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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竟然都沒什麼意外。白涯和君傲顏的行動默契地錯開時間,祈煥甚至感覺,他倆像商量好似的。雖然有點提心吊膽吧,倒還好,希望繼續保持。
船隻行駛了很多天,偶爾回到陸地上進行補給。那些陸地大多是突出的地形,或者鄰近的島嶼。最後,他們來到了這片大陸的極南之地。監官最後給君傲顏交代了什麼,便和船上的水手離開了。意外的是,水無君沒有來,白涯本以為他會像祈煥說的一樣,在最後與他交代什麼……但水無君並未出現。算了,也並不是什麼大事,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接下來隻剩他們三人,他們要漂洋過海,去往偏遠的碧落群島。好在過去隻要一天,現在也順風順水的。天剛亮,他們又出發了,運氣好的話天黑前就能到。現在,他們所能看到陸地上的景色已經十分荒涼,不知那邊又是什麼模樣。
“這時間有點懸啊……”祈煥看著沙鐘,心裡有些虛。
“怎麼了?”傲顏問。
“若我們登島時趕上天黑……在那種陌生的地方,委實有些危險。”
“的確。”傲顏歎了口氣,“隻能祈禱我們一帆風順了。”
“是啊……誒,白涯人呢?”
祈煥記得他開始還站在船尾,這會看過去人已經不見了。他在船上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他去哪兒了。就在他準備進船艙看看的時候,白涯突然“咚”地一聲,準準砸在他麵前的位置,給他嚇了一跳。祈煥抬起頭,看著撐起滿帆的桅杆。
“你是猴嗎?”祈煥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
“不太對勁。”白涯沒接這茬,“看不清前麵那片海域。”
“切,那誰看得清。”
“那一帶都是海霧。”
“可現在……不是風平浪靜嗎?”
白涯隻是不斷地搖著頭,嘴裡念叨著“不對勁,不對勁”。
君傲顏剛走過來,聽到了他的這番話。她也朝著船前進的方向看過去,但她也沒看出什麼。她想了想,對二人說道:
“太師月白芷不是對我們說,七天內出行都很安全嗎?”
“嗤,朝廷的話你也信。”
君傲顏沒有和他吵,她比較相信太師說過的話,但此刻多少有些不太確定。祈煥站在那兒想了想,撓撓頭,麵色凝重起來。等白涯走開時,傲顏問他:
“你怎麼了?”
“七日之內……這,月白芷不是在和我們玩什麼文字遊戲吧?”
“怎麼會?朝廷也沒有刁難我們的必要。”
“這不好說。”祈煥抱起雙臂,“萬一她說的七天,是攏共七天呢……我們拖到現在,花了這麼多天,究竟什麼天氣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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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陰陽術麼?”傲顏問,“聽說那玩意能占卜天氣?我對這個一竅不通。”
祈煥來了精神。他一拍手:“我會一點。船上正好有工具,我去算一卦。”
他轉身鑽進船艙。君傲顏有些好奇,跟著去看。不一會,船艙裡傳出翻箱倒櫃的聲音。白涯向裡頭瞥了一眼,手裡拿了個水果,一邊啃著,一邊眺望前方。咬了一口,覺得放久了不大新鮮,丟了又浪費,他便皺著眉頭吃完了。這鐵打的腸胃,餿兩天的飯都能吃,怕誰?
他們在海上和平地漂了大半天,依然無事發生。迫近黃昏,有淺淺的金色光芒籠罩在船上。吹了這麼久的海風,白涯有些乏了。他伸了個懶腰,這副模樣一點也不像在擔心海難。他若無其事地掀開船艙的簾子,隨即愣住了。
“……你們這是,唱哪出?”
滿地狼藉,一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艙內幾乎所有箱子袋子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一些占卜用的龜甲、箸草,還有奇怪的錢幣。寫滿奇怪符號的紙符隨地散落,裝著陰陽術器具的箱子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吃的倒剩不多了,不然空著的縫也能給米填滿。傲顏坐在一個空箱子上,雙腳離地,祈煥趴在地上不知在乾什麼。白涯想衝上去給他屁股一腳,還是忍住了。
“呃,預知過程出了點問題。”他撓了撓頭,“都怪你早上瞎說,害的我現在還惦記晚上的天氣。”
“馬上天黑了。”傲顏補了一句。
“是禍躲不過,少折騰這些。問題是你卜出什麼玩意來了嗎?”
“這,呃,天氣不好說。”祈煥皺著眉,“感覺亂糟糟的,又是風又是雨。”
“不。他剛還說了地震和火山噴發。”
“我不是我沒有你彆瞎說啊!”
祈煥拍了拍土,滿身狼藉。接下來的話雖然很嚴肅,可他灰頭土臉的樣子,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但你們聽我說,我這怎麼算,都是大凶之兆啊!”
君傲顏笑道:“你那彆不準吧?”
“哇你怎麼不信我,我傷心了。”
“彆貧了。”白涯皺著眉,“自個兒去外麵看。這船上還有小舟麼?木筏也行。”
兩人聽了這話,連忙起身向外走去,祈煥還差點滑了一跤。不知何時,天變得有些暗沉了。雖說確實快入夜了,可是天色很不自然。前幾天的暮色都是暗藍的,暖光消失,留下些許冰涼的色彩作為一天最後的痕跡。今天不同,今天的色彩逼近灰色,卻遲遲不黑,讓人心裡不安。按理說,他們已經駛入了群島的範圍,時不時能看到一些小島朝身後漂去。可現在,他們什麼東西的輪廓也看不到,更沒有海鳥到船上落腳。
“……是海霧?”傲顏麵露憂慮,“這並不是大型船隻,沒有配備更小的船了。”
“難、難道我們遇到了妖怪?”祈煥搓了搓胳膊,布條刮得皮膚發癢,“這天氣不是好好的麼?怕不是遭了海座頭。”
海浪的起伏逐漸變得更加動蕩,更加頻繁,隱約的失重感一層接著一層,有時都讓人站不住腳。白涯左右看了看,抬起頭,望著揚起的帆。他三兩下踩上去,一刀砍斷繩索,帆忽然就墜落下來。
“唔——你乾什麼?”
不巧,帆的邊緣罩住了祈煥的頭。他扯下來的時候頭發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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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命就彆訴苦。把帆降下來,若一會刮風有你受的。”
君傲顏有些疑惑:“可有海霧……怎麼會刮風呢?”
“若真是妖怪,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說罷,白涯已將黑白彎刀從身後抽了出來。君傲顏沉默了一下,也回到船艙去取陌刀。祈煥上下看了看白涯,眼神古怪。
“沒想到你會相信妖怪的說法。”
“直覺。”
“唔,就算你這麼說……”
突然,整座船身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劇烈的震顫。要說也奇怪,碧落群島的島嶼間距都比較遠,水域也深,按照很早前的記錄根本沒什麼危險的暗礁。可他們此刻就像是觸礁了一樣,船底傳來一種奇異的“嘎吱吱”的摩擦聲,他們甚至感到甲板上傳來的震動。君傲顏拿陌刀控製平衡,有些踉蹌地走來,也十分警覺。
“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劈向附近的海域,傳來刺耳的劈啪聲。那一瞬間的光亮點燃了周圍濃鬱的灰色霧氣——在霧氣中,有許多遊移的、形狀詭異的影子。他們無法判斷那些影子是否真實存在,若是存在,又究竟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那些東西離自己有多近。接著便是一陣雷聲,滾滾而落,震耳欲聾。
“真下雨啊?!”
已經能感到隱隱的風,帶著一股尖銳的戾氣。白涯環顧左右,感覺自己也無法判斷出具體的風向。它是無序的,來自四麵八方,目的就是對他們進行挑釁似的,愈演愈烈。風越來越大,可周圍的霧氣卻愈發濃鬱,怎麼也吹不散。這天氣翻臉太快,很難讓人不去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妖怪在作祟。
有悠揚而詭譎的海鳴傳來,有時像在千裡之外,有時就像在耳邊低吟。
空氣的溫度降得很快。原本在海上,晝夜的溫差並不如陸地大。可是現在他們明顯感覺降溫了。果然這不是錯覺——有些海麵的部分,凝結了幾處浮冰。雖然不大,暫時無法造成威脅,但起伏的船隻不斷地與它們碰撞、摩擦,發出的破碎聲讓人懷疑是船隻本身開裂了。
這一切都給人一種很無助的感覺。在這茫茫汪洋之上,彆說是人,這一整艘船都是滄海一粟。祈煥甚至在想,該不會那些船還沒有到達九天國,就已經遭遇海難了吧?若不是知道有結界的說法,他真的懷疑這海上的妖氣才是吞噬一切的罪魁禍首。
“啊!”
傲顏短促地驚叫一聲,因為船身又是一陣顛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但這不是最後一次,晃動還在加劇,海浪揚得很高,席卷了破碎的浮冰,不斷拍打著船側。在龐大的巨浪麵前,每個人都顯得無比渺小,即使手持武器也無能為力。
霾霧集聚,雷鳴電閃,風起雲湧。他們暫且足夠幸運,沒有被狂浪撕成碎片。可是很快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水迅速在船上積聚。
“老白——怎麼辦啊老白!”雨聲中,祈煥抱緊桅杆大喊。
“等死!”白涯以吼聲回敬,“或者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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