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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凜山海說,他覺得霜月君與雪硯宗宗主,還是有幾分情分在的。
他不知道慕琬是不是這麼覺得,不過黛鸞一向是個小機靈鬼,也明白些許暗含的意思。隻是這會兒,她實在困得不行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故事聽完了。姑娘可以讓路了吧?”霜月君也懶洋洋地問。
慕琬不肯讓步:“這事兒沒這麼簡單。你還得告訴我,封魔刃在哪兒?你算它的刀鞘,一定知道它流落何處了。”
“嗯?你要封魔刃做什麼。你師父大半輩子都在幫我想辦法解除束縛,你倒要找它。”
山海介入僵持的兩人間,誠懇地對霜月君行禮。
“您有所不知。劫走他們宗主的,是你的一位同僚,鶯月君。它受到閻羅魔大人的限製,一心想解除那些鎖鏈,所以才綁了他,想得知封魔刃的下落。或許這世間隻有封魔刃才能斬斷那位大人的鎖鏈。”
“唔,這我知道,話也不假。”霜月君沉吟著,“嗯不過沒什麼用。雖然我與封魔刃有所關聯,但我確實不知它在何處。封魔刃不是人間的刀,是把修羅鍛造的妖刀,不僅隻是你們想的那樣簡單——它有心魔。未出鞘的脅差對普通人而言,不過是個裝飾罷了。數百年前我把它丟落人間,就不管不顧,等著總有一天誰能再把它抽出鞘,替了我。”
“你就這麼不想當走無常?”慕琬不解。
霜月君斜眼看向她,微微皺眉,緊接著發出不屑的嗤笑。
“嘖。我當夠了,你喜歡你來做。”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呼——我巴不得誰趕快把它抽出來,讓我趁早輪回轉世去。一天到晚在那位大人手下聽差,我膩味得很。”
哈欠果然是會傳染的,黛鸞緊接著又打了一個。一邊張大嘴,她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我們在找雲外鏡等雲外鏡找到了,什麼事兒都解決了。”
“但是地圖被”慕琬說。
“我背過了。”
“什麼?”
三個人同時看向她,尤其是慕琬,眼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唔,也不是很難吧。”她解釋著,“我看了挺久。記住圖形比背書簡單多了不過我們的硯用完了,得重新買。”
霜月君怔怔地看著黛鸞,上下打量了很久。隨後,他輕輕吸了口氣。
“我聽彆的無常鬼說起過你的確是個挺不可思議的姑娘。雲外鏡?那東西,也很多年沒有人見過了。好了,同你們說話太耽誤時間,趕緊各乾各的去吧。”
“且慢!”眼看他邁步要走,山海叫住了他,“實不相瞞,我們受到鄔遠歸的刁難,而他們馬上也會得到雲外鏡的地圖我們必須先他們一步。所以,能否請您借我們黃泉鈴一用?我們不得不再渡一邊靈脈。”
“再?”霜月君挑起眉。
“唔,我們在極月君與葉月君的幫助下,從無樂城直接來到此地。”
“無樂城?”他重複了一遍,“極月君和葉月君?這兩人膽子可真大。他們難道沒告訴你們,凡人之身往來於六道間,是要折陽壽的麼?”
“”
“嗬,看樣子沒有。”
“的確。但我們怨不了他們,畢竟有急事要趕回來,不得不出此下策。雖然我們的一位同伴因為一些意外,已經迷失在了六道的間隙。但,他們說會想辦法”
“看來你們又有急事要走呢。還想辦法?凶多吉少,收屍都找不到骨頭。何況,黃泉鈴可沒法護住你們這麼多人,怕是又要搭一個進去。你們的夥伴我也聽說過,是百骸主。彆是缺德事做太多,直接把陽壽扣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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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許你這麼說他?!”慕琬又急眼了。
“反正我幫不了你們,自己去想辦法。你們怎麼又要回去嗎?”
“不”山海有些猶豫,“實際上我們也不知道應該去哪兒。但,要先離開此地。”
“那不得了。我的時間不是時間嗎?你們耽誤我夠久了。無樂城我倒是要去一趟。”
黛鸞撓了撓耳朵,隨口問:“去做什麼?抓唐赫嗎?”
“那個刺客?並不是。我要去找一個半妖。在極月君眼皮子底下,被一個白鷺精劫走了要去收拾爛攤子。雖然他們鐵定早就逃遠了,我還是得去尋些蛛絲馬跡。你們若要找歇腳的地方,南邊的河道有幾個農家老翁做擺渡人。”
“謝過霜月君。”
慕琬叉起腰:“那麼客氣做什麼,那是他該做的。這筆賬,我還沒跟他算完。”
更多的話,三人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霜月君當真要走了,誰卻找不出更多的詞兒。不過,就在走了一陣時,霜月君忽然站住了。雖然沒有回頭,但他還是說:
“雪硯宗的掌門曾答應我,他願意做那個拔刀出鞘的人。”
“什麼?你彆騙我。他怎麼會”
霜月君走了。山海對著那離去的背影鞠了一躬。他緩緩直起身子後,歎了口氣。
想必這才是慕琬的師父幫他研究封魔刃的理由,也是霜月君還願意與他來往的原因所在。看來兩個人還真不是生死之交,無非是有直接的利益往來罷了。
“唉呀就算拿到雲外鏡,還有無棄阿柒萬鬼誌封魔刃,都要一個個去找。而且這還不是能隨便告訴彆人的事。到時候,我們也是分身乏術啊。”
“找得到再說吧。”
他們一路向南,來到了霜月君所指的江邊。這片地方連慕琬也不熟悉,她隻知道常走的出入山穀的路。付了些許船費後,他們順江而下,找到了一座沿江的小鎮子。這座鎮子也不大,甚至沒有名字。天已經完全亮起來,蒼茫的白色直紮眼睛。
尋了家小小的旅店後,黛鸞癱在硬邦邦的床上,動也不想動一下。
山海從前台借了墨來。
“醒醒,你說你背過了地圖,先畫出來睡。”
“睡醒了就畫我背過的,不會忘”
“萬一呢?現在畫。”
黛鸞不情不願地爬起來,拿起筆。坐在一旁的慕琬頂著黑眼圈,唉聲歎氣。
“我有些不明白”她說,“為什麼我師父,會想當走無常呢?他當年痛失妻女,以他的性格,是想要以死謝罪才合理。為何,他要追求永生之途?”
“興許除了比武切磋,霜月君還有恩於他。”山海單手支起沉重的頭,“我隨便說說。他們那些事都已經過去很久,何況現在也沒這個可能了。我們幾個外人,說不清楚。”
“說不定他想找妻女的轉世,默默補償她們呢。霜月君也沒說,他是幾時答應自己去想辦法拔刀的呀。”黛鸞一邊畫,一邊接茬。
“也是。可我就是很挫敗。當了他十幾年的徒弟,如今人沒了,我才發現其實我對他老人家根本就一無所知。”
“人有很多麵。窮儘一生的時間也太過短暫,沒辦法看得完全。”
不知為什麼,聽到山海這番話,她又想起青鹿涯,想起成幽。他筆下的那幅畫也不知成了沒有——那天她能看到的,不過隻是青鹿的一個角而已。人心也足夠龐大,大到盲人摸象一般隻能察覺到其中一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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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幽一心想成為的究竟是一流的畫師,還是六道無常呢。
“人的一切進步都是源於不斷地積累與練習。隻要時間足夠長,見過的景經過的事足夠多,我想,什麼事都是能成的。”成幽說。
“你作為人類,這麼想自然再也正常不過。可是”姽娥用那雙大到可怖的眼睛看著他,“你知道我活了多久?”
“姽娥姑娘妖氣很強,我想,至少是修煉數百年的妖怪了。”
姽娥點點頭。
“我已經不記得我幾歲了,更不知道我的生辰。我隻是記得我出生在五月。五月很潮,很冷。這幾百年間,我都在青璃澤生活,不曾離開一步。”
“哦?那你一定知道皋月君。”
“知道,也見過幾次。我聽說她開價總是很離奇,不過她並未問我要過什麼。我告訴她我想找一個我可能從沒見過的人。她告訴我那是誰,也告訴我,那人偶爾會來,但走的也很快,所以我並不知道。但我對他的氣息很熟悉。即使記不得彆的妖怪,也總能分清他。”
“咦?你不能求她轉告那位無常,讓他留一陣嗎?”
“她並未同意這或許是作為無償解答的代價吧。她還說,要讓我自己找到才能明白其中的原委。這一點,我也明白。而且”
“而且?”
姽娥停下腳步,成幽好奇地看著她。
“我已經找到他了。”
“真的?他在何處?啊倒也與我無關。”他笑了笑,“我們要就此彆過麼?”
她輕聲回應:“我想是的。那個人不喜歡人類。”
“啊,我明白。沒想到是你先呢。總之,祝你一切順利。”
“還是謝謝你。”姽娥昂起頭,看著天上的太陽,“我離那種溫暖的感覺進了一步。”
成幽無所謂地擺擺手,轉過身,準備去找馬夫了。雖然姽娥知道了自己的方向,但距離他自己的目標,還有很遠的路。
“成公子且慢。這個,送給你。”
他剛上了馬,姽娥遞給他一個粉色的小荷包。他解開口,看到裡麵是一些微閃的粉末。
“唷,是高級貨。”他用指尖輕點了一下,“這種磷粉除了當顏料,當藥材,還有很多用途。謝謝姑娘了,成某卻無以為報,慚愧。”
“沒關係。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你用如月君的畫,從皋月君那裡換了什麼?我想看看那東西——那個能讓你放棄魂牽夢縈的畫的東西。”
“當然,這不成問題。”
說罷,成幽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物件。那物件也小小的,與姽娥姑娘送他的小荷包差不多大。他將它拎在手裡。陽光下,它泛出平滑而微妙的色彩。
一枚銀色的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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