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就在此時,一陣巨響打斷了他們。靠近東方的天空中爆開一陣紅黑色的光團,黑暗的部分比夜空還要深邃。光團緩慢地擴散,帶著一些熒光藍的粉塵,與它相連柱狀的垂直光柱正緩緩下降,像是噴薄的泉眼逐漸衰弱。他們暫時無法評估自己距那裡有多遙遠。
“看來他們做到了,”施無棄說,“無庸藍的結界被破除了。”
“啊……看上去的確是這樣。”溫酒攤開手,繼續說,“與陶姑娘不同,我確實是受到藍的委托才出現在這裡。我無法阻止那兩位朋友,卻又答應了委托,那麼隻能選擇在這裡對你們橫加阻攔了。當然,我也不會愚蠢到與你們所有人為敵。”
極月君轉頭看向寒觴和問螢。即便他的眼睛被黑幕遮掩,兩人仍能感覺到一種名為“視線”的東西。他就像是在說,倘若二位允許,所有人聯手強攻來擊潰他,未嘗不可。但……
倒也沒有走到那麼決絕的地步。至少寒觴沒有。
“不想讓重視的家人陷入危險的境地,便出此下策,你啊,真是不坦誠。”
“……”
麵對皎沫的發言,溫酒卻陷入短暫的沉默。她說中了什麼?幾人望著她,隱隱覺得她知道了什麼秘密。皎沫接著說:
“你自始至終都不打算告訴他們你離開的真相。但獨自背負起這一切,就是好的嗎?我在一人行動的時候,機緣巧合下,與一位龍族朋友一並調查了十年前的事。經過一段時間的走訪、收集證據、推演,終於能將當年的事複盤。你有勇氣,讓我說出來嗎?”
聆鵷暗想,所謂的龍族朋友,一定就是歸海氏吧。她認真觀察著溫酒的表情,此人明麵上看著沒什麼心緒的起伏,但也不說話,視線也沒有放在任何一人的身上。空氣安靜了好一陣子,遠遠隻聽到那結界破裂的區域傳來沒有節奏的、時強時弱的嗡鳴。良久,他重新笑起來,微微點頭。
“好啊,那我就聽聽吧,聽聽你與你的龍族朋友查出了什麼,有多還原當時的真相。反正這麼做,也隻會拖延你們的時間。”
“所以我還是儘可能簡練地……”
“不用了。”寒觴打斷了皎沫。
“……誒?”
寒觴竟然這樣說了。
“若說完全不感興趣,自是不可能的。但是,結界已被破解,無庸藍定然有所察覺,可那裡隻有謝轍和凜天師二人,在未知的情況下定是危機四伏。那邊更需要我們不是嗎?”
問螢隨即點了點頭,從她堅毅的臉上看得出對寒觴的支持。聆鵷不禁有點佩服。假若說換到她身上,自己很可能會因此動搖的。大概她最終也會選擇暫時放棄吧,畢竟因為一己私欲,在這裡平白浪費時間,無非是增加同伴遇險的可能性罷了。但寒觴是如此果決,她相信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我明白了,”皎沫道,“並不急這麼一時。”
極月君便說:“那麼我來拖延這位朋友吧。我也並不是很放心將重要的人,隨我一並帶到人間與地獄的夾縫去。我不會太過火的,你們就去往應去的戰場罷。”
“拜托你了。”
百骸主立刻率領幾人朝著有異雲盤旋的地方趕去,聆鵷生怕自己被落下,連忙追上。問螢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溫酒靜默地站在離極月君不遠的地方,手中虛握著那柄翠色的蕭笛。如月君站在兩人之間,距極月君稍近一些的地方,而極月君盤腿架琴坐在那裡。在這廣袤的朱色荒漠上,淩亂的腳印簇擁著他們,還有兩抔不再泛出火光的餘燼。
第(1/3)頁
第(2/3)頁
在趕向結界入口的路上,寒觴這樣問了:
“我還是不太明白,如月君是怎麼……”
“是我同他做的。”施無棄說,“先前曾試過人類的遺骨,怎樣都無法讓她複原。在我感到苦惱,並且準備放棄的時候,極月君這樣說:“用我的軀體吧。””
(本章未完!)
第四百三十八回:逐機應變
“什——”
“我那時立刻便明白了,既然人類與妖怪都不可以,那麼六道無常的骨血,或許是可行的。如月君不也作為六道無常行動了很長時間嗎?儘管當時我持反對意見,但他仍如此堅持著。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一旦決定了某事,定是有著一定這麼做的理由。在問清楚後,我便答應了這個可怕的建議,並親手將他的雙腿砍下。即便是六道無常,這樣程度的損傷仍花了他不少時間才得以修複。”
在這個過程中,又犧牲了多少人類的壽命……興許他們認為,比起修繕如月君的形體,這可以是微不足道的。大概。
聆鵷小心地問:“他、他是怎麼說的?”
“……就把話說在前頭吧。”施無棄的語調變了些,“興許你們還記得,前幾天我曾說有人為我提供了這裡的情報。那人正是朽月君。他是地獄火的化身,就連心臟也是永劫不滅的業火紅蓮。所以對於無庸藍做了什麼,在那夾縫裡又發生了什麼,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有可能參與了妄語的行動。但我們仍無法判斷他的立場,因為他將相關的情報提供給我,卻不說自己的目的。他引燃香爐,讓我見證了今日幻影的一角——所以我對幾位的出現有所準備。我當時也能判斷出,那並非他的障眼法,而確乎是法器的啟示。而不出意外,他也會在今天出現在這場戰鬥之中。我並不知道他的立場。興許隻是觀戰,也可能另有圖謀。”
“……竟是這樣一回事。真難辦,這麻煩的家夥若是在場,還不知會發生什麼。我們的準備不知是否充分。不過,這與極月君和如月君有什麼關係?”寒觴追問道。
“我們都知道那是個麻煩的家夥。而在朽月君找上門之前,極月君便先找到我。他告訴我一件重要的情報:朽月君有可能要為黃泉十二月引進他能控製的人。雖然這是朽月君自己所言,但我們確實……不太認為他隻是說說。與普通的引薦不同,他若是拉攏了麻煩的人,再結合歿影閣強大的情報力量,“十二月”能多大程度以正常狀態運行,便是未知數。”
“所以——極月君不希望六道無常再減員麼?”皎沫問。
這話或許由她問是最合適的,因為他們都知道,露隱雪見已經離開了霜月君的位置,清和殘花·卯月君也已經死去。更不用提閒置至今的葉月君、涼月君的位子。倘若奈落至底之主認定,如月君已經失去作為六道無常的身份,那麼對人手的需求便更嚴重。實際上僅從能夠行動的標準來判斷,如月君已經不具備走無常的資格。在肉體內殘存的魂魄完全散儘後,便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牽住黃泉鈴了。極月君起初編撰了一段旋律,將黃泉鈴與她的肉身相互聯結。如果這副軀體還不能實現定義上的“複原”,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這太殘忍了。”
聆鵷這樣說。
直接說出近乎“真相”的心聲是需要勇氣的。其實從喚魂失敗的那個夜裡開始,他們幾乎都已經默默接受了如月君已經“死去”的信息。確實,那之後再做什麼事,都像是自欺欺人。即便是與那具身體的主人朝夕相處多年的百骸主,也即將做出放棄的決定。而以這種近乎“不擇手段”的方式確保如月君的“存在”,尤其如今還追加了不被“替代”的需求,已經不是自欺欺人能夠一言以蔽之的行為。
不如說,後者才是將一切不得不延續的最終理由。
即便許多地方的人們對遺體都十分尊重,葬禮無比盛大,靈柩無比貴重,死去的人們便是死去了,肉體隻能回歸自然。除了寄宿了生者的思念之外,它已經不具備對生者的價值,隻是曾經名為某人的、終將腐化歸塵的物件。死人不會動,也不會痛,怎樣擺弄都不會反抗,也沒有發表意見的能力。但他們這麼做,從人道的角度上講,還是……
還是與無庸藍沒有太多區彆的樣子。
太殘忍了。
第(2/3)頁
第(3/3)頁
(本章未完!)
第四百三十八回:逐機應變
如此一來,他們便失去了在此對妄語加以指責的立場。甚至可以說,這樣帶著目的性的行為,比陶逐純粹的情感驅動更“厚顏無恥”。他們不會否認,甚至不想去辯解自己“迫不得已”的立場。若有誰站出來對此加以指責,想必,至少百骸主和極月君會平靜地接受。
最終,寒觴這樣說了——
“能做出這般決定,你們也並不容易。”
“倒也沒奢求誰來理解就是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趕到了結界的入口附近。地麵上有一個巨大的、深紅的凹陷,比沙漠的顏色還要暗沉。它像一個流沙的漩渦,將周遭的沙粒源源不斷地卷入。但沙粒隻是繞著它打轉,漩渦並沒有擴大的跡象。然而這種程度,也足以讓人心生恐懼,不敢靠近。
那漩渦深處有什麼,他們還沒有靠的足夠近。但周圍飛揚的猩紅砂石,夾雜著星星點點的、怪異的鬱藍流光,都耀武揚威似的抵觸著外人的靠近。
問螢感慨著:“好強烈的靈場……”
“怎麼沒見到阿轍他們?”聆鵷焦急地左顧右盼。
“靈流太亂了,根本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寒觴搖了搖頭。
的確,他們附近一個人也不曾看到。降魔杵也不在附近,大約被二人帶在身上。
皎沫擔憂地說:“按理來說,他們不該貿然前往。果然還是……在開啟結界的時候跌落進去了嗎?”
偶爾有紫色的火花砰地閃爍,還有劈裡啪啦的黑色電流蛇一樣恣意舞動。那實在是個讓人不安的入口,處處充斥著不祥的氣息。若是誰無意陷入,都給人沒有生還餘地的感覺。
“施公子……!”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裡,施無棄的身影被那狂亂的漩渦突兀地吞沒。
第四百三十八回:逐機應變
/65/65083/19460777.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