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家,為了縮短張鬱東的牢獄之災,可以花幾十個億;但是麵對柳英和剛出生的孩子,兩條鮮活的生命,卻要計算值不值。
人命,果然不等價。
張大誠沉默低頭,一言不發。
珍妮弗站起身,雙手抱胸,挑眉諷刺:“你媽在你這值錢,你拿錢出來治啊。”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珍妮弗的臉上。
“你……你敢打我!”珍妮弗剛回過神,又迎來了第二個耳光。
蘇棠兩次出手,乾淨利落。
震怒之下的珍妮弗剛想還手,卻被蘇棠利劍般的目光鎮住:
“我媽是怎麼摔倒的?為什麼會早產?你自己不清楚嗎?”
此時的蘇棠雙眼猩紅,臉色鐵青,仿佛來自異世的修羅,這樣的蘇棠是珍妮弗不曾見過的。
“你在胡說什麼?”珍妮弗捂著紅腫的臉頰,眼神慌亂。
蘇棠內心的猜測,更加清晰了。
“聽不懂?”蘇棠冷聲嗤笑,決然地轉身:“沒關係,你洗乾淨脖子,等著!”
“棠棠,你彆激動。”張大誠從椅子上快速起身,抓住蘇棠的手腕:“你媽是我妻子,我怎麼可能不救她?隻是現在,的確經濟緊張……”
“張叔叔,”蘇棠抽回手,打斷他:“你的苦衷,等我媽出院了,你親自給她說。”
說完,她走向醫生,語氣誠懇:“我是柳英的女兒,我能單獨跟您聊聊我媽和弟弟的治療方案嗎?”
“當然可以。”醫生領著蘇棠進了親屬麵談室。
“爸,她不會真去告我吧?”珍妮弗臉色慘白,忐忑不安,她壓著嗓子哭訴:
“我當時隻是一時氣憤,沒想故意推她。”
張大誠低頭看向淚眼婆娑的珍妮弗,輕歎一聲,又抬頭看向麵談室。
最終,他握了握拳頭,嗓音低沉沙啞:“廚房沒有監控,她沒證據,告也沒用。”
珍妮弗這才緩了口氣。
張大誠坐在椅子上,揉著眉心:“你現在要做的是儘快聯係容墨白,求他幫忙撈你哥。”
“那柳姨這邊?”珍妮弗試探追問。
張大誠手上動作頓了頓,眉心鎖得更緊:
“你不用管,我會想辦法。”
珍妮弗還是不放心,她緊靠張大誠坐下:
“那她要是好了,會不會告我?”
張大誠忍無可忍,大聲怒吼:“我說了,我會想辦法!”
珍妮弗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委屈的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從小到大,張大誠沒對她發過火。
“你先去找容墨白。”張大誠起身背對她,但語氣緩和了不少。
蘇棠從麵談室出來,沒有多看張大誠一眼。
她一邊回撥何琳的來電,一邊往醫院外麵走。
回到單身公寓,蘇棠直奔房間,蹲在地上搜尋行李箱。
“你在找什麼?”何琳跟著蘇棠進了房間。
蘇棠從行李箱側口袋,翻出幾張銀行卡。
她坐在地上,目光沉重地盯著它們:
“救我媽的第一筆費用,需要兩百萬。”
“蘇棠……”何琳心痛地抱緊蘇棠,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蘇棠在電話裡,已經大概給她說了事情的經過。
八百萬的巨額治療費,蘇棠用什麼籌?
“人生有很多無奈,貧窮和意外就在其中。”何琳斟酌語言,勸說蘇棠:
“你這麼為難自己,柳姨知道了,隻會傷心自責。”
“我知道,可能搭上我的命,也湊不夠八百萬。”蘇棠靠在何琳的頸窩,臉色平靜:
“但是,我做不到放棄。隻要有活著的希望,就無法放棄,哪怕是拚儘我最後一口氣。”
她抬眼看向窗外的天空,悲涼中帶著渴求:
“或許,老天能給我們一個奇跡。”
何琳鼻頭一酸,眼淚也落了下來。
蘇棠和媽媽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放不下,也接受不了。
柳姨還那麼年輕。
何琳知道多言無益,隻能儘力幫扶:“我卡裡還有些錢,我再去找我哥和我媽借點。”
說做就做,何琳立即起身拿出手機,開始撥打家人的電話。
蘇棠看著何琳的背影,內心泛起溫暖和柔軟。
感謝的話,她沒有說,但是此情此景,她會記一輩子。
蘇棠吸了吸鼻子,也拿出手機,把能找到的銀行卡,都打電話查一遍餘額。
“您的儲蓄卡餘額是二百三十二萬七千六百二十一點五元。”
機械的銀行語音播報,震驚了屋子裡的兩個人。
“多少?”何琳掛斷老媽的電話,轉身問。
蘇棠顫抖地按下重聽鍵,再次確認。
她們都沒聽錯,不是二百三十二元,而是二百三十二萬。
“你怎麼有這麼多錢?”何琳震驚地看向蘇棠手中的銀行卡,仔細觀察起來。
那是一張有些年份的儲蓄卡。
“我不知道。”蘇棠努力回想:“我十八歲生日,我媽帶我開了這張卡,我從來沒用過。”
“柳姨沒給你提過這筆錢的事?”何琳覺得事有蹊蹺。
“沒有。”蘇棠內心也是疑惑重重。
“不管了,我們先用著。”何琳提醒蘇棠,救人要緊。
蘇棠立即撥打醫生電話,請他幫忙提交國際轉診申請。
“蘇小姐,轉運專機不僅需要費用,還需要高管級彆特批。”醫生好心提醒。
蘇棠把目光轉向行李箱的一角,語氣堅定:“這個我會想辦法,您先幫忙走流程。”
掛了電話,何琳急了:“我們去哪裡找容氏的高管?”
何琳在腦海裡搜羅了一個遍,沒有一個能跟容氏財團搭上關係的人。
蘇棠沉默不語地走到行李箱旁,彎腰揀起角落裡的唐僧手辦。
她輕啟紅唇:“容墨白。”
“你是不是急瘋了?”何琳立即撫上蘇棠的臉頰,確認她是否足夠清醒:
“容墨白是我們這種人能隨便見到的?”
容墨白是容氏財團的總裁,也是容氏財團唯一承認的繼承人。
“新聞上說,無論是財經記者,還是各路狗仔,沒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何琳繼續絮絮叨叨:
“他的行蹤,乃至於他身邊的助理團隊,全屬於頂級商業機密。
這樣的人,你見都見不到,更不要說得到他的幫助。”
蘇棠看著手裡的劣質手辦,表情淡然:“神也有跌落神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