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偏心麼。同樣是犯錯,沈妙被重罰,沈婍卻什麼事也沒有。
至於安氏覺得沈嫵受了不公平的對待,沈嫵對此倒看的很開。
一來她對老太太沒什麼感情,也沒什麼期待,自然也不會失望她沒有維護自己;二來人都有親疏遠近,比起自己,老太太當然更心疼自己親手養大的孫女兒。
就如同在沈父心裡,明顯更看重自己這個從小長在跟前的小女兒。
自打知道沈嫵受了委屈,沈父不僅送了好些姑娘家的首飾來哄她,還答應等沈諾和雲鑒兩人考完試,就帶她去城外莊子上打獵散心。
並且,沈婍搬屋子的這日,他也沒有出現。顯然是要冷著這個女兒的意思。
安氏因他這個舉動,心裡暢快不少。說實話,沈嫵心裡也有被安慰到。
但沈婍隻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大早,不等給安氏請安,就去找老太太了。
“還請祖母為孫女兒做主,父親竟這般待我,我實在沒臉在西院待下去了。”
老太太一見哭哭啼啼的孫女兒,心裡歎了口氣,麵上卻是狠下心道:“這些年我對你百般疼愛,不想竟是縱壞了你。”
“祖母?”沈婍沒想到老太太不但不幫著自己,還出聲指責,一時連哭也忘了。
“祖母,孫女兒實在不知做錯了什麼,惹得您和父親這般動氣。她們都欺負孫女兒是個沒娘的,難道連您也不要孫女兒了嗎?”
“哼!你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老太太見她這會兒還如此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心裡不禁有些失望,“嫵姐兒是你的親妹妹,你不幫著也就罷了,竟然連著四丫頭一起欺負她。”
沈婍聞言,表情一滯,勉強鎮定道:“祖母誤會了,孫女兒也不知道四妹妹會做這種事。兩個都是妹妹,我夾在其中也是左右為難………”
“還敢狡辯!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心裡想的什麼,我會不知道?”老太太明顯動了氣,原本想著給沈婍留的麵子,這會兒也顧不得了。
四丫頭那就是個沒腦子的,若是沒人在後麵推波助瀾,怎麼會好端端的為難五丫頭?
“嫉妒幼妹,挑撥姐妹不合,糊弄長輩,從小到大我就是這樣教你的?”老太太氣聲罵道,“你如此心性,讓我如何與你父親交代?”
老太太不僅生氣沈婍自個兒不爭氣,更生氣她的行為讓自己在兒子兒媳麵前失了顏麵。
要知道先前沈父幾次要接了沈婍去,是她憐惜孫女兒,怕孫女兒在繼母跟前受委屈,硬把人留下來。
如今可怎樣?
同樣是三房的女兒,五丫頭被安氏教的端莊知禮,這次老太爺壽宴,表現的可圈可點,就是她也挑不出半點不好來。
婍丫頭呢,比不過妹妹也就罷了,還裡外不分,和著四丫頭使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貽笑大方。
眼見老太太對自己的作為一清二楚,沈婍情知再滿不過去,隻得哭著承認道:“祖母,孫女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又為自己辯白:“我就是氣不過,明明都是父親的女兒,父親待五妹妹那樣偏愛,卻對我和哥哥多有疏離,在三房我們兄妹就像外人一樣。所以我才一時鬼迷心竅………”
聽到這話,老太太惱怒之餘又有些不忍。
“你啊……”她長歎一聲,語氣裡雖有責怪,但又不乏教導之意:“你父親離京多年,你們父女經年不見,自然覺得生疏,所以我才讓你搬回去住。天長日久的,處的久了,他自然會疼愛你。血濃於水,父女之情無論何時都是變不了的。”
“是,先前是孫女兒想差了。日後孫女兒全聽祖母的。”沈婍此時已經換上一副溫順的模樣。
“既然你聽我的,那就回去好生給你父親認個錯,再給你妹妹賠個不是。知錯就改,和睦姊妹,識大體,顧大局,這才是大家小姐該有的氣度。”
“這………”沈婍沒想到自己都認錯了,老太太還讓她去給沈嫵賠不是。如此,她豈不是和沈妙一樣顏麵儘失。
不免想出個迂回的辦法,“祖母,這次是我對不住五妹,我給她送件首飾就當是補償。”
“罷了。這次我替你描補過去,你父親看在我的麵上也不會太怪你,日後你若再犯,我是再不管了的。”
老太太說著就露出一臉疲色,擺手讓沈婍回去,“這一大早過來,還沒給你母親請安吧,去給你母親請安吧。”
又吩咐一旁的心腹嬤嬤,“今兒讓他們不必來請安了。”
於是,安氏帶著沈嫵雲箏幾人才到世安院,老太太跟前的金嬤嬤就通知眾人今日老太太免了大家的請安。
“金嬤嬤,可是老太太身子哪裡不舒服,怎麼突然就……”大夫人柳氏率先出聲問道。
金嬤嬤恭敬道:“大夫人放心,老太太沒什麼事,就是這兩天見多了人,晚上睡不好,免不得短了精神。畢竟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
柳氏聞言,不免鬆了口氣,“既如此,我們便先回去了。讓母親好好休息,晚上我們再來。”
眾人散了,金嬤嬤才進去內室。
老太太正臥在榻上,見了她,問道:“都走了?”
“是,三位夫人都惦記著您的身子呢。”金嬤嬤緩聲道。
老太太歎了口氣,半晌才又問道:“三丫頭回去了?”
金嬤嬤點頭,“三姑娘臨走時紅著眼,奴婢瞧著怪不忍心的。”
“這孩子,原先瞧著還算穩重,一遇到事才發現還差的遠。”老太太搖頭道,“讓她搬回去,是為了讓他們父女培養感情,可她這般將不情願掛在臉上,讓老三和老三媳婦怎麼想?”
“三姑娘還小呢,老太太慢慢教也就是了。”金嬤嬤陪笑道。
“可我就怕沒時間了。”老太太心裡算著沈婍今年就該及笄開始議親了,卻還是個孩子心性,麵上不由浮現出一絲後悔,“當年是我想差了,原想著將三丫頭留在身邊才不會讓她受委屈,如今看來還不如讓跟著她父親。”
“看老太太說的,三姑娘能在您身邊長大,可是旁的姑娘求都求不來的福氣。”金嬤嬤安慰道。
老太太搖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隻問道:“昨兒婍丫頭搬回去,五丫頭是什麼表現?”
金嬤嬤想了想道:“三姑娘搬過去已是半下午了,五姑娘覺得時間不早了,便說不打攪三姑娘休息。”
說罷,又道:“倒是二姑娘去三姑娘屋裡坐了坐,還送了自己繡的屏風做新居賀禮。”
“這五丫頭倒是個氣性大的。”老太太聽罷,語氣有些不辯喜怒的點評道。
金嬤嬤摸不準她的意思,隻笑著道:“奴婢聽三房的人說五姑娘書念得好,很得三爺喜歡。”
一個被父母寵大的小姑娘,怎麼會沒有脾氣?
五姑娘長這麼大,怕還是頭一回受這樣的委屈。
聽說三爺為了哄閨女,首飾都是整匣子的送。
“罷了,橫豎自有她們親老子操心。”老太太頗有些意興闌珊。
最後,隻說了一句,“三丫頭那裡,你私下看著些就是,不是大事不許替她出頭,也該磨磨她的性子。”
金嬤嬤聽著笑了,“老太太放心,奴婢操著心呢。”
沈婍搬到沈媛旁邊的廂房住,除了頭一日抱怨了幾句屋子不夠放東西,後麵倒是安穩住下來了。
姐妹幾人平日相處,無論心裡如何,麵上倒還算相安無事。
這日,沈嫵琢磨著給沈諾和雲鑒兩人出的題。後日就是兩人縣試的日子,這是最後一套模擬題,也是一套密押題。
這幾個月,沈嫵不僅將縣試的考試內容爛熟於心,而且還從係統商城裡買了大成朝自開國以來所有的秀才試真題,且全部做了一遍。
這樣一番功夫花下來,效果顯著。可以說現階段再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秀才試的出題規律。
在打聽了一番此次縣試的主考官的生平以及文風後,沈嫵就開始著手押題。
花費了幾個晚上的時間,題已經命好了,隻等今日測評之後拿給沈諾和雲鑒兩人。
不想才打開係統,門外傳來玉管的聲音:“姑娘,三姑娘來了。”
沈婍?
沈嫵關閉了係統,又將寫了試題的紙壓在最下麵,才抬眸看向門口。
下一刻,沈婍笑吟吟從外麵進來了。今日她一身水藍短襖,下身是同色係的裙子,看著比往日低調不少。
“五妹妹一個人在屋裡做什麼呢,也不讓丫頭在跟前伺候?”
“三姐姐怎麼這會兒來了,可是有事?”沈嫵起身迎上去,“我素日寫字喜歡安靜,因此才將人都打發了。三姐姐快坐。玉管上茶。”
沈婍隨著她的話坐了,轉頭打量著屋內布置,道:“沒事就不能來了?自打我搬過來,五妹妹就少有走動,如此我可不就上門來了麼?”
沈嫵就笑:“不瞞三姐姐,我素來是個不愛出去逛的人。若是沒什麼事,一個人在屋裡幾日也不嫌悶的。”可不是自己有意疏遠,而是她本就是這樣的性格。
“看出來了。”沈婍指著四周道,“早就聽父親說你是個喜歡看書的,今兒算是見到了。你這屋子,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是哪個要下場的兄弟的屋子。”
“三姐姐見笑了。”
沈嫵說著將玉管端來的茶盞往前推了推,“三姐姐嘗嘗,這是從江西帶來的雲霧茶,我吃著味道還不錯。”
沈婍依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確實甘醇。”
“三姐姐喜歡,一會兒走的時候帶些回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沈婍倒也不推辭,隻禮尚往來道:“我屋裡有前幾日我外祖家送來的六安瓜片,一會兒我也給五妹妹分一些。”
“這可是貢茶,尋常可是見不到的。”沈嫵麵上露出一絲訝色。
“不過一點茶罷了,不值什麼。”沈婍不以為意道。
沈嫵想起沈婍的外祖家正是老太太的娘家,虞家。她的外祖父也就是老太太的娘家親兄弟,現任禮部侍郎。
虞家能隨便拿出貢茶給外孫女兒,可見虞老太爺聖恩優渥。
“對了,我今兒來,還有一事要與五妹妹商量呢。”姐妹兩人喝著茶,說了一會兒閒話,終於沈婍要說到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