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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月君的態度變得太快。先前算不上多麼親切,少說也算客氣。可當下突然翻了臉,些許的慍怒不加掩飾,令臉上的傷痕顯得猙獰。連一旁的角也走到門口,擺出送客的架勢,再爭辯什麼已經毫無意義。
凍凍貓從涼月君身上跳下來,一步一步跟著他們走到門口,大約是在一起送客吧。走出了門,角的態度仍能稱得上禮貌,此外,也並無更多。
“辛苦你們跑一趟了。看來,二位確非星徒的良選。涼月君態度不好,還請見諒。”
“是有什麼私人恩怨在嗎?”梧惠直白地問。
“擅自揣測他人的人際多少有點失禮……您可以這樣認為。但以我個人對涼月君為人的了解,或許另有隱情也說不定。他是樓主信任的人,我們自會信任玉衡卿的決策。”
說了跟沒說一樣。不過,這也不是他們該操心的問題了。路過四樓與三樓時,梧惠沒有再看到之前見過的其他人。倒也省事,免得被他們見到掃地出門的尷尬模樣。薑色的大老貓有些礙事地在他們腳邊走來走去,對他們下樓的速度產生了嚴重的負麵影響。
“小心彆讓人給踩了。”莫惟明為難地對貓說。
“它是叫……凍凍來著?好奇怪的名字啊。”梧惠問。
角忍不住笑了一聲。
“嗯,這個……大概不到十年前吧,它剛來這兒。那是一個除夕。我們後廚備好了飯菜,其中一盆虎皮凍罩上了布,放在窗台等待凝固。到了該吃的時候,我們的人準備將它拿進屋來。那沉甸甸的盆端進來,掀開布,大夥隻見到毛絨絨一團……”
按理說就這麼會兒功夫,肉凍怎麼能長毛呢?爭執間,細心的人發現這毛絨絨的食物竟有呼吸般的起伏。這說來多嚇人呢?有人鼓起勇氣,拿筷子戳了戳。隻見“虎皮凍”忽然抬起頭,張開血盆大口,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
被這麼多人圍著,它倒也坦然,甚至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蹬著後腿兒撓起耳朵。從此它就在霏雲軒安家了。畢竟這家夥吃完了整整一盆肉凍,隻好拿自己抵債了。又因毛色看上去大差不差,混淆視聽,乾脆就叫它凍凍了。它像是知道自己有了家,好吃好喝伺候著,竟從未離開戲樓一步。到了今天,它少說也是十幾歲高齡了。
講完這個故事,他們剛好走出戲樓的門。角便以自己有工作處理為由回到樓上,隻有凍凍坐在門口。它不跟二人出來,但叫了兩聲。梧惠戀戀不舍地摸了摸它的頭。
凍凍晃起尾巴。有那麼恍惚的一瞬,她看見一道纖細的虛影,就像它有兩條尾巴一樣。梧惠聽說世上有的貓,尾巴骨出了問題,彎折起來像是有兩條似的。但她看了又看,凍凍的尾巴分明能伸展得很開。剛才的畫麵隻像一晃而過的殘像。
轉過身,梧惠看到莫惟明站在旁邊,昂著頭看向上方。她順著視線看過去,五樓有人站在窗邊,手持一把扇子,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離得有些遠,光又有些強,看不清那人的麵孔,隻能辨認出是一位女性。
“是玉衡卿嗎?”
莫惟明問她的時候,目光仍停留在那人身上。那個女人不知道是在看他們,還是在看更遠的地方。附近的高樓很多,從那裡,隻能看到被切割的、千篇一律的光景。
“不清楚……也可能是五音之一。嗯,好像不是商。也有可能是宮,我們也沒見過。”
“喵。”
凍凍又叫了一聲,兩人同時低頭,又同時上前兩步,伸出手。當注意到對方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動作時,他們佯裝不經意地退回去,雙雙將手背在身後,若無其事地重新抬起了頭。不知是不是樓上的人注意到他們,她已經退回去,將窗戶閉上了。
回家的路上,梧惠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你其實根本不想和星徒扯上關係,隻是想知道父親的事吧……”
“當然了。我的態度從一開始不就很明確嗎?”
“你怎麼突然就提到那個人了?還點名道姓的。雖然我們猜不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但也不應該就這麼全盤托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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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惟明搖了搖頭。
“看不出來嗎?我是故意這麼說的。”
“為什麼……?”
“唐醫生其實和我說過,從這裡可以得到更多關於我父親的信息。但是,他不希望我告訴涼月君,這番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啊……也就是說,其實唐鴆知道,涼月君和自己關係不好?”
“雖不好說,但至少不難判斷出,單方麵,涼月君對他沒有太多好感。當然,那個叫角的男人也未必是在打圓場。一介六道無常,能這麼輕易甩出自己的情緒與態度,應當也是經過考慮的。通過之前的對話,我已經知道,不論是否成為星徒……至少不跟他們合作,他絕不會透露我父親的消息。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不如直接托出那人的身份,早做決斷。反正就算我不說,他也遲早會問的。”
梧惠挑起眉來。
“什麼啊,原來你是故意出賣唐鴆的。”
“算是吧。以他的身份,一定也知道許多我父親的事,但他並沒有說,轉而讓我去找一個我並不認識的人。雖然在現代醫學方麵,我們很聊得來,可我並不喜歡他這樣的態度。”
“你這麼說,我突然有點眉目。還挺明顯的——唐鴆好像希望你參與星徒的事,所以故意引導你來;而涼月君得知了對方的意圖,就毫不客氣地將你推了出去。”
“嗯,這是最表層的信息了。可能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人際紛爭,每個行為,行為背後的目的,行為導致的結果,都在他們這種人的計算之內。我們要異常謹慎,才不淪為他人博弈的籌碼,被牽著鼻子走。”
“但是你父親的事怎麼辦……你是很想知道的吧?不覺得可惜嗎?”
“……也沒什麼太值得好奇的。隻是無從得知他的研究,那些成果會不見天日,或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被濫用——想到這樣的事,我會不太開心。”
梧惠微眯起眼來,語氣意味深長。
“沒想到你是這樣心係民生的人呢?”
莫惟明正經地看著她。
“怎麼,不像嗎?”
“不太像。畢竟你是這麼怕麻煩事的人——而且,”梧惠斜眼看他,“也沒什麼醫德。”
莫惟明本想反駁她,但又意識到她是最有權力這麼說的人。
看著莫惟明欲言又止地僵在那兒,梧惠笑了一下。
“逗你玩的。我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心情,但,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當然——不如應該說,為什麼不呢?”莫惟明慢悠悠地歎了口氣,“唉……既然花費了那樣多人力與財力,若有益於人類的成果不能麵世,這是多可惜的事情。我沒有條件繼承他的研究,他也從未將我往那個方向培養過。可能,有想過我弟弟來做這件事吧……算了。但僅從我的能力範圍考慮,如果能推廣那些了不起的研究結果,我倒很樂意。”
“而且也能賺不少錢吧?說不定,還能留名青史。”
“這倒是想得有點遠了——雖然我也考慮過。我不卑劣,但也高尚不到哪兒去。人總是會優先考慮自己的生計,我不認為是不好的。我不僅沒有父親的能力,也沒有他那麼崇高的品性。不過再怎麼說,還是有點兒白日做夢了。所以就算不能實現,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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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惠沉默了一會。
“所以……你不再想去了解他的事了?”
“沒那麼想了,就這樣吧。至於那些星徒的紛爭,還是少被牽扯為妙。我原本想著或多或少接觸一些信息,必要時指不定能派上用場。但是,看今天這架勢,還是免了。我們鬥不過那群人的,麻煩,危險,費腦子。”
“那你不怕哪天真的被麻煩找上門來?畢竟,硨磲我們還沒能出手呢……”
莫惟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讓梧惠想到那個故事裡的凍凍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可一點也不像你啊。”
“那你說說,我該是什麼樣子的?”
分明是戲謔的反問,梧惠還真的仔細思考了起來。
“雖然看上去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但好像,還是挺有打算的。至少很多事,你會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隻是未必願意從一開始就說出來。”
“噢。那看來你對我的評價還挺高的。”
“得了吧。我還沒說到難聽的部分:你隻對自己,和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上心。和自己無關的,一點兒都不想招惹,脫關係脫得飛快。你倒是輕鬆,東西卻在我這兒。不如你拿回去算了,免得我一個人倒黴!”
莫惟明停下腳步。
“你這麼說,我還是會有點傷心的。”
梧惠也停下來,扭頭望著他,一陣不明所以。
“什麼?”
“如果是你遇到麻煩,我還是會來幫你的。”
“真的?”
“是真的。”
如此真摯的語氣,令梧惠多少為之前的話感到心虛。但當她再想試圖從莫惟明眼中尋找那種真摯時,他卻邁開步伐,很快走到她前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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