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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也找不到慕琬。
在陌生的地方,加之先前的晨霧繚繞,迷失方向的確也稱得上輕而易舉。這下可好,施無棄還沒回來,又失蹤了一個。四個人沿著慕琬先前離開的方向,一路找了過去。山穀裡總是涼颼颼的,即使太陽當頭,他們也並不覺得很熱。但心是焦的,頭上就不由得冒汗。葉氏兄妹實實在在喊了一路“梁丘姑娘”,現在幾乎要咳掉半條命。
“我覺得這麼找不行……”葉臨兮將拿出的水壺遞給子序,“要不換個法子?”
山海歎了口氣:“我自是知道。若有慕琬的隨身的東西,稍加占卜,至少也能知道大致的方向。但是……我們沒有。”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在樹蔭下尷尬地站著。
“要不……都說站得高看得遠,我們往上爬,說不定能看到梁丘姑娘的身影。”
葉子序喝了水,指了指不遠處的斷崖。峭壁實在險峻,令人望而生畏。這裡的峭壁已經顯得很高了,他們走下來的時候,大約位於半山腰的位置,地勢也很平緩。此處,山崖變得十分陡峭,幾乎無路可攀。
凜山海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隻是自己也不敢貿然行動。畢竟他輕功再好,對於陌生又危險的地形而言,也不是處處都能落腳的。黛鸞倒覺得是個辦法,她左右看了看,指著遠處崖壁上一條細細的溝壑,說:
“我覺得那兒能走,像一條路。”
像路,可不是路啊。
他們走到那條所謂的“路”下方,地勢的確略微好些,可也隻是略微。說是路,不過是山崖上綻開的裂紋罷了。裂縫已經擴散,原本參差不齊的斷麵被雨水衝刷得光滑,而且長滿了堅韌的雜草。整條路的寬度隻能容納一人。
葉臨兮本就不太情願,他連連搖頭,並不認為這是個好的辦法。他自己倒是不怕,他擔心的是其他人,尤其是妹妹的安危。可這會兒沒人聽他的。
“那邊可以”葉子序指了指一處較為寬敞的石台,“說不定從那兒就能看到了。”
山海點了點頭,葉臨兮的眉頭皺得更緊,他連忙插嘴:
“這裡可到處都是樹,把路擋的嚴嚴實實的,怎麼可能看得見一個女子?”
“你怎麼這樣”葉子序終於搭理他了,“我的錢袋是他們撿的,而且這些天也你知道了,他們明明是一群好人。你可倒好,光想著自己的安危!”
她這麼說,葉臨兮也有些急眼了:“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們好!天色還早,我們趁她還未走得太遠再多找找不是更合適?為何非要去那危險的地方,你也好他們也好——尤其是阿鸞姑娘,彆說摔了,就是被刮傷了也不得了!”
阿鸞連連咋舌,一副注視深閨大少爺的表情望著葉臨兮。葉子序不說話了,直接伸出手抓上小路的野草,向上攀登。山海本想讓他們三人在下麵休息,他一個人去就夠了,可看這架勢也拗不過葉姑娘。但說實話,他倒並不操心阿鸞,這孩子在黛巒城裡就一天到晚上躥下跳,偶爾跟他采藥的時候,簡直比他還老練得多。據說是天天和護衛們打鬨練出來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護衛——看官國庫的麼?
阿鸞馬上追著葉姑娘爬,為了姑娘們的安全,山海緊隨其後。葉臨兮在下方站了一小會兒,表情千變萬化,仿佛有什麼事未說出口,卻一言難儘。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他終於也鼓起勇氣,將身子擠進狹窄的小路裡。隻是可惜的這身昂貴的布料,訂製的圖樣或許是要刮花了。打頭的和殿後的兩人腰間都有佩劍,劍鞘時不時拍過雜草出悶響,或是碰在石頭壁上,出清脆的聲音。葉臨兮自然心疼,但他更擔心的還是麵前幾人的安全。
他們走了很久,停下來沒法休息,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邁出步子。路是他們自己選的,這點兒小委屈,還是要自己受著。打頭的葉姑娘似乎早有攀登危險項目的打算,情緒還顯得很興奮,隻可惜她哥在最後隻是試探性地回了頭,差點兒給吐了。
四個人終於平安擠上了崖側小小的平台。
如葉公子所言,的確沒什麼看頭。仍是夏日時節,茂密的樹冠接天連地,一望無際。每條道路都很細小,很破碎,像是一根根纖細的蛛絲遍布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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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序將兩隻手拱在自己嘴邊,大聲地喊:
“梁丘姑娘——梁丘慕琬——慕琬——!”
其餘三人能感到她儘力想出很大的聲音,可她的聲線本就不適合高喊,再怎麼吵也喊不大聲。葉臨兮和黛鸞也聲嘶力竭,但雖說這裡是山穀,群山的間隙卻很遠,沒有另一邊的回響,他們的聲音就沉沒在沒有邊際的樹林裡了。
“阿鸞,彆離邊緣太近!”
山海輕聲嗬斥了一下,又掃了一眼麵前的景象。雖然已經預料到了一無所獲的結果,他卻仍感到惋惜。何況山海同意爬上來,還有一個原因是想找些蛛絲馬跡,以確定皋月君的範圍。可這片風景雖美,卻沒能給他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再想回兩個沒了蹤跡的友人,他更覺得頭疼了。
不該讓她一個人去的。他怎麼就沒多動動腦子想一想?人生地不熟的,遇上危險可就麻煩大了。
“下去吧。”葉臨兮搖了搖頭。
突然,黛鸞指了指石台下的一處地方:“哎,你們看,那兒有花。”
葉子序湊了些,看到了她指的地方。那兒的確有一簇花兒,三四朵聚攏在一起,是一種很誇張的、搶眼的藍。它們的花瓣向上彎曲,勾出一圈圓圓的弧度,的確像極了小碗。
“我去摘。”
說著,她向前了兩步。
“等等序妹,還是我……”
晚了。
山海反應最快,他一把扯住葉子序的袖口,卻慢了一拍。她踏上了邊緣一處虛土,一腳踩空,從山崖邊墜了下去。伴隨著一聲刺耳的撕裂聲,一塊金色的布料出現在山海的手裡。
完了。
事情生的太突然,所有人的額頭都冒出冷汗。葉臨兮隻愣了一瞬,立刻便衝上去,卻被師徒倆一並攔住。緊接著,山海將二人向裡推了一把,一躍而下。冰冷的空氣刀子似的劃過臉,他早習以為常,眼睛緊盯著高聲尖叫的葉姑娘。下落的時候,他的腳尖時不時在崖壁上蜻蜓點水般觸一下,不斷地助力,試圖更加接近葉姑娘一些。
一會抓到人,然後在腿上力,將兩人同時推向最近的那棵樹……希望它的木質柔軟一些,這樣不至於劃傷。尤其要用手護住葉姑娘的後腦……
他心中盤算著,目不轉睛地盯著目標。
刹那間,一道黑影一閃而過,葉姑娘不見了。
凜道長慌了一瞬,沒有調整好動作,臉頰被伸出石壁的一段樹枝劃傷了。
再說上麵兒,葉臨兮緊攥著山海順勢塞給他的布料,二話不說地從來的方向原路折返。阿鸞連忙追上去,卻覺他的度快得驚人。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他卻背過了這條路上的所有阻礙似的,精準地繞開了所有可能絆到人的石塊、鬆動的落腳點、脆弱的草質……他實在是太快了,步伐沒有絲毫猶豫,即使真不小心被絆了,他也馬上調整了身體的平衡,繼續奔跑。他腰上的劍鞘在石壁上打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阿鸞都怕要磨出火花了。有好幾次,她都差點追不上他。
終於回到地麵上,葉臨兮左顧右盼,沒找到他們人。但至少屍也沒見到,他略微鬆了口氣。正當他的焦慮準備第二輪湧現時,從不遠處的灌木間走出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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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妹!”
“山海!和……無棄!”
阿鸞確定自己沒看錯。
施無棄打橫抱著葉姑娘,她還嚇得瑟瑟抖,精神恍惚,眼神兒看上去就覺得不對。但求生的本能讓她死死地扒著施無棄,任憑葉公子怎麼哄她也不鬆手。
山海抹了一把掛彩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一邊擦著血,一邊平靜地問他:
“你是如何找到這裡?怎樣,那狩恭閣下,可曾刁難你?”
施無棄暫時沒有看他,連哄帶騙地說了半天,終於讓葉姑娘的情緒緩和了些。他小心地把她放在地上,這才開始回答山海的問題——或者說,也算不上是回答。
“我自是能尋你們的。刁難……倒也稱不上,我總有辦法。走,我帶你們找皋月君。”
最後幾個字說出口,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向他。連一直圍著他打轉的阿鸞也問:
“你知道皋月君在……”
“知道了,儘管隨我來便是。不過……既然這樣危險,我還是建議二位,先回去修養一陣吧。”
葉臨兮歎了口氣。
“說得容易。此行沒有帶馬,我也沒太注意來時的路。要我背著序妹一路走回去,實在是難為了。而且,既然她也想見皋月君,還請允許我們跟隨。至於序妹,我自然會護她周全。”
葉子序緊緊攥著葉臨兮的衣角,不說話了。
“慕琬也不見了……”阿鸞小聲地對無棄說。
施無棄看了一眼山海,後者並不做聲,也沒有表什麼觀點的意思。於是他歎了一口氣。
“先去歿影閣。慕琬武功高強,不會有事。見了皋月君,我們還能問問她在何方。”
幾人點了點頭,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山海反複看著他,卻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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