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月姿態嫋嫋的攏了一下披肩,語氣不緊不慢的。
宋伊桃一早就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從黃島回來以後,就忙著醫院裡病人的事,這才剛辦完離職,還沒來得及談。”
她抬頭看向於清月,態度不卑不亢,眼睛裡沒什麼情緒。
“伊桃,你在猶豫什麼?”於清月又問。
她目光帶著打量和審視,像是要把宋伊桃看穿一樣。
宋伊桃用力捏住茶杯,滾燙的茶水讓她指尖瑟縮了一下。
如果說猶豫,她唯有的一次就是奶奶在病房裡提出來給她那次。
但是決定了之後,她就再沒改變過想法。
也沒有任何猶豫。
遲遲沒跟謝景廷談的原因。
最主要的除了醫院的事之外,還有就是她不想見他。
而且,歸根到底,股份轉讓雖然奶奶同意,於清月緊追不舍。
但最後還是依賴謝景廷本人的意願,股份在他名下,他說不轉,誰也沒辦法。
所以,她一直想找個正式的場合和時間跟他談,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沒有,我準備儘快跟他談。”宋伊桃把茶杯放下,語氣仍舊不鹹不淡的。
於清月唇角抿緊,抬頭掃了宋伊桃一眼。
三年前,趙愛琴把酒給宋伊桃之後,和宋茜茜躲在謝家的大廳的廊柱後麵竊竊私語。
“媽,給宋伊桃了嗎?她說什麼?”宋茜茜問。
“她肯定聽話,那酒裡的藥你下的沒問題吧?”趙愛琴壓低聲音。
宋茜茜點了點頭。
“等到謝景堂喝了酒,你就過去找他,水到渠成之後,媽就帶人進去。”趙愛琴隱隱竊喜。
宋茜茜臉上笑意盈盈,做著通過下藥爬床做謝太太的美夢。
偏偏這一切都被她聽的一清二楚。
趙愛琴這樣的女人,格局心眼都小的可憐。
她找到謝景堂的時候,他已經從宋伊桃手裡接過那瓶酒,甚至打算打開喝一杯。
“景堂,把酒送給景廷吧。”她說。
當時,謝景堂第一反應是拒絕。
“這是伊桃給我的,是宋家人給我的賀禮,這兒酒這麼多,也不耽誤景廷喝。”
他的反應,讓於清月更忌憚和厭惡宋家人。
謝景堂性格溫潤,無論是對半路撿回來的宋伊桃,還是私生子謝敬亭,都很友善。
她擔心因為性格,被她們帶進圈套裡,所以一心想讓謝景堂和宋伊桃絕對沒可能。
“我說給景廷就給他,這麼點小事你都不聽我的了?”
她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謝景堂知道,自從謝景廷來到謝家,於清月情緒波動大,喜怒無常。
他在心裡歎口氣,還是過去把酒給了謝景廷。
後來發生的事,都在她預料裡。
甚至宋伊桃上樓前,那些原本應該出現的傭人都是她提前支開的。
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謝老太太把股份給了謝景廷。
不過,沒了聯姻的可能,謝景廷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她也就認了。
於清月收回回憶,起身走到旁邊的架子邊。
“既然沒什麼猶豫的,那今天趁著人都在,你去找他把協議簽了。”
她說完,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麵前。
宋伊桃低頭掃了一眼,文件封麵上寫著“股份轉讓協議”。
她沒想到於清月會這麼著急,而且她剛才才跟謝景廷說過關於謝氏集團股份的事。
他讓她離開鐘家的實驗室,遠離鐘意……
於清月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悠悠開口。
“伊桃,你去鐘家實驗室工作是好事,我應該替你高興的,但是……”
她拖長了音調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宋伊桃的表情。
“但是畢竟鐘情和景堂是要結婚的,你作為謝家的一份子,該避嫌還是要避的,如果覺得為難,謝氏集團也有醫療險。”
宋伊桃抿唇,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專門選在鐘意和鐘情都在時候,讓她跟謝景廷簽股份轉移的協議書。
謝景廷手裡一般的股份,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當著鐘家人的麵簽約,一方麵是見證,另一方麵,於清月是希望她跟鐘意保持距離。
她甚至懷疑,於清月剛才可能聽到了她跟謝景廷的對話。
她沒應聲,拿過文件翻了翻,剛翻看了兩頁。
茶室的門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敲響。
“太太!”門推開,傭人聲音急切。
“樓下來了客人,是茜茜小姐和她的母親。”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宋伊桃一眼。
“說是…說是…”
於清月斂眸,情緒不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傭人哎哎的應著,又把門關上。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點了,趙愛琴和宋茜茜來到謝家,吵吵鬨鬨是為了什麼。
她把手裡的文件合上,然後伸手端起茶杯,清亮的茶湯沒了熱氣。
已經涼了。
這個時候,再寒暄或者關懷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於清月淡淡開口。
“宋茜茜的事跟你有關係嗎?”
她說著,目光又落在宋伊桃受傷的手腕上。
“手腕上的傷跟景廷沒關係吧?”
宋伊桃無意識握了握手腕,抬頭看向於清月。
“宋茜茜的事跟我無關。”
她頓了頓,想坦白自己被綁架的事。
從她來到謝家,於清月對她的態度算不上友善,現在能跟她心平氣和的說話,也有自己的目的。
她沉默幾秒後,終究沒說出口。
於清月眼睛一挑一瞥,看宋伊桃沒有其他話要說。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吧,下去看看。”
她走到門口,又停下,轉身看著宋伊桃:“伊桃,你是要做我的乾女兒的,以後跟宋家人能不來往就不要來往了。”
她沒等宋伊桃回應,抬腳走上旋轉樓梯。
一樓大廳裡。
趙愛琴站在眾人麵前,她情緒明顯很激動,整張臉漲的通紅,像是煮熟的豬肝。
她哭訴:“茜茜受了這麼大委屈,我這當媽的心如刀絞!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做的!”
畢竟是受了委屈。
趙愛琴這麼吵鬨,也沒人多說什麼。
她一邊說,一邊衝著鐘意的方向走了兩步。
“鐘總,你說,我想讓伊桃出來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麼,這要求過分嗎?”
鐘意抿著唇,看向後麵坐在輪椅裡的宋茜茜。
她眼睛裡的情緒不像是委屈,像是恨。
趙愛琴沒等他回複,又看向剛從樓上下來的謝景廷和謝玉林。
“茜茜的爺爺可是謝家的救命恩人,就隻有茜茜這麼一個孫女,景廷,你一定要幫茜茜討回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