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眼睛都不瞎,不為所動,就算有理會的都是紛紛吐去了唾沫。
一時間剛才還威風凜凜的侯爺,活像個被唾沫淹了的過街老鼠,氣得他臉又青又白。
可就是想直接暈死他也不敢,隻好欲哭無淚的苦苦跪著!
但人群中,還有幾位百姓情緒失控。他們的家人在城亂時慘遭不幸,此刻滿心的悲憤再也無法抑製。
紛紛紅著眼眶,怒吼著徑直撲向李文天,怒罵毆打。
“畜生!都是因為你和你那該死的嶽父,我的妻兒才會淒慘的喪了命,你們該死!你們真該死啊!”
李文天驚恐的瞪大眼,試圖躲避,卻被那幾人死死的按住。
他的華麗錦袍瞬間被扯得淩亂不堪,臉上也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滲出血絲。
他痛哭流涕的喊冤,“你們打錯人了,我冤啊,真是冤枉的,都是我嶽父自己畜生,我什麼都沒做啊!”
那淒慘的叫喊在滿街回蕩,卻隻換來更憤怒的打罵聲此起彼伏。
蘇安並不知道後麵的事,被百姓們追著,又怕影響醫館救治病人,隻好將付準帶回了自家。
回到院子裡,她跟付準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真是活久見了……咳咳,在百姓們熱情沒退的這段時間,我看咱倆就還是分開行動吧。”
蘇安撇撇嘴說道,她再也不想有寸步難行的黑暗了!
“……”付準微微張唇,一臉啞然。
想駁回,卻沒道理。
“王爺王爺!”蘇廷的大喊聲突然響起來,他衝進院子,一馬當先激動的抱住了付準胳膊。
“剛才我們在大街上,都看到你大發神威了!你真是那位非常厲害的鎮北王爺,那到底是有多厲害?居然讓侯爺都哭爹喊娘了!”
跟在後頭的一家子也都走了進來,皆是眼睛閃爍的看著付準。
他們雖然知道付準身為王爺很是尊貴,但親眼看見這麼一遭,才知道付準比想象的還要威風氣派!
小蘇月嘿咻一把擠開三哥,霸占住付準雙腿的位置,杏兒眼晶亮極了。
“王爺哥哥是不是上過戰場?難道也會像武夫子那樣厲害的武功嗎?”
“嗯……”付準被兩小隻圍繞,興奮好奇的問題一連串吐出來,饒是他也有些手忙腳亂。
蘇江含蓄的偷偷看著付準,一張小臉憋紅著,黑瞳裡閃爍著崇敬和向往,似乎也有很多問題蠢蠢欲動。
付準喉結滾動了下,招架不住,無奈抬眼朝蘇安望去,“不如,讓你們大姐為你們解答,我的事她亦是清楚。”
話音落下,三小隻頓時倒吸了口,炯炯有神的八卦目光在兩人間流轉。
“哎呀呀,大姐不得了,不聲不響居然把王爺都把握住了!”蘇廷學文不成,不知該如何表達,隻是說話更興奮了。
“我就說王爺肯定是當咱們姐夫的料,果然沒錯吧!”
蘇安被三娃灼灼的眼睛盯得頭皮發麻。
嗬嗬,真是謝謝這三隻看得起自己。
還想王爺當姐夫,咋不上天肩並肩呢!
小蘇月看了看付準的雙腿,搖頭晃腦說道:“反正王爺哥哥這麼厲害,瘸了就瘸了,也勉強配得上大姐的。”
蘇江點點頭,終於老氣橫秋的插話一句:“我也沒意見了。”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還不快閉嘴!”李桂花一顆心臟瞬間狂跳,嚇得魂不附體。
蘇安則動作更快,一個竄步上前,一左一右捂住那兩隻嚇死人的嘴。
她凶巴巴瞪著三娃:“再胡說,以後每天啃饃饃,看還堵不住你們的嘴!”
這三娃平時大大咧咧就算了,既然知道付準的厲害,還這麼沒心沒肺的亂叫,也不知道隨了誰。
頭疼啊!
三娃還沒見過這麼嚴肅的蘇安,頓時都啞了火,有些委屈的眨巴眼睛。
見他們模樣,付準卻是挽唇笑出了聲,隨即漆黑的眸光定定的落在蘇安身上。
“無妨,你們姐姐是世間最好最良善的女子,對姐夫的人選苛刻嚴格些,是當然。”
蘇安怔了怔,不自覺對上付準的視線。
他眼中醞釀的漩渦深邃而灼熱,明亮得讓人一時迷炫。
紅暈漸漸爬滿了蘇安秀白的麵頰,她抿唇輕咳兩聲,轉移注意力的看向了三娃,頓時間柳眉倒豎。
“去去去,敢看你們大姐的好戲是吧,晚上一人一碗苦瓜湯伺候!”
三孩兒嘴巴一癟,作鳥獸散頃刻間跳開老遠。
李桂花抓準時機,一手逮三都帶了出去,悄悄的把空間留給蘇安。
院中的氛圍愈發微妙起來,蔓延著絲絲的狎昵暗昧,沒來由熱得人心發慌。
……
李文天結結實實的跪了一夜。
身上萬民的唾沫摻雜著汗液,使他渾身惡臭無比,頭發遭亂還夾著些爛菜葉子,乍一看簡直比乞丐都狼狽。
還是身邊的侍衛,眼見著他被打得氣息奄奄,性命堪憂,才硬著頭皮守在周圍,沒讓百姓將他活活打死!
然而李文天再痛再累,脊背都不敢彎曲一下。
那還有無數雙百姓的眼睛觀望,想求得百姓的原諒他裝也得裝下去!
“呸,狗官,讓讓道,彆妨礙老娘我掃大街!”
清早掃街的婆子一路到這,毫不客氣的抬起掃帚往他身上招呼。
“你!”李文天臉色猛地黑青,下意識想罵。
可下一刻,卻苦憋的死死咬牙忍住了,渾身虛脫的往旁邊挪動。
不行,現在還不是跟賤民翻臉地時候,他得再忍忍!
“唉——”
就在李文天跪得渾身麻痹,叫苦不迭之時,一道清正的人影歎著氣走至他麵前。
“是你……”李文天艱難的抬起頭,看見麵前的林詠他雙眼赫然爆發出光亮。
“你你、縣令,是不是王爺叫你來的,王爺肯原諒我了!”
聽到這話,林詠眼中閃過了一絲冷意,隨即便是無奈。
哪怕跪了一夜,這侯爺卻也非誠心悔改,否則就不會開口詢問是否王爺原諒了他,而是問百姓!
罷了,品性之惡如腐臭之泥,爛入骨髓,無藥可救。
“的確是王爺命本官來的,不過卻非原諒,而是要削了你的侯爵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