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三人對視一眼,暗道:來了!
劉書吏連忙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在,在,是陸夫人嗎?”
他是工房的頭頭,屬於正經的在編人員,可不能像老王和老袁一樣。
除了自家夫人,魏成忠沒有告訴其他人江沁語的身份,這也是江沁語要求的。
不管如何,護國大將軍的夫人這個身份,在跟縣衙的一眾官吏相處時,都會很不方便。
“你是劉書吏吧?”江沁語笑盈盈的看著他問。
劉書吏見著江沁語眼前一亮,“原來是定水村的陸夫人?哎喲,縣令大人怎麼不早說是您呢?要早說的話,我就領著老王和老袁去接您。”
江沁語一頓,好奇的問,“劉書吏你認識我?”
“嗬嗬,之前夫人跟大人一起辦事的時候我見過幾次,隻是沒上前說話。”劉書吏趕緊說了之前的事。
原來,定水村給整個勇山縣提供高產糧種的事,讓全縣從上到下都對這一舉動欽佩不已,哪怕是給了銀子的,他們也覺得定水村的人高義,其中更是以李村長和陸家的一位夫人為甚,據說都是這兩人促成的。
江沁語聞言頷首,“既如此,未來幾天還請劉書吏和兩位乾事多關照了。”
“夫人客氣了,這都是我們該做的,快,夫人裡麵請。”劉書吏連忙將江沁語請進屋。
他平時的確有些瞧不上女人,但眼前這位除外。
雖然之前他沒跟江沁語搭上話,可也從彆人口中得知了一些這女子的信息。
傳言她在丈夫戰死六年間,悉心照料公婆和孩子,還費儘心力替定水村的村民尋找高產作物,到今年終於有了成果。
最難得的是,他們有了成果後,並沒藏著捂著,反而主動跟縣令大人提起要將高產作物在全縣推廣,此等義舉,哪怕他這樣的人也是欽佩不已的。
江沁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這些人心中居然是這個形象。
其實這都要歸功於魏成忠,為了掩蓋江沁語的身份,樹立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魏成忠故意模擬兩可的跟下麵人說了她和定水村村民的事跡。
老王和老袁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不解,劉書吏的態度變得也太多了。
他們也知道江沁語,隻不過這次江沁語可是來搶他們的活,打他們的臉來的,他們如何也不可能在她麵前高興得起來。
劉書吏很殷勤,親自給江沁語泡了茶來,“夫人有什麼問題儘管問,需要什麼也隻管告訴我,我能辦到的肯定給您辦好。”
除了之前的原因外,劉書吏對江沁語這個態度,還因為他懷疑江沁語就是那位出身定水村的大將軍的妻子。
不管咋說,他現在交好這位夫人,總是不會吃虧的。
江沁語先跟他道了謝,而後便道:“還請劉書吏將勇山縣的地圖,以及勇山縣的水利工程圖拿來我看看。”
其他事都先不急,水利工程這件事得儘快安排,在做水利工程時順便就能將預防泥石流的工程做了。
“這……”劉書吏聞言一噎,猶豫道,“咱們縣除了幾處水庫外,好像沒啥水利工程……”
江沁語皺眉,“瓊河從喬家村經過,竟然沒有任何水利工程嗎?”
不對,她明明記得,朱有才時期,還特地征過苦役,就是修的喬家村的水利工程啊!
“呃……夫人有所不知,之前的大人雖然讓人在喬家村修建相關的工程,可最終隻修了一小段,時間到了就把百姓放回去了,所以……”劉書吏汗顏的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
朱有才還是縣令的時候,他還不是工房的書吏,但也在縣衙的皂班做事,對其中的貓膩有所耳聞。
江沁語聽見這話就氣得不輕,朱有才是真的該死!
“那喬家村現在如何了?”江沁語冷著臉問。
劉書吏連忙道:“縣令大人昨天就派了人去下麵查看,目前瓊河的水位還沒漲多少,喬家村暫時是安全的。”
不知為何,麵對江沁語時,他總是沒有底氣,心裡也不自覺的將她當成上官,對她有問必答。
“先把圖給我看看。”江沁語握了握拳,實在很無力。
眼下也隻能希望老天彆太趕儘殺絕,至少給她留些時間。
劉書吏很快就拿來兩張圖,“縣裡的地圖是絕密,這是我剛剛去找縣令大人要的。”
工房這邊的水利工程圖隻畫了大概的地形,跟魏成忠手裡的地圖沒法比。
江沁語立刻就進入了工作狀態,去看他拿來的兩張圖。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這水利工程圖畫了跟沒畫區彆不大。
江沁語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看著圖上的幾處水庫,如果有可能,她都想把朱有才拖出來鞭屍。
朱有才早就被斬首了,現在想這些也無濟於事。
畢竟,不止朱有才在任時沒有作為,之前的縣令同樣沒人替勇山縣百姓考慮這些。
江沁語仔細對比了地圖,眉頭越皺越緊,“劉書吏,咱們去洪通崖水庫需要多久?”
“坐馬車的話,大概一個時辰,但這會兒還在下雨,應該要一個半時辰。”劉書吏回話很及時。
江沁語想了想便道:“準備馬車,我們去洪通崖水庫看看。”
“啊?這個時候去嗎?外麵還在下雨……”劉書吏一聽這話就下意識的退縮了。
他這個位置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坐上的,要的就是每天能安安穩穩的坐在差房裡混日子。
江沁語語氣嚴厲道:“哪怕下刀子也得去!”
她看了地圖,發現洪通崖那裡群山環繞,再加上紅崖村下麵有水渠連通了水庫,且水渠也連接著瓊河,若是雨勢過大,再加上雨水將山體衝垮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她必須親眼去看看才能放心。
“真是好笑,洪通崖這麼多年都沒出事,怎麼可能今年就有事?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顯著誰沒本事還是咋的?”老王陰陽怪氣的嘀咕道。
江沁語立刻看向他,揚聲喝問,“身為縣衙工房胥吏,不將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若真出了事,你擔當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