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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族人們隻是愣了一陣,很快炸開了激烈的爭論。隻有他們幾人仍呆在原地,被這突如其來的宣告震撼到無以複加。
他們忘記自己是如何回到帳中的,隻覺得一個個都如行屍走肉。族長原本要單獨為山海準備一間帳子,他硬是謝絕了,有些狼狽地追上友人們。
結果施無棄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哎,你們看到了嗎,呼延懿的表情。我的天,太精彩了,恨不得把山海生吞活剝了。”
“不是,等等”慕琬的腦子仍然沒轉過來,“他不是說我們明天就能走嗎?怎麼……”
“走啊,我們走我們的,山海留下來結婚。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繼承你的願望,找到失落的萬鬼誌……”
黛鸞興致勃勃地說:“我們是不是能看完婚禮再走?長這麼大,我還沒見過呢。”
“我也是。”慕琬附和說。
山海在一旁皺著眉,半晌說不出話。他總覺得,這群人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兒。
比如當事人的意願什麼的。
族長不問就算了,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跟著起哄,太傷人了。
過分。
“你們彆說,韃姬其實長得很好看呢。”
阿鸞給兩人描述起郡主的長相來,略去有些駭人的病容,聽著的確有幾分動人。她說,那副美貌在中原腹地也很少見,是草原人特有的美,誰也仿不來。
“說實在的”慕琬說,“族長不也沒問他女兒的意見麼……不如我們去問個明白,看看韃姬是不是當真喜歡山海。不喜歡就讓她和族長說說,如果她說父命難為之類的……”
“那就是看上你了。”阿鸞用胳膊肘懟了懟他。
這時候,施無棄忽然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指了指帳子外,有兩個守夜人在交談。
“我聽說,驅邪的時候,有人看到郡主的影子有好幾條尾巴……”
“彆胡說!”
“真的,但巫醫說是妖氣附體,現在已經好了。”
另一個人示意他彆吱聲,估計是意識到旁邊是客人的帳子。於是他們都閉上嘴走遠了。
雖然有些口音聽不太清楚,但大意如此。山海也聽懂了,他點點頭說:
“的確是這樣。那郡主身上有很重的妖氣……但我想,現在應當是沒事了。”
“……兄弟”施無棄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可她的確妖怪啊。”
“……啊?”
幾個人突然都看向他。
“怎、怎麼了,我以為你們一開始都知道……”
“真的假的,你怎麼不早說?”慕琬的語氣有些不滿。
“不是,我以為你們都看出來了。”
黛鸞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不是,無棄,你要知道,人類的族群是不可能拿妖怪當族長候選人的。”
“……萬一是收養呢”施無棄覺得奇怪,“不,等等,你們該不會真沒看出來吧?而且她很強,連妖氣都能完全收斂起來。”
黛鸞嚴肅地說:“我懂了。”
“你又懂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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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要和妖怪姐姐成親了。”
“……”
慕琬一開始隻是跟著逗趣,但一想到要,把一起同患難共生死的搭檔送給妖怪當儲備糧……不是,當相公,實在太不人道了。萬一再是個螳螂精呢?
是不妥。
阿鸞瞎出主意:“要不……我們連夜跑吧?”
“跑?怎麼跑?不知道門口有守衛嗎。新郎官起夜怕是他們都歹跟著”施無棄半開著玩笑地說,“要不你就留下來結婚算了,我們找到萬鬼誌就回接你走。你看,我們幾個,他們一定是不會攔的。”
山海頭疼得要命,懶得搭理他。
“但……怎麼會是妖怪呢?沒見人提過她娘親,還健在麼?莫非她娘是妖怪?”
阿鸞正胡思亂想,施無棄搖搖頭說:
“不,她的確是妖怪,與人的血緣沒有一點關係。這是人都能看出來啊。”
其他幾個人都直勾勾瞪著他。
“……”
“但妖怪混在人群中,的確有問題。這件事若直接問族長,怕是不妥。若我們放著不管,不知道她會做什麼出格的事來。”
“所以你要留下來結婚?”武器看著他。
“我可沒這麼說。但若能直接與韃姬交談,倒是能省些事。”
“成了親隨便談”慕琬翻了翻白眼,不知是不是在嘲諷他多管閒事的毛病,“彆提我們了,光是韃姬的帳子,裡三層外三層都是衛兵。尤其是那個呼延懿,心疼郡主得狠,能讓我們輕鬆進去?”
施無棄沉吟半晌,忽然抬起頭。
“未必。”
“什麼……?”
大家又看向他。施無棄從衣襟裡取出一包粉末,大約一大把那麼多。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香飄散出來。慕琬嗅了嗅,說她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
“從玉亭姑娘那兒借的。”
“玉……”
“這藥粉能讓人昏睡過去。但這裡營帳規模太大,這一定不夠用。單靠它我們逃不走。不過若隻在郡主營帳附近的上風口點燃,或許能暫時迷暈一些守衛。趁那時候,山海再進去問話就是。”
阿鸞舉起了手。
“怎麼?”
“如果郡主睡過去了咧?”
“……她在營帳裡,應該不會。”
慕琬舉起了手。
“又怎麼?”
“如果郡主罵他私闖營帳大喊大鬨,我們豈不是又跑不了?”
“都是山海的錯,和我們沒關係。下一個。”
山海手也沒舉。
“等等,為什麼是我一個人?”
“你傻啊,你一個人去才安全,何況真被抓包,人也奈何不了未來的族長相公。我們跟你一起去,被抓了豈不是真的完蛋?”
為啥一定要建立在被抓的前提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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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施無棄認定韃姬是個妖怪,那麼山海此行必然是有風險的。除了被迫提前洞房的可能性外,若真是螳螂精之類的,確實難辦。施無棄說了,他們其他人都不能睡,要隨時注意這邊的動靜,以防不測。藥效的時間約摸一個時辰,像這種露天環境下,散得更快。
總之,凜道長當真硬著頭皮去了。
一切倒是挺順利。夜深以後,衛兵們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為了慶祝郡主的康複,他們都喝了不少酒,有些人已經睡倒在帳邊了。施無棄小心翼翼繞開他們,在上風口悄悄燃了些粉末,用扇子輕輕一扇。所幸今夜的風並不大,那些下風口的守衛很快開始打起哈欠,不久便一個個都癱在附近。
他給遠處的山海打了手勢。山海搖搖頭,靠近了郡主的營帳。
“你在乾什麼?”
施無棄的背猛地挺直了,他回過頭,呼延懿正警惕地盯著他。他有些尷尬地咳嗽兩聲,擋住了腳邊一小撮冒著煙的灰。
“扇子掉了,在找。”
“找到了?”
“找到了。”
說著,他抖開扇子扇了兩下。一股淡淡的清香撲向呼延懿的臉,他皺起眉,也被熏得咳嗽了幾聲。
“一股脂粉味。”
“我的姑娘喜歡”施無棄笑了笑,“呼延少俠的心上人,也一定喜歡這些東西的。”
“……我沒有心上人。”
說著,他轉過身去,像是不想搭理施無棄了。他卻緊跟著上去,生怕他將注意力挪到山海那邊的方向。他連忙湊上去擋住了那片視野,然後對著呼延懿追問下去。
“少俠當真沒有喜歡的人?那太可惜了,我這兒還有些多餘的胭脂水粉,還能讓您送給她呢。”
“我不要你們外族人的東西。”他瞪了無棄一眼。
“喲,眼神怪嚇人的。彆介啊呼延少俠,您剛不就是承認自己……有心動的姑娘嗎?”
不苟言笑的呼延懿皺起眉看著他,終究還是妥協似的歎了口氣。
“又有何用?她就要嫁人了。”
還是承認了。
“這……嗐。對了,這麼晚了,您還不休息嗎?”
“那狼妖還沒逮到,我擔心它回來禍害。”
遠遠看見施無棄將他領向彆的地方,山海略微鬆了口氣,躡手躡腳鑽進了郡主的營帳。
感覺跟當采花賊似的,就是心理素質差遠了。
黑漆漆的帳內伸手不見五指。但山海剛剛轉身,一團小小的火苗就四散開來,點亮了賬內分布有序的蠟燭。山海鎮定地看著中央端坐的女孩。她衣冠楚楚,不像是要休息了,頭上還戴著他們特有的白絨氈帽,很好看。她依然很漂亮,很健康,隻是先前被隱藏起來的妖氣有意無意地透露了些。韃姬也平靜地看著他,像是知道他會來。
“你們計劃來看看我,我聽到了。”她的聲音很低沉。
“冒犯了。既然如此,我便開門見山地說了:您喬裝成人類的女性,有何目的?”
“你敢質問我?不怕我把你吃了嗎?”她出幾聲陰森森的笑來。
“不怕。”
“年紀輕輕倒挺有膽量。不過,我勸你放機靈點。我若是對父王說我相中你了,你還得留下來陪我——放心,新郎官兒哪兒有剛成親就不治身亡的道理,那你也要小心……你若來求我放棄這門親事,我也可以找父王說,我不喜歡你,然後放你們走。”
山海搖搖頭。
“我不是來和您講條件的,我隻想知道您裝作人類,是為了什麼。”
凜道長淡淡地看著他。火光將他的麵龐照得明朗。逆著光,韃姬的表情陰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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