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市政府領導給老太太帶回來的禮物,是帶著兩位領導的親筆賀卡的。
老太太不認識高建國,但她可認識張繼來。
張繼來來看過好幾次,每次來都自己寫賀卡,那是個很有心的領導。
有了張繼來的親筆賀卡,那想來市長的禮物是真的。
市裡的領導捎回來的禮物是真的,區委區政府的當然就不可能是假的。
這下老太太眉開眼笑,很嚴厲地告誡陸澤宇:“領導器重你,那是為了讓你安心搞工作,你不能學有些人,認識幾個領導就覺著自己要上天了。咱們農民,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既要往上看,也要看到腳底下。”
這也是陸澤宇正在做的,自然心悅誠服接受了。
趙三寶找茬,過來一看嗤笑道:“哪個領導送這麼點禮物啊,這也不值錢啊。”
“你不要來我麵前晃悠,搞不好下一次見了領導我就說你這個村支書的壞話。”老太太很瞧不上這個家夥,對他就很不客氣。
趙三寶訕訕隻好跑遠,結果一看那堂姑,他還沒看出個眉高眼低,居然湊過去說道:“咋樣啊,咋還沒來人,把那小子抓起來,看他還敢不敢冒充領導的人。”
堂姑不由得把怒氣轉移到了這個人身上。
她女兒眼睛一轉也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這個趙三寶也是得罪了陸澤宇的人,那要是把這家夥給弄下去,說不定陸澤宇一高興就把他們那點事給放過了呢?
於是,她假意拉著趙三寶說話,給她媽使了個眼色。
要不怎麼說這對母女奇葩呢,她們能想到一塊去。
堂姑一看趙三寶那小人嘴臉,竟然沒想到自己的問題最大,她回頭就說要催一下,然後就給女婿打電話,把責任都怪到了趙三寶頭上。
“要不這個人在背後胡說八道我們也不會這麼乾,我看我們是被他給利用了這是。”堂姑說。
女婿心裡話,你們是什麼人我還能不知道?
但既然有一個出氣筒,他也不介意踩兩腳下去。
不就是個村子書嗎,這種人他本來就不當一回事。
現在隻要能讓陸澤宇覺著解氣那收拾掉這個人也沒什麼問題。
他到底還是有點朋友的,在家裡一想,這小子就給鄉裡打過來電話,
鄉黨委的一個領導跟他關係不錯,也不知道這小子已經被停職了。
他也是通過那小子的老婆跟思源村有點親戚關係,才和人家拉上關係的。
於是說道:“聽說思源村那個老太太把生日放在今天了,你們家老嶽母回去被趙三寶給得罪了?”
朋友詢問細節。
要不然他也不能因為市紀委一個小乾部的電話就對一個村支書怎麼著。
含含糊糊說了半天,那小子算是把事情說明白了。
不過是他自己認為的明白。
在鄉黨委那個領導聽來,這就是一個跟市裡的一些領導有點關係的基層乾部,級彆也不是很高,在村裡因為得罪了趙三寶,所以趙三寶試圖利用那堂姑把這個乾部給拉下馬。
“多大點事啊,隻要自己不出問題,他們還能把我們拉下馬?”鄉黨委那個領導笑道,順便問道,“什麼級彆啊,副科級還是?”
那小子沒辦法隻好說:“正科級,跟你們一把手平級。”
“喲,那還真不好辦。”鄉黨委那領導奇怪,“但是如果是實權領導,也不至於連個小村支書都敢得罪吧?”
那小子一看這是不想幫忙啊,於是道:“彆的我沒法告訴你,你要覺著沒什麼事那也就算了,這是個全市基本上最年輕的鄉鎮一把手。”
“有個球用。”鄉黨委那領導恥笑,“一般現在學曆高一點的,上麵為了留住人才都會給不錯的職務,這種人在基層活不下去,行了,這麼點事我回頭問一下就得。”
說完他自己掛了電話。
那小子氣得要死,可這時候他也不敢再找彆人。
思來想去,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麼過硬的關係。
平時跟彆人說他認識什麼人,跟什麼領導能在一塊吃飯,說的他自己都快相信了,結果現在出了問題他才明白,原來這些話騙了彆人,也騙了他自己啊!
但這種人腦回路就是跟正常人有區彆。
正常人這個時候一般都會想到,既然連這點關係都沒了,那安分守己好好待著彆再出什麼亂。
這種人不同。
“居然我連這點關係都沒有,那看來上不去就一定是沒後台了。”那小子一想拍了大腿,“那我這次得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消息後台通天,隻要能巴結到他,我前途還能一直卡在副科級?”
越想越覺著有道理,那小子就給他爸媽也打去電話說了這件事。
那倆也隻是市裡的一般人,以前算得上被人羨慕的雙職工,在工廠還是有一些人脈的,可現在這個社會,他們兩個退休工人能有什麼辦法?
“唯一的辦法就是花錢,但這種乾部,人家前途無限,肯定不會收錢,你拿錢登門人家反而要對你不客氣。”老頭說。
老伴兒實在想不通,兒子這次怎麼就得罪了這麼一個得罪不起的人。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又沒在現場,他怎麼知道你背後調查他?”老太道,“兒子,我看這件事我們還是找領導說一下,跟這個人不會有太大的關係吧?”
……
“我能接觸上的領導現在都被省紀委叫走調查了,我找誰說去?”那小子怒道,“你們也沒幫我認識什麼大領導啊。”
老太道:“我是說,找市委的領導,既然那個人沒問題,你也不過是履行了責任,為什麼要懲罰你?他們得講道理。”
反正就是他兒子沒問題,整人沒整死那也是對方幸運,不能算她兒子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