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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9日拂曉,因為憂心戰事無法安眠的日軍第三十八師團師團長長尾利之和38師團參謀長大野洋兩人很早就起來了。
他們愁眉苦臉地看著作戰地圖,小聲交談。
“又過了一個晚上,但是總參謀長閣下似乎還沒有下定決心。”參謀長大野洋說道:
“華北方麵軍已經接到了大本營的撤退命令,岡村寧次司令官已經命令各個師團撤退了,也許過了今日,華北就再也沒有帝國軍隊了。
華中的第十一軍以一己之力硬扛華夏五六個集團軍的攻擊,土肥原賢二司令官恐怕也頂不了多長時間。”
師團長長尾利之的臉色非常凝重,他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隻聽參謀長大野洋繼續說道:
“對於我們師團來說,影響最大的是北邊的徐州戰場。
一旦徐州和山東地區的帝國第十二軍撤離戰場,那麼我們的北麵就會完全暴露在支那人的攻擊之下。
徐州的戰略地位非常重要,但是這個戰略位置很快便會落入敵人之手。
華夏軍隊占領徐州之後,他們可以輕鬆地沿著京浦鐵路南下,到時候我們拿什麼阻擋!”
在長尾利之有限的曆史知識中,徐州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隻要占領徐州,整個江北之地便唾手可得。
在他盯著徐州周邊敵我態勢的時候,參謀長的聲音又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還有合肥的第四師團,他們已經被華夏人圍困了兩日,城內的情況肯定非常嚴峻。
整個帝國陸軍都清楚第四師團是支怎樣的部隊,無法指望他們一直堅持下去。
如果第4師團覆滅,那麼江北地區就隻剩下我們38師團一支孤軍了。”
大野洋參謀長咽了咽口水,憂心忡忡道:
“必須儘快確定要不要去救援第四師團,還是就此放棄合肥?
停在滁州沒有任何動作,等於將戰術和戰略主動拱手讓給華夏人!
師團長閣下,保安總隊可是有10萬人馬,我們一個師團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從過去的戰例中可以看到,華夏北部戰區的部隊非常擅長迂回穿插。
如果讓敵人不知不覺的迂回到浦口,那我們的退路可就被完全切斷了!”
就目前來說,浦口是第38師團與南京聯絡的唯一通道。
“現在究竟該怎麼辦呢!”
長尾利之喃喃的發問。
“下決定!下命令!”大野洋說道:
“戰場上猶豫徘徊比下達錯誤的決定更加致命!”
天還沒有亮,兩人討論的聲音很低,儘量避免被周圍的人聽到。
在他們愁眉不展之際,派遣軍總參謀長內山英太郎中將終於睡醒了,睡眼惺忪地出現在師團部。
兩人立刻交換了一個眼神,非常默契的停止討論。
天色逐漸放亮,但是由於城內的百姓逃散乾淨,雞犬之類的又全部被日軍士兵宰殺,清晨的滁州一片寧靜。
內山英太郎洗完臉後也來到了作戰地圖旁邊,開口問道:
“有什麼新的情況嗎?”
大野洋先是微微鞠躬,隨即才說道:
“報告總參謀長閣下,昨天晚上又收到了派遣軍總司令部的電報,司令官閣下又一次催促我們去救援第四師團。”
聽到這話的時候,內山英太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
他長籲短歎說道:
“以一個38師團去救援第4師團,這怎麼可能?
我們離開滁州城後,隨時可能會與敵人的部隊遭遇。
野戰,你們誰有信心打敗支那人?
或者說誰敢保證與敵人野戰後能夠全身而退?
沒有大城市作為據點,野戰失利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內山英太郎所言不無道理,那麼多的精銳甲種師團在野戰中全軍覆沒,在華的日本陸軍少有部隊有膽量敢於北部戰區的部隊野戰。
長尾利之微微點了點頭,又聽參謀長大野洋說道:
“總司令部說他們會派遣獨立混成第七旅團北上策應我們,但是要求儘快救援第四師團。”
內山英太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等獨立混成第七旅團到了再說,反正現在我們絕對不能離開滁州城。”
滁州距離南京很近,內山英太郎認為在意外情況發生的時候,他們能夠得到南京方麵的及時增援。
天色開始大亮,內山英太郎提議,他們一同走上了滁州城牆。
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西邊,合肥的方向。
內山英太郎希望第四師團儘快投降或者儘快被殲滅,一直這樣半死不活的,反倒讓第38師團進退兩難。
師團部隊作戰參謀腳步匆匆地爬上城牆,對大野洋耳語了幾句,大野洋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長尾利之問道。
大野洋看了一眼總參謀長閣下,艱難開口。
“我們的搜索大隊淩晨的時候發現有數量不明的敵人正在向滁州北部地區迂回。”
內山英太郎立刻轉頭,眼神中充斥著愕然。
“能確定是哪支部隊嗎?他們迂回的目的又是什麼?”
大野洋晃著腦袋,
“搜索小隊與對方有過一次交手,但就是這次交手讓大多數勇士陣亡,隻有三個人帶傷突圍。
傳出來的消息自然也模棱兩可。
搜索大隊已經派出小分隊向北部地區尋找敵人的蹤跡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內山英太郎顯得焦躁不安,在城牆上不停的轉圈踱步。
他有曾想過保安總隊會派部隊繞過合肥,直逼滁州,但沒想到對方來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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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呼啦啦地吹著,但是內山英太郎好像感覺不到寒冷,不斷的踱步。
“師團長閣下,快看呐!”
正在緊張之時,負責安全保衛的一名少尉指著西邊的天空大喊。
三個最高指揮官同時抬頭,但是他們還沒有看清楚西邊的天際線有什麼東西,耳朵裡便聽到了手搖警報器的聲音。
三人齊齊扭頭,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城內,投向手搖警報器響起的地方,但是下一秒鐘又猛然轉過腦袋。
眼睛眯成一條縫,盯著西邊。
在冬日灰塵的天空中,有一片黑色的陰影正在高速接近。
少尉再一次大聲的嘶喊道:
“是轟炸機,敵人的轟炸機!”
轟炸機的體型龐大,細看馬上就能夠分辨出來。
內山英太郎、長尾和大野洋舉著望遠鏡向西邊的天空眺望,少尉說的沒錯,來的的確是敵人的轟炸機,他們的編隊在望遠鏡的視野裡非常清楚。
雙方的距離逐漸拉近,內山英太郎看到有的轟炸機開始打開了投彈艙門。
這些轟炸機剛好處於第38師團外圍陣地的上空,他們明顯要開始轟炸外圍陣地了。
防空警報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但是三個人的身體都沒有動,死死的盯著遠方。
望遠鏡的視野中,高速下墜的炸彈隻是一個小黑點。
“八嘎呀路!”
看到對方果真開始投彈,內山英太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音節。
“轟!”
忽然想起的爆炸聲讓三個人的身體又同時顫抖了一下。
因為一直舉著望遠鏡,他們看得很清楚,航空炸彈還沒有落到地上便淩空爆炸。
爆炸的時候天空中出現大團大團黃色的散光,似有什麼東西隨著爆炸一起揮灑了出來,緊接著黃色的火焰布滿整個視野,在黃色火焰之後是鋪滿整片天空的濃濃白煙。
好似仙女散花一般,某種會劇烈燃燒的物質從天空中洋洋灑灑的落向所有的外圍陣地。
白色的煙霧好似披風,又像是一個巨大的毯子,將地麵遮蔽。
“納尼???”
三個人同時發出疑問,根本不知道天空中接二連三爆開的是何種東西。
他們首先想到的是毒氣彈,但是毒氣彈好像不能夠如此使用。
留給他們細細觀察和思考的時間已經沒有了,因為轟炸機與他們之間隻有咫尺之隔。
內山英太郎還想看清楚那物質落到地麵的場景,但是警衛士兵架著他離開城牆。
到達城牆下後,長尾利之和大野洋參謀長即刻奔向指揮部,那裡有地下防空洞,更加的安全。
另外他們也需要和各個步兵聯隊聯係,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內山英太郎沒有離開,他留在城門洞,打算近距離地觀察敵人的新式武器。
就算是地毯式轟炸,城門洞也絕對安全,隻是讓人去找防毒麵罩。
飛機轟炸機嗡嗡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幾十秒鐘後轟炸機開始出現在滁州城上。
“咻!咻!咻!”
“轟轟轟……”
短暫的尖嘯之後是淩空爆炸的聲音。
緊接著好似下雨了一般,有東西一邊劇烈燃燒,一邊落向地麵。
“啊啊啊…………”
還沒有弄清楚落在地上的是什麼,城頭便傳來淒厲的慘叫。
“嘩嘩嘩…………”
慘叫聲後開始有大量燃燒的物質落到內山英太郎的眼前。
那東西在燃燒的時候會冒出一絲黃色的火焰,釋放大量的白光和濃煙。
“呼呼呼…………”
鼻孔裡聞到了大蒜般的味道,但是比起普通大蒜,那股味道刺鼻百倍,從鼻孔竄到大腦深處。
“總參謀長閣下……啊!!”
剛剛派出去尋找防毒麵罩的那名軍官頂著漫天落下來的火雨向城門洞奔跑。
內山英太郎看到他的身上開始冒出白煙。
就在距離城門洞不到五米的地方,軍官終於堅持不住了,撲通一下倒在地上,防毒麵罩也摔到了一邊。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無數火點落在他的身上。
那些火點落在身上之後瞬間便穿透軍服,開始向皮肉滲透。
“總參謀長閣下……”
軍官還沒有死去,右手伸向城門洞的方向,眼中滿是乞求。
內山英太郎看到那些火點落入軍官的手掌,像鋼水一般穿透皮膚,在皮肉裡燃燒。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一眨不眨的看著燃燒的火點。
“啊啊啊!!!”
一顆火星落到軍官的臉頰上,立刻穿透了臉頰上的皮肉,在軍官的嘴裡燃燒。
歇斯底裡的慘叫持續了不到五秒鐘的時間,軍官徹底死去,但是他身上燃燒的火點卻越來越多。
天空中不斷有火星落下,很快將軍官的屍體淹沒。
城牆上和城內傳來數不清的痛苦的嘶喊。
內山英太郎的眼睛依舊瞪得滾圓,等到軍官的屍體整個兒燃燒起來的時候,他終於明白天空中落下的是什麼了!
“白磷!”
在轟炸機的視角,所有的日軍陣地都籠罩在白色的煙霧中,就像死神的白披風,給他們帶來絕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