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錚已經決定，找個時間跟孟天澤說說，讓他進軍中曆練，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意願吧。
一行人回到村裡時，天都亮了。
六月的天，寅時就能看見天邊的曙光，這會兒村裡就像是蒙在一層霧中，朦朦朧朧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可陸言錚他們卻沒人注意這些，全都急切的各回各家。
“大哥，我……”陸言才一直跟在陸言錚身後，眼見他家要到了，才閉了閉眼開口，“我想參軍！”
陸言錚看向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問，“為什麼？”
“這些日子我已經試過了，我並不擅長種地，也不懂做買賣，更沒個謀生的手藝，但今天我跟著大夥兒去打西羌人，發現這是我能做的事。”
“天寶也快長大了，我這個當爹的，總得努力賺錢，以後給他娶媳婦兒養娃，不能再蒙頭在地裡隻圖個溫飽……”陸言才有些局促的說了這樣一番話。
陸言錚聽他說完，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反問道：“你隻是想要一個謀生的手段？”
陸言才一愣，仔細想了想，他好像……還真是？
因為有陸言錚這個成功案例在前，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以為參軍就是一條出路，可以給兒子賺到娶媳婦兒的銀子，讓他們一家的日子過起來。
可他卻沒有想過，他是不是參軍那塊料。
“呃，那大哥你就當我沒說……”陸言才尷尬的垂下頭，肩膀都塌了下去，感覺剛剛冒出來的心氣兒都沒了。
陸言錚截住他的話頭，一隻手按在他肩上，“若你隻是想要求個謀生的手段，那你得找你大嫂，她會看人，也會用人，更懂得怎麼賺銀子。”
陸言才猛地抬頭，愣愣的看著他，“找大嫂？她會幫我嗎？”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我不能替她做決定。”陸言錚拍了拍他的肩，而後轉頭大步往家走。
陸言才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各種思緒不停翻湧。
曾經他為了幾兩碎銀和一口吃的，差點賣了書凡和盼兒，大嫂更是同他家斷了親，如今他再求上門，大嫂真的會幫他嗎？
陸言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家，剛推開院門，就看見陸天寶被推倒在地上，“天寶？你怎麼在這裡？”
陸天寶顧不得屁股被摔疼了，一骨碌爬起來，拉著陸言才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見他沒什麼傷，這才鬆了口氣，“爹你總算回來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你一晚沒睡？”陸言才皺眉，“你娘呢？”
天寶下個月才滿九歲，馬氏怎麼能讓孩子等在門口，不讓孩子去睡覺呢？
“我擔心你，”陸天寶抓著他的手，回話道，“我娘早就去睡了，這會兒還沒起呢。”
陸言才聽見這話，忽然就氣不打一處來。
夫妻快十年，馬氏對他就這麼不關心嗎？
回想起來，當初賣書凡和盼兒的事，還是馬氏攛掇的，不然他們陸家養著兩個孩子六年，怎麼可能那時候才會出那事？歸根究底，完全是馬氏成天在他耳邊攛掇的。
這些陸言才心裡都有數，特彆是在他知道自己不是陸老頭和陳氏親生的，想明白後，更是悔不當初。
但念在馬氏是天寶的親娘的份上，他忍下來了，沒找馬氏鬨，也沒把人休了，還盯著馬氏不讓她再鬨幺蛾子。
可他想湊合著過日子，馬氏卻對他們父子漠不關心，家裡有什麼吃的她都偷偷自己吃大頭，留給他和天寶的隻有少部分。
這些他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跟她計較。
可今晚這樣要命的時候，這個臭婆娘居然還能如此寬心的把兒子仍在大門口等他，自己卻跑去睡大覺，他真的忍不了了！
陸言才衝進馬氏的屋裡，一把扯開她身上的被子扔在地上，“你給我起來！”
他和馬氏早就分房睡了，如今他和陸天寶住一個屋。
“啊？怎麼了？”馬氏茫然的抬頭看著陸言才，“當家的你回來了？有沒有弄到啥好東西回來啊？”
陸言才聽見這話，心梗都差點氣出來，伸手拎著馬氏的衣領，“你就這麼心大？讓天寶一個人在院子裡守著？不知道今晚來了多少西羌人嗎？萬一有人闖進家裡咋辦？你還是不是孩子的親娘啊？”
馬氏被他一連串的質問砸暈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自知理虧，心虛的摸摸鼻子，“那啥，當家的你也彆氣，我這不是想著有大哥在，咱肯定能贏嗎？”
“嗬嗬，這會兒你相信大哥了？”陸言才被氣笑了，“那你當初怎麼就非要跟大哥大嫂鬨成現在這樣？你讓我以後怎麼麵對他們？”
想到江沁語已經跟他們斷親的事，陸言才的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的。
他又不是傻子，雖然他現在認識到了錯誤，可大嫂那人，就算他去認錯，大嫂也不會輕易就原諒他。
“有啥不能麵對的？”馬氏從地上爬起來，雙手叉腰，“她家盼兒可是咱們天寶救下的！隻這一點，她就不能再把斷親的事掛在嘴上。”
陸言才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還有臉說這件事？如果不是你跑去找大嫂，咱們兩家還有個來往的由頭，被你一攪和，大嫂已經拿東西把那恩情買斷了！”
當時他心裡的確有那麼點算計，可也沒啥壞心思，就是想跟江沁語他們能正常來往。
結果馬氏搞那一出，讓全村都知道江沁語不欠他們什麼了。
馬氏聽見這話立刻不樂意了，“就那些東西怎麼能買斷救了她家盼兒的恩情？她家盼兒就那麼不值錢嗎？”
“你……你……”陸言才氣得胸膛起伏，一時間沒想到要說啥，過了一會兒才把氣喘勻了，“你給老子閉嘴！”
這話要是傳到大嫂耳朵裡，他哪裡還有臉讓大嫂幫忙啊？
“馬氏，我警告你，從現在開始，你若是再敢作妖，特彆是剛才的話如果傳到大嫂那裡，我絕對不會再容你！”陸言才說完就摔門跑了。
馬氏捂著臉，怨恨的瞪著門口，嘴裡小聲嘀咕，“我是天寶的娘，隻要不殺人，我才不信你敢真的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