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藝表演還在繼續,有了那拉常在被康熙誇讚一出,眾人更加躍躍欲試。
第二個被抽出來的是鈕祜祿貴妃,郭貴人微微一笑,似無意開口:
“不知貴妃娘娘表演什麼,臣妾倒聽聞娘娘閨中,除了騎射好,琴也彈得好,不知今兒可有榮幸一聞?”
身為滿洲貴女,騎射好頗多,琴彈得好卻很少,鈕祜祿貴妃就是少的那一部分,當年還傳出了擅琴的名聲。
“哦?彈琴?”康熙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一絲追憶,有些感慨道:
“朕記得當年孝昭皇後在世時,曾在她那聽到過貴妃彈琴,琴聲渺渺,餘音繞梁,很是動聽,倒是後來貴妃入宮就再也沒聽過了。”
聽到皇上提到自己在嫡姐宮裡彈琴的事,鈕祜祿貴妃心快跳了拍。
麵上卻一臉追思中透著幾分感慨失落。
“沒想到皇上還記得臣妾年幼時的事,那時姐姐還在世,臣妾最喜歡給姐姐彈琴了,可惜後來……”
頓了頓,似是意識到自己失態,鈕祜祿貴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緩緩起身道:
“臣妾已經多年沒有彈琴了,有些生疏,等會還望皇上和眾妹妹們見諒。”
鈕祜祿貴妃對著康熙行了一禮,朝小水榭而去,石南溪看著鈕祜祿貴妃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陰謀論,她總覺得剛剛康熙在提起孝昭皇後時,鈕祜祿貴妃神色有瞬間不自然。
錚的一聲,琴音響起,石南溪將自己的猜測壓在心底,看向小水榭那邊。
隻見鈕祜祿貴妃輕輕撥弄琴弦,悠揚的琴聲隨之響起,氣氛寂靜了下來。
不得不說比她彈得好聽多了,石南溪看著四周聽的入迷的眾妃,心中感歎。
不過她沒忘了自己最近要扮演的狀態,當即收斂心神,看著看著彈琴的鈕祜祿貴妃,下意識咬了咬唇,隨後故意用自慚形穢的眼神偷看上首的康熙。
想看他是不是也聽的入迷,覺得貴妃琴彈的好,進而想起她的差琴技,一副綠茶小白花的作態。
本就異常關注小姑娘的康熙察覺到看來的視線看了回去,兩人視線在半空中快速對視了一秒。
下一秒,石南溪像是林中受驚的小白兔似地,嗖的一下,收回了視線。
康熙看到這幕,鳳眸微挑,小姑娘這是自卑了?
貴妃的琴,技巧是不錯,然而他卻聽出了琴聲裡有些心不在焉。
態度輕慢,技巧再好也彈不出真正的好琴,相反小姑娘學琴晚,但態度認真,每日練琴時專心致誌,現在比不上貴妃,但早晚有天超過貴妃。
康熙嘴角勾了勾,所以根本無需自卑。
這時恰好鈕祜祿貴妃一首高山流水結束,剛抬頭就看到皇上嘴角的笑,神色一怔,隨後誤會了。
臉唰的一下紅了,像是染了紅霞一般,平日高貴優雅的鈕祜祿貴妃難得露出一絲小女兒情態。
“臣妾還是第一次聽到貴妃姐姐彈琴,果然好聽極了,怪不得閨閣時會傳出擅琴的名聲,今兒真真是長見識了,嫻妃妹妹覺得呢?”
榮妃剛剛在聽琴時無意間看到了皇上與嫻妃對視的一幕,又看到了鈕祜祿貴妃因為皇上的笑臉紅的樣子,一下反應過來,鈕祜祿貴妃會錯意了,於是眼珠子一轉,故意問嫻妃。
石南溪沒想到榮妃會問她,她看著鈕祜祿貴妃,真誠的誇讚:
“臣妾也覺得貴妃姐姐的琴彈得極好,比妹妹的粗淺琴藝像是高山和石塊,剛剛聽的一動都舍不得動呢。”
“嫻妃妹妹真是一動都舍不得動?那本宮怎麼瞧見嫻妃妹妹分明偷看了咱們皇上呢?”
榮妃拿著帕子掩住唇,咯咯的笑出來,故意打趣道:
“看來咱們皇上的英姿把貴妃姐姐的琴比下去咯!”
石南溪沒想到自己剛剛偷看康熙的舉動被榮妃看到了,還當眾說了出來。
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猛地垂下頭,濃密的眼睫劇烈顫抖,似是羞的不敢抬頭。
康熙倒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樣子,看著羞澀的小姑娘,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執著酒杯,鳳眸微挑:
“榮妃話的偏頗了,不是朕把貴妃比下去了,而是嫻妃是個好學之人,如今也在學琴,見貴妃琴彈的好,想讓朕指點一番這才看朕呢。”
石南溪始終未抬頭,彆人以為是羞的不敢抬頭,而挑事的榮妃爽快的認錯,笑眯眯的看向鈕祜祿貴妃。
難得羞澀一回的鈕祜祿貴妃臉上的紅霞飛快退了下去,聽著對話,她這會哪裡不知道剛剛皇上的笑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嫻妃。
臉上頓時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好像所有人都看出自己剛剛的自作多情,現在肯定在心裡偷偷笑話自己。
賤人!賤人!又當眾勾引皇上!
鈕祜祿貴妃心裡瘋狂的罵嫻妃,麵上卻一片淡然,謝過眾人誇讚,重新回了席位。
郭貴人把一切看在眼底,沒想到現在貴妃就和嫻妃結上怨了,她隱晦的勾了勾嘴角,再次抽起簽,這時抽到的是烏蘇答應,到底是惠妃的賞荷宴。
抽簽結果一出來,烏蘇答應就急忙忙的舉手。
“嬪妾在這裡,嬪妾在這裡。”
“烏蘇答應不可失禮。”惠妃看著這幕,趕緊放下茶碗,對著康熙做出賠罪的架勢。
“烏蘇答應性子天真活潑,還請皇上恕烏蘇答應失禮之罪。”
“對不起皇上,嬪妾,嬪妾隻是太高興了,這才失禮,還請皇上恕罪。”
烏蘇答應聽到惠妃的話,似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趕緊慌裡慌張的請罪,整個人卻是一副天真純質的樣子。
康熙閱曆豐富,一看惠妃的做派就明了了,這又是一個良嬪,兩個人性子容貌身份不同,作用卻相同,這是把他當什麼,心裡有些反感。
若石南溪知道,絕對懂康熙,或者男人普遍這種心理,他可以不愛你,但你若表現得不愛他,還要把他推給彆人,那心裡肯定有點不舒服。
更何況康熙是皇帝,帝王霸道,&bp;他要什麼女人是他的事,輪不到一個妃子替他做主。
康熙就是這種心理狀態,不過到底與惠妃多年情份,又有大阿哥,他沒有說什麼,而是淡淡道:
“無妨,快去表演吧!”
“謝皇上寬恕,那嬪妾去表演才藝了。”烏蘇答應小手拍了拍胸口,嬌俏的臉上重新揚起燦爛的笑。
“不知烏蘇答應要表演什麼才藝,你是新入宮的妹妹,宮中姐妹都不太了解呢。”榮妃笑嗬嗬的問,不改喜歡看好戲的人設。
烏蘇答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嬪妾要表演的才藝榮妃娘娘肯定想不到,在坐的怕是無人能猜到。”
瞧著烏蘇答應驕傲得意的樣子,在場眾人還真好奇了起來,石南溪摩挲著手中的杯子。
不愧能被惠妃看重,這位烏蘇答應不簡單啊,她看了眼上首,果然這話一出連康熙都被吸引了注意。
“哦,烏蘇答應難道要表演跳舞、吹簫,作畫,還是下棋、刺繡?”
然而這些眾妃說的都被烏蘇答應否定了。
這下更令人好奇了。
惠妃看著皇上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心中閃過一絲滿意,烏蘇答應的確實有幾分聰明,這時出場道:
“好了,烏蘇答應,彆吊著大家胃口了,要表演什麼才藝還不快說。”
烏蘇答應聞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可愛的背過手,下巴微揚的宣布:
“嬪妾要表演的是——”
她看著在場眾人,嘴角高高的翹起:
“放風箏。”
話一出,場中頓時議論了起來。
“放風箏?烏蘇答應在開玩笑吧,這也是才藝?”
“雖然沒這麼聽說過,但……若風箏放的好也算……才藝?”
“胡鬨!”惠妃佯裝生氣。
烏蘇答應卻躍躍欲試道:“娘娘,放風箏也是要有技巧的,您就看嬪妾的吧!”
烏蘇答應說完,讓身邊的宮人將她剛剛在外麵放的風箏拿過來。
然後當真跑到水榭外的遊廊上放起了風箏,彆說,烏蘇答應確實挺會放風箏的。
技術好,又在水邊,順著風,很快一隻五彩的蝴蝶樣式風箏飛到了半空中。
眾人不禁起身走到水榭廊下觀望,惠妃望著半空的風箏,對一旁的康熙道:
“皇上,看來烏蘇答應也不算胡鬨,放風箏雖然不是高雅的才藝,卻也是有些趣味的。”
與康熙隔了兩個人的石南溪看著半空中的風箏,又看向廊下一派天真爛漫的烏蘇答應。
對方的表演很精彩,現在該到她了,誰說彆人設了局,她就要順著對方設定好的方向走,她要的東西已經有了,那麼拜拜了。
下一刻,石南溪再次咬住下唇,這是她緊張害怕時的慣有表現,清澈水潤的杏眸黯然了下來,與彆人交頭接耳議論不同,她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半空的風箏,臉色微微發白。
而後看了眼望著風箏的康熙,忍著酸澀的眼眶,轉身帶著楊嬤嬤和紅纓悄悄退出人群。
康熙正要回惠妃的話,餘光卻注意到石南溪離開的背影,立刻問道:
“嫻妃,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