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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噅噅……”
日軍騎兵第六聯隊的聯隊長越澤六郎中佐撥弄著馬頭,使得戰馬在原地不停的轉圈,借以躲避周圍可能存在的狙擊手。
在他的外圍還堵著一圈士兵,大家把聯隊長閣下保護在中間。
路上擁擠著大量的騎兵,不停的有戰馬從身邊飛馳而過。
第一中隊的中隊長淺野中尉大聲地對越澤六郎中佐說道:
“聯隊長閣下,航空兵在太湖外圍發現了撤退的支那軍人,師團長閣下要求我們立即追擊,絕不能讓這支部隊退入太湖之內!”
越澤六郎中佐的副官山本中尉攤開地圖,讓淺野中尉指示敵人的位置。
“砰!砰!”
後方傳來兩聲槍響,戰馬和騎兵都有些躁動不安。
越澤六郎中佐朝槍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揮舞馬鞭說道:
“我們的目標是支那的主力部隊,不用去管狙擊手,所有勇士聽令,繼續追擊。”
圍繞在越澤六郎中佐身邊的戰馬立刻閃開,聯隊長閣下猛磕馬腹,躁動不安的的戰馬立刻奔跑起來。
大路上煙塵彌漫,近千匹戰馬轟隆隆的奔跑,很快消失在視野裡。
隱藏在路旁樹林中的孤狼和觀察員向智平同時撇了撇嘴,後者有些遺憾和擔憂的說道:
“小鬼子對咱們不感興趣啊,他們隻想著追上主力部隊。”
孤狼緩緩收起步槍,結束戰鬥警戒狀態,平躺在樹林裡,看著天空道:
“咱們已經將能做的做到了極致,小鬼子不上當也沒有辦法。
旅長那邊肯定收到了消息,這會兒應該布置妥當啦,不用咱們著急。”
向智平也平躺下來,借此放鬆緊張的身心。
“我發現自從你乾掉一個鬼子中將師團長之後,膽子越來越大了,也變得越來越自信了。”
向智平說道:
“旅長也沒有說怎麼嘉獎你這個大功臣,等到了金陵,應該會有將軍給你頒發勳章,嘿嘿……”
孤狼對此毫不在意。
對於他而言,最爽的時刻在於看到目標的腦袋砰一聲爆炸開來。
除此之外便是享受著獵物上鉤的整個過程。
一擊斃敵之後,心裡的痛快感反倒在不斷的降低。
過了這許多天,他已經能夠做到平心靜氣的回想狙殺鬼子中將師團長的整個過程,心中毫無波瀾。
最渴求的是旅長莫凡的認可,勳章和獎勵之類的他反倒看得非常的平淡。
因為在槍法、身體素質、單兵作戰能力方麵,孤狼感覺自己與旅長莫凡還有著巨大的差距。
他之前一直非常驕傲,不願意承認莫凡是自己的師傅,覺得自己的槍法是天賦賦予的,是獵人的本能,無人能及,直到接受了旅長的魔鬼訓練,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孤狼躺在樹蔭下,聳了聳肩後說道:
“勳章那些我毫不在乎,隻希望早點有休整的時間,讓旅長再好好指點一下,爭取600米開外也可以一擊斃敵。”
向智平嗬嗬地笑了兩聲。
兩人在樹蔭下休息了片刻,然後帶好裝備,繼續向太湖進發。
莫凡在交代任務的時候,明言以特彆機槍連的火力為攔截核心。
特彆機槍連連長王鎮抓住這句話,毫不猶豫地擔任此次攔截行動的指揮官。
雖然他隻是上尉,朱天輝是少校,他也毫無心理壓力。
特彆機槍連和偵察營往回走了不到一公裡,王鎮便舉手命令所有弟兄停下來,他指著前方一片區域說道:
“朱營長,你覺得這個位置怎麼樣?”
朱天輝皺眉看去。
前方的道路難得的出現了一條直道,右側為丘陵,左側為沼澤。
沼澤裡能夠看到一些已經枯萎的荷花,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候鳥正在沼澤地裡尋找食物。
王鎮微笑著說道:
“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是一個打伏擊的好地方。咱們隻需卡住道路的正麵和右側的丘陵,鬼子騎兵從拐彎處衝過來的時候便進入了我們的火力攻擊範圍。
由於視野的阻擋,他們無法在第一時間看到包圍圈,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擁擠在一起了。
左側的沼澤行不通,那麼隻能進攻右側的樹林。
樹林會幫我們削弱騎兵的衝擊力!
朱營長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朱天輝心裡覺得這個戰場是不錯的選擇,但是他看不慣王鎮目中無人的樣子,故意揶揄著道:
“地方不錯,請王連長分配作戰任務吧。”
王鎮感受到了朱天輝心裡的不爽,但他性格如此,也不在乎,當即說道:
“當小鬼子騎兵發現沼澤裡去不得,前路又被攔阻的時候,他們隻能選擇向樹林裡衝鋒。
我計劃構建兩道防線。
特彆機槍連的20挺機槍擺在最前麵,機槍與機槍之間間隔二三十米的距離。
鬼子騎兵倚仗的是高速度,那麼便由進口的日耳曼機槍來承受鬼子騎兵的速度和戰馬的衝擊力,看看誰更硬!
第二道防線與第一道防線之間間隔300米,主要負責擊殺從第一道防線衝過去的漏網之魚,痛打落水狗。
鬼子騎兵從機槍防線上衝過,馬速會不可避免的慢下來,到時候就會成為偵察營弟兄的活靶子,大家隻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最好的局麵就是全殲1000個鬼子騎兵。
再不濟也能重創小鬼子的騎兵聯隊,讓他們再也不敢不要命的追擊。”
朱天輝看向王鎮的目光有些驚訝。
王鎮的脾氣不好,性格難以相處,但是不得不承認他選擇的戰場位置很好,臨時想出來的作戰計劃也非常的完美。
隻是若按這個計劃執行的話,特彆機槍連的弟兄將承受鬼子騎兵最迅猛的攻擊。
恐怕沒有幾個弟兄能夠活著撐過這場戰鬥。
可這又是目前最佳的作戰計劃,朱天輝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王鎮叉著腰,微眯眼睛說道:
“這個計劃還有一個漏洞。
最佳的打擊效果是千名鬼子騎兵進行集體的衝鋒,但如果鬼子騎兵分批抵達戰場,機槍的威力無法發揮。
小鬼子發現埋伏之後不選擇盲目衝鋒,而是與我軍纏鬥,拖死我們。
那樣的話就太被動了!
有一個辦法能夠讓小鬼子按到我們設想的計劃行動。”
“什麼辦法?”朱天輝下意識的問道。
特彆機槍連副連長朱相貴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王鎮沒有看兩人,他語氣淡淡地說道:
“需要一些弟兄到前方的拐彎處去引誘小鬼子來攻擊!”
朱天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取下軍帽說道:
“我帶100個弟兄去,隻要能夠重創鬼子騎兵聯隊,死了也值!”
偵察營副營長曹彬馬上上前一步,拉著營長朱天輝說道:
“你是一營主官,不能去冒險,弟兄們還需要你的指揮,我去!”
在兩人即將發生爭執的時候,王鎮回過頭來說道:
“誘餌的危險性比較大,但也並非100%必死,其實和第一條防線上機槍連弟兄們犧牲的概率是差不多的。”
朱天輝和曹彬兩人交換了多個眼神,最終沒有爭吵,曹彬帶100個兄弟到公路的拐彎處當誘餌,吸引鬼子來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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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弟兄抓緊時間在右側的丘陵裡修建陣地。
王鎮對副連長朱相貴說道:
“讓弟兄們全部使用200發的彈鏈,看到鬼子騎兵之後不要著急開火,等老子的命令。”
朱相貴點頭,他輕笑著道:
“老王啊,如果這仗打下來,咱們都沒死的話,你得把你那個臭脾氣改一改了。
人家朱營長是少校,比你大一級呢,哪能那麼說話。”
王鎮並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是旅長將指揮權交給我的啊,我是指揮官。”
朱相貴搖了搖頭,此時此刻實在不打算費力的解釋了。
特彆機槍連的弟兄們手上有最好的機槍,但自從開戰以來,他們沒能夠痛痛快快的打一場,胸中憋著一口氣。
撤離鬆江的時候,他們連笨重的三腳架都沒舍得扔,此刻終於派上用場了。
隻聽樹林裡一陣哢哢的金屬脆響,二十挺mg34機槍組成的防線已然成型。
弟兄們深情的撫摸金屬槍身,動作比對待自家女人都要輕柔細膩。
終於輪到特彆機槍連大展身手了,每一個人都躍躍欲試。
“看你們那沒出息的樣……”
連長王鎮嗤笑了一聲。
忽然!
左側沼澤裡不知名的候鳥撲棱著翅膀飛向遠方,空氣中開始出現躁動不安的情緒。
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緊張的躲回機槍後麵。
“砰砰砰……”
“噠噠噠……”
首先聽到前方拐彎處傳來毛.瑟步槍和捷克式輕機槍的槍聲,看不到日軍的騎兵,也聽不到馬蹄的轟隆。
特彆機槍連的弟兄們心跳越來越快,肌肉緩緩變得緊繃。
過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王鎮便看到前方充當誘餌的弟兄們撒丫子向自己方向跑來。
本來有100名弟兄,可現在看上去最多隻有80人。
王鎮舉起自己的右手,緊接著耳邊傳來一陣嘩啦啦槍機上膛的聲音。
“嘩……啦……”
他的目光越過不顧一切奔跑的曹彬和弟兄們,死死地盯著道路的拐彎處,一隻手緩緩的拉動槍機,手上的肌肉感受到有一顆子彈已經入膛。
“呼!”
一陣涼風吹過,王鎮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眼睛,等他再次看向拐彎處的時候,十幾個鬼子騎兵的身影印在他的眼球上。
小鬼子的戰馬非常高大,難怪鄉間老百姓都管它叫東洋大馬。
可是馬背上的騎士就有些不耐看了,身形小小的,就像未成年的小孩,兩隻腳不停的晃悠,就好像蚊子叮在馬蜂的背上,非常的不協調。
鬼子騎兵不停的揮舞軍刀,嘴巴大張著,似乎在怪叫,但是叫聲被馬蹄聲淹沒。
王鎮再也不敢眨眼睛。
短短幾秒中內,視野裡的戰馬從十幾匹陡增到數百匹。
個個人小馬大,齜牙咧嘴的揮舞著馬刀,不停的壓榨身下的戰馬,爭先恐後。
王鎮緩緩地蹲下身體,將自己隱藏在樹枝後麵。
日軍騎兵聯隊的聯隊長越澤六郎中佐以為找到了模範旅的主力部隊,心中大喜,命令騎兵不顧一切的衝鋒。
前方那幾十個狼狽奔逃的國軍士兵身影。刺激著鬼子士兵,讓他們身體裡的凶性不停釋放,血液沸騰。
“呼呼呼……”
胯下的戰馬感受到了主人的殺意,調動四蹄加速奔跑,呼吸越來越劇烈。
“衝鋒,衝鋒,為第六師團雪恥,為天皇陛下建功!
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殺啊!”
越澤六郎中佐聲嘶力竭的呐喊。
“板載!!!”
先是離他較近的騎兵大聲的呼喊板載回應,腎上腺素急劇分泌,血氣上湧。
緊接著板載的聲音越傳越廣,整個騎兵聯隊都跟著高呼起來。
“板載!板載!板載!”
“轟隆隆……”
偵察營副營長曹彬聽著身後越來越接近的馬蹄聲,恨不得自己長了100條腿,一步100米。
兩三百米的距離,卻像是兩三百公裡那般漫長。
他回頭看了一眼,隻看到數不清的馬蹄和煙塵中雪亮的馬刀。
戰馬衝鋒的時候,馬背上的騎士會感覺異常的爽快威風,因為他們得到了馬力量的加持。
而處在衝鋒對麵的特彆機槍連的弟兄們心頭則是無比的震撼,雖然麵前的戰馬隻有數百匹,但是集體衝鋒的時候卻有萬馬奔騰的氣勢。
道路上騰起漫天的煙塵,轟隆隆的馬蹄聲敲擊在每一個弟兄的心臟上,讓心臟越揪越緊。
隨著戰馬的接近,直麵巨大生物的壓迫感讓大家幾乎喘不過氣來,汗毛倒豎,雞皮疙瘩一個比一個大,頭皮炸裂!
大多數弟兄都已經衝進了樹林裡,曹彬跑在最後,手上還拎著一個受傷的弟兄。
馬蹄的轟鳴聲幾乎壓過了一切,曹彬感覺萬馬奔騰的氣浪正撲打在自己的脊背上,熱到滾燙。
明明隻跑了兩三百米,肺裡卻像是被煙燒火燎一般,熱辣撕扯著疼。
他已經能夠看到特彆機槍連的陣地了,可小鬼子越來越近。
為了不被鬼子的戰馬踩踏成肉泥,曹彬不得已放下了那個傷員弟兄,丟掉所有的武器裝備,發足狂奔。
前方,特彆機槍連連長王鎮已經從掩體後露出腦袋,曹彬親眼看著王鎮將雙手搭到機槍上。
後方,鬼子的騎兵越來越接近。
豆大的汗珠從曹彬的臉頰上滑落,旋即消失不見。
他一邊奔跑一邊死死地盯著王鎮的動作,看到對方緩緩低頭,已經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曹彬心裡大叫一聲苦也,他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跑過最後的這100多米了。
自己與鬼子騎兵實在太近!
王鎮那個挨千刀的狂妄無禮、目無上官、心狠手辣,曹彬相信一旦鬼子騎兵進入他預定的射擊距離,王鎮就一定會命令弟兄們開火。
絕不會因為自己一人而陷全連弟兄於危險。
他劇烈喘息著,心裡不斷的咒罵,隔著百米距離與王鎮對視。
在某一個瞬間,他知道王鎮要開槍了。
“淦!”
曹彬大嚎一聲,雙手抱頭,儘量將自己卷成一個圈,用力氣把身體摔到一道土坎後。
身體緊緊的貼著土坎,蜷縮成一團,此時此刻巴不得自己比螞蟻還小。
一個日本騎兵彎下腰來,雪亮的馬刀直逼曹彬的脖頸。
在曹彬即將身首異處的時候,馬背上的那個騎兵卻消失不見了,隻有戰馬嘶鳴著從他的頭頂跳過。
耳朵裡全是轟隆隆的蹄聲,什麼也聽不到。
蜷縮成一團的曹彬大罵:
“王麻子,老子入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