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個長勢,最少也種下去半個月了。
如此看來,魏成忠倒是沒有撒謊,畢竟半月前她還沒給魏成忠送消息。
難道就這樣算了?
柳如意的臉色幾經變幻,想到自己因為得了皇帝的封賞,雲國公府都對她刮目相看,且她的嫡母已經將她認在自己名下,她在名義上已經是雲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了。
若她沒能化解這次危機,那她如今得到的一切都將失去,並且今後她的日子將更加難過。
柳如意很清楚,一個冒領功勞的人被拆穿後會有什麼後果。
“魏大人,”柳如意深吸一口氣,淡淡道,“還是讓他們把紅薯都挖出來吧!本縣君想法子將這些已經生根發芽的紅薯運到京城,之後由戶部的大人們負責推廣到各地。”
魏成忠故意驚訝的揚聲道:“縣君執意要將已經生根發芽的紅薯挖出來?萬萬不可啊!”
正在地裡澆水的百姓聽見這話,全都朝柳如意這邊看過來。
他們方才還以為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縣君隻是想看看高產的紅薯是什麼樣的,可沒想過她竟然想把紅薯挖走!
“憑什麼要挖了我們的紅薯?”
“就是!這都是我們辛辛苦苦種下去的,而且如今已經生根發芽,我們就指望著紅薯豐收,好度過冬天,憑什麼要挖出來?”
“老子不管你們要乾啥,要是敢挖咱們的紅薯,我邱老八就敢跟你們拚命!”
“對!敢挖我們就跟你們拚了!”
“不準挖!”
“大夥兒都快來啊,彆讓這夥人挖了咱們的糧食……”
一時間,地裡的百姓群情激奮,一個個丟了手上的水桶和葫蘆瓢,紛紛朝柳如意圍攏過來。
柳如意被這樣的場麵嚇得不停後退,略顯驚慌的喝道:“你們……不許過來!”
她身邊的丫鬟和護衛也都跑到她身前來擋著,緊張害怕的盯著憤怒的村民。
“大家不要激動,”魏成忠見柳如意真的害怕了,才開口道,“縣君身負皇命,皇上讓她把咱們勇山縣的紅薯帶回京城,她也是有苦衷的。”
“她有什麼苦衷?”有人立刻大聲反駁,“誰不知道老百姓地裡的事就是天下最大的事?”
“對啊,哪怕皇上讓咱們上交紅薯,肯定也不是從咱們地裡挖走啊!”
“這個什麼狗屁縣君的,這樣急著要把咱們的紅薯弄走,指不定有啥陰謀呢!”
“你還彆說,她說不定還真的有啥陰謀。”
最後這句是李村長說的。
李村長帶著江沁語,李大錘,劉二愣,陳紹,六牙子等人,快步朝魏成忠這邊走來。
“見過縣令大人!”李村長和陳紹等人給魏成忠見禮。
魏成忠看見江沁語,也上前給江沁語見禮,“下官見過將軍夫人。”
江沁語點點頭,“魏大人不必多禮,”她四下看了看,當看見柳如意時,故作驚喜的開口,“柳姑娘?你怎麼也在這裡?”
柳如意看見定水村的人出現時,整個臉色就變得紅白相交。
她刻意不去定水村,就是不想跟定水村的人遇上,可他們竟然還是出現了!
“柳姑娘,你當初從我們村買走的紅薯都吃完了吧?”陳紹故作天真的看著她,“你這會兒在紅薯地裡,不會也是想來買紅薯的吧?”
魏成忠出聲道:“勇山縣君今日是來完成陛下的囑托,想將地裡的紅薯帶去京城的。”
“勇山縣君?”江沁語奇怪道,“柳姑娘不是雲國公府的小姐嗎?這是得了陛下的封賞,成了縣君?”
魏成忠就像是沒看見柳如意難看的臉色似的,快速的解釋道:“勇山縣君發了紅薯,還帶著你們定水村的人把紅薯種了出來,達到了那麼高的產量,陛下自然要重賞的。”
“等等,”李村長皺著眉看向魏成忠,“縣令大人的意思是,柳姑娘是因為紅薯才被封為縣君的?”
柳如意剛想開口反駁,但魏成忠比她更快的點頭道:“沒錯,紅薯如此高產,能發現並將紅薯種出來的人,自然是大功臣。”
“那不對啊!”陳紹仗著自己年輕,聲音又大又響亮,擰著眉頭看著柳如意道,“這紅薯分明是陸大嫂拿給我們種的,也是陸大嫂教我們如何種植,如何收獲和儲存,根本就沒有柳姑娘什麼事啊!”
此話一出,柳如意麵色慘白,但她還是心存僥幸的努力讓自己站得筆直,一張發白的臉更加冰冷的看著江沁語等人。
“我之前也聽說紅薯是定水村的將軍夫人弄出來的,怎麼現在成了這個什麼狗屁縣君的功勞?”
“就是,她咋這麼不要臉,冒領彆人的功勞呢?”
“也不能這麼說吧,萬一這是定水村的人瞎說的呢?”
“你傻不傻?定水村的人一看就跟她認識,而且剛才看他們的樣子,好像關係還不錯的樣子,人家無冤無仇的,怎麼會瞎說這種事?”
“也是,這什麼縣君看著就不像會種地的……”
周圍的百姓盯著柳如意議論紛紛,看著她的目光也越來越像刀子。
柳如意渾身發寒,勉強擠出一抹笑看著李村長道:“村長,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當時我帶著紅薯回京,想著這東西高產,便告訴了陛下,誰知陛下順口就封了一個縣君給我……”
“縣君這話本官可不敢苟同,”魏成忠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陛下怎麼會因為你帶去一個消息就給你一個封號?”
柳如意的臉色幾經變幻,片刻後才憋著一口氣道:“魏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問皇上,總之,紅薯這件事本縣君問心無愧,你們若是要汙蔑本縣君,也請拿出人證物證來!”
“什麼人證物證?這種事你讓我們怎麼拿?物證就不說了,你自己不會種地,還可以說指點彆人乾活,但人證呢?如果你一口咬定是咱們村的人誣陷你,我們小老百姓如何鬥得過你?”李村長惱怒的瞪著柳如意。
柳如意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哪怕被李村長叫破,她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臉上也恢複了幾分血色,無比淡定的道:“不管如何,沒有人證物證,你們就不能證明紅薯不是本縣君發現和教人種植的!”
“誰說沒有人證?”這時,江沁語身後傳來一道溫潤的男聲,“本宮就是人證!”
江沁語回頭一看,就見被他們安排在攔溝堰的草棚子裡的主仆二人快步朝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