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沃因希的話,虞鯉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隊長,我想您可能誤會了。”
“我和您的隊員們相處不錯,僅僅是覺得他們以後也都是我的朋友和病人……而且大家都對我很熱情,”虞鯉越來越小聲,“並不是像您說的,想要和他們中的某人交往的意思。”
而且沃因希說,如果她接受了戰士們的求愛,大部分時間仍要待在他身邊是什麼意思?
畢竟隊長是和她匹配成功的對象,那就是如果她在陸戰部交了男朋友……還要和他保持上下級間的往來??
沃因希注視她數秒。
“隨時做你想做的事,我的承諾一直有效。”他道。
……
這次談話過後,之後兩天,虞鯉發現沃因希解除了禁止犬科組隊員接觸她的軍令。
她早上一到訓練場,便有十數隻大狗爆衝上來,圍著她打轉討食,虞鯉每次都被毛茸茸夾擊,進退不得,隻能艱難地帶著身後綴成一串的狗狗火車,來到座位拆零食給它們吃。
狗子吃東西都是風卷殘雲,虞鯉每次拿出來的肉粒不多,它們瓜分完之後便瘋狂舔她的手心手腕,發現舌頭太多不夠分,大狗們便轉而攻陷她其他部位。
虞鯉輕呼一聲,她陷進大型犬的包圍裡,最後連裙角和發尾都是濕漉漉的。
第一天她陷入這種境況時嚇了一跳,幸好平時友好守禮的犬科組哨兵們很快一個個出現,耳垂通紅地對她道歉後,將自己的精神體帶回。
不僅如此,虞鯉發現休息時間來找她搭話的哨兵明顯增多,她飛快解鎖了犬科組的狗狗圖鑒,擼到不少之前沒見過的大狗;甚至下班時,有以裴星禮為首的一眾哨兵表示可以送她回宿舍。
或許是因為身邊時刻有哨兵守著,這幾天,虞鯉沒再見過以撒。
這兩天,虞鯉還收到不少來自隊員的禮物。
當然太貴的她都婉拒了,留下的都是比較日常的物品,她已經做好回禮的計劃。
……怎麼說呢,虞鯉晚上回到宿舍,邊學習邊茫然地想。
她好像知道沃因希之前為什麼會對隊員下達禁令了。
雖然他們在訓練和戰鬥時擁有著嚴肅認真的一麵,表麵也很保守可靠,但私下場合裡,完全就都和犬科一樣,喜歡親近人類嘛!
三隊聯賽開始的前一天下午,虞鯉陪著沃因希站到觀戰台,訓練場中模擬出真實的異種,她第一次看到犬科組的哨兵們真正戰鬥的姿態。
這也是虞鯉初次明白,為什麼犬科組成員單論個人戰力不是白塔作戰部門裡最突出的,但他們在團隊賽中卻從未敗績。
包括在適合團隊作戰的各種大型戰場上,犬科組的戰績也最為突出。
——犬科擁有著協同作戰的天性,他們彼此的精神力能夠做到共享與“共鳴提升”,隻要有同伴在身邊,他們每人的戰力都能達成倍數的增幅,在一共數十人的隊伍裡,這是個很可怕的概念。
再加上他們日常的生活與訓練都在一處,成員對每位同伴都有深刻的了解,在戰場上,這份默契就成了致勝的關鍵。
“隊長,是不是因為共鳴之後精神力提升的緣故,我看他們的精神體也都變大了好多?”
虞鯉眼眸發亮地看向訓練場,發現平時就比尋常狗子大些的精神體們變得坐著都比一位成年人還高……感覺她整個人都能埋進去隨便吸,還能打個滾!
“嗯,這是精神力暴漲的外在投射。”沃因希道。
“您參與戰鬥的時候也會和他們一樣嗎?”虞鯉仰頭,疑惑問他,“隊長,說起來我還沒見過您的精神體,您有打算將它放出來嗎?”
“你如果感興趣,今日便可以。”
虞鯉溫柔笑起來:“我都行的,演練場上再見也不晚。”
沃因希低頭看她的笑容,神情沉靜:“明日早晨聯賽就要開啟,訓練結束後,你有沒有另外的安排?”
虞鯉:“我有空,您說就好!”
沃因希沉默一刻,注視著下方纖細嬌小的少女,手掌緩慢壓著她的發頂,像是安撫般的舉動。
“……我知道你暫時不願有結/合行為,但演練艱辛,或有意外出現。”
“我需留存你的氣息,以防失散,”他詢問道,“稍後,你是否願意與我進行精神鏈接?”
……
——精神鏈接。
虞鯉對這個詞不陌生,這是向導與哨兵建立親密關係的第一步,雙方鏈接後,意味著哨向之間要進行深層淨化,亦或者是精神結/合。
在接觸哨向的世界之後,她隻進行過兩次這樣的行為,其中一次下場慘烈,另一次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她便因精神力匱乏支撐不住。
“……隊長。”
虞鯉跟沃因希來到辦公室,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她呼吸微緊,手輕輕握著,放在胸口前。
“不用做到最後一步,十分鐘左右即可,殘存的精神力足以讓我在之後幾日感知你的狀態與位置。”
虞鯉快速咬了下唇,點點頭。
“你有不便之處麼?”
沃因希看她猶豫之後,搖了搖頭,俯身將她抱起,走向沙發。
男性哨兵的手臂強壯健碩,手掌寬大,像是稍分開指節便可以完全攏住她的腰肢,虞鯉被迫身體懸空,足尖挨不到地麵的感覺令她下意識地小腿痙/攣,像是感知到危險的兔子。
“隊長,十分鐘,我、我恐怕……”
虞鯉被沃因希放到沙發上時,有點不知所措地揪住他胸前軍裝的紐扣,想要重複一遍她精神力不夠高的事實。
尤修亞僅是A+級,她的深層淨化也才隻做了不到五分鐘,麵對狼王這種S級封頂的人物,她真的沒有信心啊!
“試試看。”沃因希將她抱在懷裡,手掌沉厚地插/入她纖細的發絲,嗓音低沉,“如果不成功,換副隊長陪你進行下一步。”
虞鯉閉上眼,克製住心底的緊張。
她做好準備,意識絲線延長展開,深入隊長對她開放的精神通道。
虞鯉一侵入到對方的精神圖景,便感受到那股撲麵而來、極具壓迫感和威嚴的冰寒,她不自覺地咬牙顫栗著,尋找沃因希的精神體所在。
冰天雪地之中,虞鯉的進展緩慢,她隻是C級,和沃因希的S級差距過大,哪怕他的精神圖景全無惡意地對她展露,隨著時間流逝,虞鯉的意識變得幾近麻木,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三分鐘不到——
精神鏈接驟然斷裂。
她一時緩不過來,從喉間發出小獸般柔弱哽咽的喘/息,眼角落下淚水。
沃因希攬緊她的後背,沒有讓虞鯉蜷縮起來,軟倒在沙發上。
她的發絲濕透,渾身不受控地顫抖,狼王閉眸,手掌覆在少女纖弱的後背上,緩慢地輕輕拍著,平複起她的戰栗。
“抱歉,隊長……”虞鯉聲音虛弱。
“沒什麼,好好休息,”沃因希安慰道,“你還有成長的空間,不必放在心上。”
聽到隊長這樣說,虞鯉放心下來。
耳畔聲音如流水般遠去,她眼睫輕顫,意識陷入微微的昏沉。
也許有幾分鐘、亦或許是半小時過去,虞鯉朦朦朧朧中聽到一位印象裡十分有禮溫和的青年嗓音,她軟綿綿地被抱起來,稠密的睫毛垂落著,表情看起來有些茫然。
“請原諒我的失禮,虞向導。”
虞鯉隱約察覺到陌生男性的靠近,想要後退,卻被身後抱著她的狼王阻擋所有退路,她喘/息一聲,無力地搖搖頭,示意自己現在還沒有力氣。
“抱歉,您現在好多了嗎?馬上就好。”
亞瑟觀察她的神情,稍等了片刻,見她神情恢複稍許清明,男性戴著戰術手套的手掌便覆向她的手腕。
哨向肢體接觸,精神通道展開,虞鯉還有些恍惚,卻已經本能地將意識絲線深入他的精神圖景——
虞鯉加入犬科組一周,和友好熱情的隊員們建立了友誼,明日就要開啟的三隊聯賽,她幫不上什麼忙,至少他們深入鏈接的目的,是為了在演練中保護她。
她想再堅持一下。
亞瑟哨兵是A+等級,但他受汙染程度低,精神圖景和精神體都很溫馴。
在虞鯉到來時,亞瑟的精神力便溫柔地包裹上來,撫平她的恐懼,將她緩緩引領至愉悅的頂峰。
在他的縱容和克製之下,虞鯉鏈接他比之前的沃因希和尤修亞都要輕鬆,可到底是A+級,中途虞鯉就有預感要被榨乾,她揚起纖美的脖頸,鎖骨裡落滿汗水,有好幾次都想要無助地掙紮;
但不是被亞瑟溫和地以鼓勵安撫下來,就是被狼王摸摸頭、拍拍背,像對待任性的小孩子一樣,她最終不知道是舒服還是羞恥地、抽泣著在青年們的懷抱裡把深入鏈接做完了。
“辛苦了,虞向導您很棒,做得很好。”
亞瑟站起身,看虞鯉在隊長懷裡閉上眼休息,他輕歎著笑了笑,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俯身替她拭去臉龐上的汗水。
“精神鏈接已完成,隊長,虞向導在演練中的近身護衛工作,就由我來負責吧。”
“嗯,讓諸澤和你一起。”
狼王懷抱著沉睡的少女,手掌攏起她肩旁淩亂散下的發絲,慵懶回應。
……
休息了一下午,虞鯉總算從被榨得一滴不剩的魚乾狀態恢複,腳步虛浮地回到宿舍。
明日就是白塔三隊聯賽的開啟日,她去浴室把自己洗乾淨,換上睡裙,躺床上兩眼一黑便陷入深眠。
……似乎做了個不妙的噩夢。
虞鯉醒來後,昨夜夢的記憶便模糊了,但她的身體卻仿佛記住了那夢中的潮濕灼/熱感,仿佛被野獸舔舐過每一寸肌膚。
她頭疼欲裂地扶額,緩了緩,內心祈禱在之後五天的演練中不會真的遇到難纏的野獸,隨後她便起身換衣梳洗。
演練開始後,白塔會給每支隊伍派發規定的物資,除了可規定攜帶的物品,其他一律無法帶進場地,虞鯉隻拿了幾套換洗衣服和梳洗用具便出發,沒再操心彆的。
從懸浮車上下來,一到場地入口,虞鯉便找到犬科組成員的方位,拖著行李邁步。
但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她討厭的人——是以撒。
一看見那道火紅的發色配黑襯衫身影,虞鯉就渾身發毛,她驚慌地四下看了看,發現上次在匹配中心前有過一麵之緣、空戰部的梟隊長在離她右側較近的位置。
她快速改變方向,悶頭朝梟那裡走去。
路上她瞄了一眼,以撒似是發覺她求助梟的意圖,停下腳步。
“一會兒見。”以撒對上她的目光,笑著比出口型,愉快地抬起拇指向後豎起,虛點了點他身後的某道人影。
虞鯉看清那人的麵容,霎時一僵。
……發狂後被電擊,之後又被禁足,現在他真的來了。
以撒露出犬牙,笑意愈發加大:“快努力逃跑吧,小魚,讓你和我們都玩得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