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780米,風向西風,輕風……”
觀察員向智平說完之後扭頭看向邊上的狙擊手孤狼,後者正在緩緩的放鬆身體。
當東久邇宮稔彥王走上小山包的時候,向智平和孤狼立刻就確定了目標。
過去的這一個月,他們已經將東久宮稔彥王的照片看了無數遍,其樣貌深刻於腦海之中,但是遲遲沒有動手的機會。
作為最優秀的狙擊手,放到戰場上他們已經取得了無數個戰果。
眼見一個月的時間將會被白白浪費,可是突然峰回路轉,功夫不負有心人。
東久邇宮稔彥王離開合肥,一直在等待狙殺機會的三個狙擊小組也立刻跟隨他的腳步。
到達潢川前線之後,由於這片地區日軍部隊眾多,有利的狙擊位置都已經被日軍哨兵占據。
三個狙擊小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靠近日軍指揮部的地方找到了狙擊點。
雖然位置不太理想,但已經沒有時間追求完美了。
孤狼正輕輕的動著手指,做最後的調整。
向智平擔憂的說道:
“四倍鏡擊殺800米的目標,幾乎是極限了,並且還有輕風乾擾,難度很大啊。”
他輕輕轉動腦袋,向左右方向看了一眼,繼續道:
“除了我們,隻有野狐小組能夠看到目標,第三小組的位置不對,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
孤狼已經調整完畢,將食指放到扳機側邊,輕聲說道:
“我相信野狐一定能夠乾掉目標,你跟他們聯係,準備同時開槍,我打目標邊上的另一個鬼子中將。”
向智平快速搖頭,道:
“四倍鏡,800米,就算是你也不能保證一槍斃命,更何況是野狐。
兄弟啊,傷兩人不如斃一個!
這才是萬無一失的做法!”
“傷兩人不如斃一個……”孤狼喃喃的重複。
800米的距離,對他自己而言是個不小的挑戰,但他也有九成九的把握擊中目標。
可是堅守了這麼長的時間,任務必須萬無一失,如果隻是把狗日的擊傷,那便得不償失。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孤狼快速下定決心。
“就照你說的來!”
向智平鬆了一口氣,右手輕輕搖晃邊上的一叢灌木,向另一個小組傳遞信號。
780米外,目標非常的清楚。
他們還沒有能夠精確測量風速的設備,因此隻能靠狙擊手自己去感覺。
孤狼斜眼看了看邊上輕輕晃動著的狗尾巴草,心中已經有數了。
做了細微的調節,隨即準心鎖定目標的胸口。
一個月的等待,為的就是開槍的這一刻。
所有的情緒拋之腦後,身體的力量集中到右手食指,微眯的眼睛與瞄準鏡融合在一起。
“我就是槍……槍就是我……”
淺田寬一給東久邇宮稔彥王倒了一杯清酒,嘴裡說道:
“司令官閣下,目前戰事還沒有完全結束,10多萬帝國勇士彙聚於此,您必須給他們下命令啊,是進還是退。
如果您不在了,勇士們沒有主心骨,可能會釀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是啊,司令官閣下,支那人有句老話,勝敗乃兵家常事。”荻洲立兵也開口了。
安利吉和稻葉四郎等人紛紛附和。
東久邇宮稔彥王接過酒杯,看著杯中微微搖晃的酒水,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他們果然不敢看著自己剖腹自殺。
得意之色隻出現一瞬間,很快他的臉上又現出懊悔和悲痛,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扭頭看了看邊上的軍官們,很痛苦很為難的說道:
“聽你們這麼說,現在自殺反倒是小人行為、逃避行為,罷了罷了,等部隊平安返回合肥之後我再自我了斷吧。”
所有人神色一喜,連連頷首。
東久邇宮稔彥王重新麵朝東邊,似乎懺悔了幾秒鐘,當他把酒杯舉到嘴邊,準備一飲而儘的時候,異變陡生。
沒有任何預兆,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的迅捷突然。
身後的四個師團長正在胡思亂想,東久邇宮稔彥王正準備將酒水喝下,森山喜一郎等吃瓜的士兵正暗暗失望的時候,死神的鐮刀忽然對著東久邇宮稔彥王猛然揮下。
“噗!噗!”
兩顆子彈以相差零點幾秒的時間,先後射入東久邇宮稔彥王的胸口,親王殿下的胸口如遭重錘,身體猛的後仰,酒杯連同裡麵的酒水被高高拋起。
進入身體裡的子彈開始高速旋轉,將擋在前方的一切人體組織,包括骨骼都打得稀爛。
稻葉四郎距離東久邇宮稔彥王最近,溫熱的血水噴濺到了他的臉上。
“砰!砰!”
兩聲槍響遠遠的傳來。
站在後方的荻洲立兵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隻看到東久邇宮稔彥王身體後仰,看到有幾抹紅色從他的眼前飛濺出去。
直到聽到遠遠傳來的槍聲,荻洲立兵等站在後方的人才意識到司令官閣下被狙擊。
當下所有的人都忙著逃命,連滾帶爬的摔下山包。
遠遠圍觀的眾多日軍士兵同時瞪圓了雙眼,擔架上的森山喜一郎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睛死死盯著小山包。
在這一刻,似乎所有人的心臟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捏了一下,無數人無法喘息,無法思考。
淺田寬一、稻葉四郎、荻洲立兵、安利吉,軍銜最高的四個人從小山包上滾下來,有人口中大喊:
“狙擊手!狙擊手!”
直到此刻才有警戒的士兵衝過來保護。
稻葉四郎趴在地上,抬頭看向小山包,看到了東久邇宮稔彥王仰倒的身體和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他鬼使神差的去摸了一下臉頰,剛好摸到滑膩的血水。
“快救司令官閣下!”
“醫生!醫生!”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士兵們衝上小山包,把東久邇宮稔彥王的屍體拖下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軍醫急衝過來,手掌直接摁在東久邇宮稔彥王的胸口,試圖止血。
稻葉四郎等人也終於回過神來了,急忙向這邊靠攏。
軍醫向所有人搖了搖頭,宣布司令官閣下已經死亡!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明明才把人勸回來,怎麼下一秒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淺田寬一使勁捶打地麵,嘴裡歇斯底裡的大喊:
“開炮!開炮!炸死卑鄙的支那狙擊手!”
森山喜一郎和永田驚得目瞪口呆,本以為有機會看一眼傳說中的剖腹自殺,沒曾想到司令官死在了敵人的槍口之下。
炮火轟隆隆響起的時候,森山喜一郎才察覺自己肚子上的疼痛,又躺回了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