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茜茜的體溫被潮濕的衣服一點點抽走。
她攥了攥幾乎僵硬的手。
“景廷…他…他那說的都是氣話,他愛我也需要我,不然也不會同意跟我結婚。”
她越說聲音越小。
透露了她心裡發虛,實際毫無底氣。
“咳!咳!”趙愛琴咳嗽兩聲,給她使眼色,意思是讓她出門去找謝景廷。
宋茜茜實在撐不住了,外麵天寒地凍,她如果出去,身上的濕衣服極有可能結冰。
“媽,外麵太冷了……”
趙愛琴恨鐵不成鋼的皺緊了眉頭。
就是因為冷才叫她出去。
這會怕冷了,剛才跳湖,堅持不洗澡的時候可沒見她怕。
“愛琴,你的意思我也清楚了,今天大年初一,景廷結婚的日子我得好好選選,茜茜這身上的水流了一地,你們抓緊回家啊,洗個澡換個衣服,免得感冒。”
謝老太太說完,不等趙愛琴反應,就示意麗姑送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既然要好好選日子,那就算鬆了口。
趙愛琴也不能再堅持,否則逼急了,一句不同意他們結婚,就把路堵死了。
“那…那我們就先走了。”
趙愛琴說完。
才發現於清月端坐在那,頭都沒抬,謝老太太也早就起身往臥室走。
她隻能喊上宋茜茜出了門。
於清月盯著兩人背影,極其不屑的冷嗤一聲。
“知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知道臭蟲也會有想吃天鵝肉的一天。”
……
謝景廷靠在二樓露台的欄杆上,靜靜盯著前方,他指間夾著香煙,一抹猩紅明明暗暗。
夜色沉沉。
群山連綿不絕,像是一頭沉睡的野獸,渾身覆蓋黑色。
遠處天空短暫被煙花照亮。
轉瞬,大朵盛開的煙花就變成一條條光束,從天空墜落。
謝景堂從門外進來,走到謝景廷身邊。
“不開心?”
謝景廷自嘲的勾了勾唇:“怎麼樣算是開心?我有什麼資格開心?”
“開心就是想笑的時候就笑,而且是真心想笑。”謝景堂也盯著遠處的煙花。
“那你呢,大哥,要跟鐘家聯姻了,是不是真心想笑?”
謝景廷吸了一口煙,煙氣四散,苦澀的味道也被風吹散。
“鐘情很好。”謝景堂也掏出一支煙咬在嘴裡。
“可是你不喜歡她,你喜歡宋伊桃。”
謝景廷毫不客氣點破。
謝景堂苦笑,把煙夾在指尖:“你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是說我對她有沒有生理衝動的喜歡嗎?”
他把話說的赤裸。
謝景廷沒應聲,隻是握住欄杆的胳膊上青筋條條暴起。
“這個問題你不是第一次問我,我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你。”
謝景堂聲音沉穩,落在風裡,一個字就是一個句子。
“我對伊桃除了妹妹的喜歡,沒有其他什麼,如果有,也隻有愧疚。”
“她十二歲來到謝家,當時追債的人把她堵在巷子裡,她拿出一把刀,你和我都看見了的。”
“我媽脾氣不好,那幾年,你和伊桃行應該都很痛苦吧?”
謝景廷扯了扯唇,淡淡嗯了一聲。
“所以,你和伊桃更親近一些,我也理解。”
“明明宋伊桃跟你更親近。”謝景廷反駁。
謝景堂沒跟他爭。
“你們挨罵,我也跟著痛苦。景廷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其實從有記憶開始就過得非常孤獨。”
“爸爸和媽媽工作忙,我做夢都想有個弟弟,有個血脈相連的親人,然後你媽把你送來了。”
“從小到大,你都很有主意,也很有能力,我其實不想那麼聽話,我不適合做生意,但是我不能說不,我媽會受不了。”
謝景廷轉頭看他,幾不可聞的輕笑了一聲。
“可你是謝家的繼承人,我就是個私生子。”
謝景堂吐了一口煙氣。
“所以有時候,我甘願我才是那個私生子。”
這句話落地。
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謝景廷終於相信,謝景堂真的不喜歡宋伊桃。
他對她的愛護是基於他的善良,也是因為他的孤獨。
長時間情緒的積壓,對自己過高的道德感的要求,讓他幾乎沒有發泄的窗口。
隻能把自己做不到的事寄托在彆人身上。
……
監控室裡。
謝老太太坐在屏幕前,沉默聽著謝景廷和謝景堂的對話。
她眼睛裡閃爍淚光,握著拐杖的手也不斷放鬆又收緊。
直到監控中兩人各自沉默。
謝老太太才突然開口:“麗姑,安排黃律師給我準備一份協議,關於華西影視股權分割的協議。”
畢竟照顧了快三十年。
麗姑幾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還是不解問到。
“老夫人,你這是想把二公子逼到絕境上啊,他和伊桃小姐明顯有誤會,解開了就好了,你這樣,他會受不了的。”
“再說,那天的事他也是被趙愛琴和宋茜茜設計了,等他醒悟就好了……”
謝老太太看著監控裡,謝景廷頹唐的表情。
“你以為他不知道自己是被設計的?這小子,五歲來到我身邊,我還能不了解他?!他那個親媽精的跟白骨精一樣,當年那心眼子玩的……”
謝景廷的親媽叫徐麗然。
是從哈佛畢業的,學曆漂亮,人長得更漂亮。
很有南方水鄉女子的感覺。
溫婉瑰麗,笑起來甜的讓人覺得進了蜜罐裡。
她從哈佛畢業後就通過校招進了謝氏集團,一開始是營銷業務部的管培生
後來,由於業務能力突出,就輪崗成了謝玉林的秘書。
一個男人。
不管生意做得多成功,都受不了年輕漂亮的女人在他麵前時時恭維。
尤其是這個女人追求者無數。
偏偏對你卑躬屈膝,芳心暗許。
其實,從徐麗然進入謝氏集團開始,就開始了對謝玉林的圍獵。
很快,謝玉林就淪陷在徐麗然給他的溫柔鄉裡。
他們把這件事藏的很嚴實。
直到徐麗然帶著五歲的謝景廷來到謝家,這件事才真正大白於天下。
她隱忍著情緒,看起來楚楚可憐。
“景廷他姓謝,既然是謝家人,就該留在謝家。”
“玉林,我沒彆的所求,就希望景廷他能健康長大。”
於清月強忍發作的怒火。
“健康長大,為什麼一定要在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