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桃聞言,看向麵前拉著她手的女人。
她保養得非常好,年紀看起來在六十上下。
穿著一件絳紫色旗袍,上麵用金色的絲線綴了蘭草,肩部披了一件白色的貂絨披肩。
看起來非常富貴。
宋伊桃隻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她是誰。
看宋伊桃沒有反應,女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喊了一聲:“謝太太。”
她說完,轉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男人。
男人跟上前來,笑容滿麵。
“我們剛跟謝總一起吃完飯,還以為今天沒機會見到你,還想著什麼時間專門去拜會一下。”
宋伊桃腦子裡電流蹭一下流過。
她想起來了。
這是謝氏集團的海外股東,結婚後沒多久,因為業務需要,宋伊桃曾經跟謝景廷一起出席過香港的活動,曾經跟這對夫妻短暫的交流過。
“謝太太,您真的漂亮,剛才遠遠走過來,我就注意到你了。”
女人拉著宋伊桃的手又拍了拍。
她心臟不好,在香港那次活動中,差點犯了心臟病,好在宋伊桃專業,一眼看出來了,迅速給她吃了藥才好轉。
所以她對宋伊桃印象非常深刻。
宋伊桃淺笑了笑,也客氣回應:“您看起來氣色也很好,心臟還會刺痛嗎?”
“我去年做了心臟支架手術,現在沒問題了,那次多虧了你,謝太太。”
她一口一個謝太太。
叫的宋伊桃有些不適。
“謝太太,謝總在後麵打電話,一會等他過來,我們一起去喝個茶?”
宋伊桃抿了抿唇。
“不好意思,其實我已經……”
“當然可以,劉總。”
她還沒說完,後麵謝景廷突然出聲打斷。
他單手插兜踱步過來,走到宋伊桃身邊站定。
然後轉身麵對劉總夫妻。
“謝氏集團這次的事情,多虧了兩位鼎力支持,您想喝點什麼茶?我知道一家茶館,那裡的氛圍和茶品都很不錯。”
他說完,垂眸看向宋伊桃。
謝景廷的目光在宋伊桃抹了口紅的嘴唇上打了個轉,然後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她的唇色很配她瓷白的皮膚,瑩潤有光澤。
眼睛也在發光。
他隻是淡淡看了一眼,突然有些移不開眼。
宋伊桃明白,他這樣的表情和話語無非是想告訴她,這一切都隻是商業行為。
是為了謝氏集團。
“我和夫人都可以的。”劉總笑:“夫人正好有些身體健康的問題也想跟謝太太聊聊,就看謝太太有沒有什麼特彆的飲茶喜好?”
聞言,謝景廷愣怔的目光突然回神,他收回目光,看向麵前的劉總夫妻。
宋伊桃也看著他們,她淺淺一笑:“劉總,劉夫人,不好意思,可能謝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以後你們可以叫我宋伊桃或者伊桃。”
她笑得淡然,態度不卑不亢。
“我朋友還在包廂裡等我,今天就不跟兩位去喝茶了,有健康問題,以後有機會再給您解答。”
以他們的身家,可以聘請知名家庭醫生,想要谘詢健康問題,也不過是一些客套話罷了。
宋伊桃說完,點頭致意後向前走了幾步,包廂門推開又關上。
她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劉總和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轉頭看向謝景廷。
謝景廷站在原地,嘴唇扯成鋒利的直線。
劉總夫妻恩愛多年,作為謝氏集團的股東,極其看重家庭情況。
他之前之所以帶宋伊桃去參加香港的活動。
也是因為劉總夫人認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首先是一個有責任感的家人。
宋伊桃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們已經離婚的事實。
也撕開了他猶猶豫豫的“虛偽”。
已經離婚了,她為什麼要幫他呢。
幾秒過後,他極短促的輕笑了一聲,眸子裡帶著隱匿的暗淡情緒。
“謝總,我看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夫人身體不好,我們就先回酒店休息了,改天你來香港,我請你去喝香港茶。”
劉總夫人體麵一笑,攏了攏身上的貂絨披肩,和劉總一起抬腳繼續往前走了。
宋伊桃走進包廂裡的時候,薑時宜正在打電話,她麵色凝重,臉色也煞白。
“現在怎麼樣了?”她用力握緊手機,生怕漏聽一個字。
“已經送去醫院了,現在什麼情況還不清楚,我現在去接你,你在餐廳外麵等我,我跟你一起去醫院。”邱雨鬆聲音低沉。
“好。”薑時宜掛斷電話,猛的站起來。
“咚!”
凳子由於她猝不及防的動作,向後掀翻在地,發出重重一聲響。
薑時宜慌慌張張,一時不知道應該先乾什麼。
宋伊桃上前把凳子扶起來,“時宜,彆急,發生什麼事了?”
薑時宜這才注意到宋伊桃已經回來了,她眼神渙散:“我媽頭暈,剛才從突然暈倒,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我得抓緊去醫院。”
她說完,又愣怔了幾秒。
昨天邱雨鬆還說要跟邱陽鬆和王純潔攤牌,要和她先訂婚。
現在王純潔突然暈倒,不可能再把兩人的感情暴露在她麵前。
薑時宜腦子裡一團亂,擔心是不是邱雨鬆說了什麼,王純潔才突然暈倒。
她一邊想,一邊匆匆就往門口跑。
宋伊桃上前一步,喊住她,“時宜,衣服還沒穿,外麵冷。”
薑時宜愣怔的點了點頭,拿了衣服就要走。
宋伊桃又抬手拉住她,匆匆從挎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心用,我是馬上就要有謝氏集團股份的人,富婆一個。”
前段時間,為了從邱家搬出來,薑時宜把所有的積蓄拿去付了一套小房子的首付。
最近一段時間,她幾乎月月光。
雖然王純潔的事,邱家應該也不會需要她的錢,但是錢畢竟是底氣。
這張卡裡的錢,雖然不多,但是起碼在短期內,可以讓薑時宜不用為了錢覺得自己低了邱雨鬆一等。
後麵如果再缺,可以再湊。
薑時宜眸子恢複了一些清明,她點點頭出了門。
她走後,宋伊桃站在原地停頓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在養父重病那段時間,她親手接過病危通知書。
當時那種全身麻木,手腳冰涼到發抖的感覺讓她幾乎窒息。
王純潔是薑時宜唯一的親人,又是她媽媽。
所以她很明白薑時宜現在的心情。
宋伊桃抬腳坐回凳子上,看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突然沒了想吃的欲望。
她拿起筷子,挑了兩粒米飯。
心裡憋悶異常,有一種陷入世界中心的逼仄感覺。
諾大的世界,隻有她一個人。
空寂無聲。
她沉默的咀嚼,味同嚼蠟。
隨後,她放下筷子,穿上大衣,準備離開。
宋伊桃低著頭,穿過原木風的大廳,走到餐廳門口,才發現外麵天氣灰蒙蒙的。
不僅正在下雪,而且下的是雨加雪。
雨絲細密,夾雜著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變成了泥水。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短期內不像有放晴的跡象。
她試探性向外走了兩步,想看看能不能冒雨出去打輛車。
伸出去的手沒有接觸到任何雨和雪。
一頂大傘出現在頭頂。
她抓頭看了一眼,謝景廷眉眼淺淡:“天氣冷,我送你。”
“不用了。”宋伊桃往前邁了一步,走到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