尖刃悄無聲息地懸在蘇橙橙的頭頂,但女孩兒毫無察覺,甚至感受到謝樹的目光,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來不及出聲提醒了,謝樹猛地朝蘇橙橙撲了過去,在尖刃落下的前一秒,死死將人護在了懷裡。
“謝樹!”
耳旁傳來裴南寂的怒吼,左肩一麻,隨即撕裂般的痛楚眨眼間,就蔓延到了全身。
蘇橙橙原本有些驚訝,直到溫熱的血跡,噴濺了她一臉,即便是及時被謝樹捂住了眼睛,卻還是擋不住鋪天蓋地的血腥氣。
她愣在了原地,血腥氣對她來說並不陌生,但現在,她清楚地知道,這股血腥氣,是從一個她以為永遠不會受傷永遠強大的人身上發出來的。
愣愣轉過身,身後的人因為劇烈的痛楚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悶哼,左肩巨大的血洞不斷往外滲著血。
在她麵前,永遠如同守護神一般屹立不倒的存在,此刻半跪在她跟前,半邊身子,都被血跡染紅。
這樣的場景讓蘇橙橙大腦瞬間空白,腦中媽媽的死亡瞬間和謝樹現在的模樣逐漸重合。
瞳仁擴散,淚水無意識在眼底聚集,蘇橙橙呆呆看著謝樹,宛如一個木偶。
謝樹半跪在地上,身後的怪物被流體化成的尖刺戳穿,傷口灼燒般的痛楚讓謝樹甚至有些無意識痙攣。
瞬間蒼白的臉上冷汗密布,但他看著蘇橙橙,還是抬起了右手,輕輕撫上了女孩兒的臉。
“橙橙,看著我,我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所以,你不要害怕,好不好?”
顫抖著說出這句話,謝樹看著蘇橙橙的眼睛,認真承諾。
剛走到兩人跟前的裴南寂愣住了,謝樹的手上同樣滿是自己的血跡,那張俊美出塵的臉也未能幸免。
幾滴血漿濺在了謝樹的眉骨,像顆顆鮮紅的寶石,在蒼白膚色的襯托下,宛如絕境之下最完美的畫卷,瘋狂又誘人墮落。
直到流體從手中竄出,裴南寂才回過神。
自己被捅了個窟窿,還有心情安慰彆人。
雖然這麼想著,裴南寂還是走了過去。
但走過去的下一瞬,謝樹就在他眼前,緩緩倒下。
“謝樹!”
裴南寂三兩步跨了過去,恰好接住了謝樹,流體盤上了謝樹的傷口,阻止了血液的繼續流失。
“嗬,嗬,樹,樹。”
眼見著謝樹失去意識,蘇橙橙才終於清醒過來,抓住了謝樹滑落的手,嘴裡吐出了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詫異地看了一眼蘇橙橙,但現在不是好奇一個啞巴竟然會說話了的時候。
裴南寂一把背起了謝樹,又低頭看了一眼蘇橙橙。
“你能自己走嗎?”
蘇橙橙點了點頭,目光卻未曾從謝樹的身上移開過。
裴南寂沒有著急去找寧然他們彙合,謝樹現在情況危險,得找個地方先給人療傷。
幸好有蘇橙橙這個丫頭在,裴南寂殺光了這座軍事基地的喪屍,把晶體全部喂給了蘇橙橙。
謝樹的傷不是小傷,蘇橙橙的異能還不夠。
有了裴南寂的投喂,蘇橙橙的異能呈現了階梯式增長,在謝樹昏迷一周以後,才徹底愈合了那個血洞。
他們一直待在基地,沒了大部隊,裴南寂隻能每天負責給蘇橙橙做飯。
他見過謝樹怎麼養的蘇橙橙,謝樹很少讓蘇橙橙吃速食,就算是在末世,謝樹也把人養的很認真。
雖然心裡覺得麻煩,裴南寂還是老老實實學著謝樹,給蘇橙橙煮飯。
“吃吧。”
把煮好的粥放在蘇橙橙跟前,裴南寂自己啃著一個麵包,坐在了窗邊。
蘇橙橙看著麵前的碗,沉默了一會兒,噠噠噠跑到了裴南寂跟前,拽了拽人。
“怎麼,嫌我做的不好吃?”
這麼幾天,蘇橙橙早就習慣了裴南寂的說話方式,所以隻是搖了搖頭,又指向了放著謝樹的床上。
“你是想問,你爸為什麼還不醒?”
蘇橙橙點了點頭,烏黑的眼中滿是期待。
她沒有糾結於裴南寂的稱呼,隻是這個叔叔一直很奇怪,老是覺得謝叔叔是她的爸爸。
可能真的像祁連哥哥和葉姐姐說的那樣,這個叔叔腦子不太好吧。
“我也不知道。”
裴南寂都快記不得謝樹昏迷了多久了,床上的男人清瘦了些,讓裴南寂有種錯覺。
這樣謝樹抱起來肯定都硌手。
蘇橙橙有些失望,但還是乖乖坐回桌邊吃飯。
“喂,你爸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你媽?”
裴南寂難得多問了一句,想到這個小不點兒竟然是謝樹的女兒,裴南寂心裡就莫名其妙有些發堵。
這幾天,他總是會想到那晚,那些人說的話。
謝樹很愛老婆,不但是個好父親,還是個好丈夫。
他們嘴裡的謝樹,其實跟他看見的差彆很大,好父親倒是事實,裴南寂很難想象,謝樹那雙理智到有些發冷的眼睛,滿懷愛意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所以他控製不住地想,謝樹是因為老婆死了,才變成這樣的嗎?
那個女人,當真就對他影響那麼大嗎?
半晌沒見蘇橙橙動作,裴南寂思緒回籠低頭看去,這一看可不得了,人怎麼突然哭起來了。
“欸,你彆哭啊,我不問了,你彆哭……”
裴南寂從來沒有這麼手足無措過,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大概是有些累了,蘇橙橙有了睡意。
裴南寂隻能把人抱起來,走向了謝樹床邊,蘇橙橙想和謝樹一起睡。
把人放在了謝樹身邊,裴南寂看了一會兒,突然笑出了聲,眼底多了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暖意。
這麼一看,他們還怪像一家三口的。
所以裴南寂猶豫了短短三秒,就翻身躺在了謝樹的另一側。
他側過身,支著頭,看著謝樹,想起了上回在冰櫃下的曖昧氛圍。
盯著謝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唇,明明並不如那時那般誘人,甚至謝樹現在的狀態讓人毫無欲望,但裴南寂還是想親,想替這張唇描摹出一點兒彆的顏色。
眼底生出了不一樣的渴望,黑眸中濃墨翻滾,像是被蠱惑住了,裴南寂喉結微微聳動,逐漸靠近謝樹。
但快要親上的下一瞬,一隻手,就扼住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