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底一覽無餘,茂盛的水草搖曳其間,宛若小臂長短的各色錦鯉穿梭前行。
不過最吸引我目光的還是池底所連接的八條手腕般粗壯的精鋼鎖鏈。
這八根精鋼鎖鏈末端與池底嵌入的鋼鉤相連,前端則是各自拴在一個圓環鋼圈上。
此刻鋼圈正鎖著一頭模樣奇特的怪物,其體型猶如水牛般大小,通身青灰色皮膚,上麵覆蓋一層厚重堅硬的鱗甲。
背部凸起四肢粗壯,上生棕褐色毛發。
前後四肢各有五根利爪,每根指甲宛若鷹隼,足有三五公分長短,若是被其劃到即便不死也必然是重傷。
身後長有三根灰白色長尾,在水中宛若浮雲。
其麵部更是生的怪異,乍看之下跟傳說中的龍有些相似。
但仔細看此物頭生紅色雙角,顴骨下顎位置長滿黑色毛發。
鼻孔上翻,雙眼猶如銅鈴,血盆大口兩側長有尖銳的獠牙,隻不過此物現在正雙眼緊閉,先前的嘶吼聲也已經散去。
“這就是傳說中造成大旱的玄麒?”我看著一旁的蘇靈溪問道。
蘇靈溪雖說先前見過數次玄麒真容,但此刻再次見到還是麵露震驚之色,直至我再次詢問她才回過神來。
“沒錯,此物便是玄麒,已經在這池底牢獄困了數百年,先前那蒼涼詭異的嘶吼聲便是從它口中傳出。”蘇靈溪開口說道。
“沒想到一代名將竟然落得如此地步,真是有些可惜。”
說話間我轉頭繼續看向玄麒,可沒想到的是就在我轉頭瞬間玄麒原本緊閉的雙眼竟然睜開了!
刹那間我和玄麒四目相對,其眼神銳利且直勾勾的盯著我,讓我心中不免有些發毛。
“怪了,這玄麒平日連看都懶得看我們一眼,如今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看上你了?”蘇靈溪看著我打趣道。
雖然我們和玄麒之間相隔一道厚重的鋼化玻璃,玄麒四肢亦被精鋼鎖鏈鎖著,可我看到它的眼神後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隨即我看著蘇靈溪道:“既然咱們已經看到玄麒真容,那就趕緊上去吧,萬一被你爹發現那可就麻煩了。”
蘇靈溪聽後頭部微點,剛想轉身帶我走向青石暗道,就在這時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那聲音就好像怒雷炸耳,震的耳膜生疼。
我下意識捂住雙耳,轉頭看去,隻見原本鎮定平靜的玄麒此刻竟然猶如發瘋一般,扭動身軀不斷掙紮。
八根粗壯的精鋼鎖鏈在池水中搖擺不定,池底的淤泥亦被翻湧而起。
原本在池水中悠然自得的錦鯉受到猛烈驚嚇,紛紛亂竄,有的甚至直接一頭撞在鋼化玻璃上,瞬間腦漿迸裂。
看到這玄麒癲狂的模樣我立即拉住蘇靈溪的手腕便朝著暗道中跑去,從暗道中脫身後我朝著荷花池方向看了一眼,眼前景象卻是讓我心神一震。
原本盛開的荷花瞬間枯萎,變得枯黃衰敗,池麵上漂浮著數百隻顏色各異的錦鯉,這些錦鯉全部肚皮朝上,沒有一條存活。
在洪亮詭異的嘶吼聲震動下池水翻滾不定,白色霧氣不斷升騰,大片死去的錦鯉因為波動的漣漪全都被推到岸邊,場麵可謂慘烈。
“壞了,這一池錦鯉是我爹精心飼養的,若發現滿池錦鯉全部身死他肯定會大發雷霆,這可怎麼辦啊!”
蘇靈溪此刻麵色急切,雙眼微微泛紅,湧起的淚水馬上就要奪眶而出。
看到蘇靈溪這幅模樣我連忙安慰道:“你彆擔心,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如果當真被你爹發現,你就將責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就說是我要下暗道看玄麒的。”
“反正我也不是你們靈清門弟子,最多不過被你爹痛打一頓驅逐出去,隻是可惜我還沒問到鐵嘴仙的下落。”
蘇靈溪聞言瞟了我一眼,連忙拒絕道:“你不知道我爹的脾氣,他對待我們靈清門弟子一向出手狠重,記得我小時候有位弟子半夜翻牆出去玩,被我爹知道後扒光衣服掛在了廣場上。”
“要知道那可是三九寒天,下的雪足足沒過小腿,那位弟子渾身上下凍成了冰疙瘩,雖說性命得以保全,卻落下了終身殘疾,現在隻能在我們靈清門雜物處幫忙,我爹對待門中弟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你這個外人。”
聽蘇靈溪說完後我後背衣衫已經被冷汗浸濕,雖然我知道他爹有殺雞儆猴之嫌,但這種刑罰確實過於毒辣。
想到此處我看著蘇靈溪道:“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嗎,是怎麼處置的?”
蘇靈溪搖搖頭,說她下過暗道三次,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即便玄麒看到她也是渾不在意,根本不會變得如此癲狂,而且從她出生起就從未發生過這種事,即便曆代靈清門也沒聽說。
蘇靈溪的話讓我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既然數百年都不曾發生過這種事,為何今日我前來卻遇上了,玄麒變得癲狂是在跟我四目相對之後,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端倪?
蘇靈溪見我沉默不語,以為我是被剛才的話給嚇到了,連忙勸說道:“你趕緊回去躺著,這件事千萬不要透露出去。”
“如果被我爹發現我就全都攬在身上,反正他十分寵我,即便是死了一池錦鯉也不會動我分毫,頂多就是被多關幾天禁閉罷了。”
聽到蘇靈溪準備將罪責全都攬在自己身上,我剛想開口拒絕,這時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轉頭看去,隻見數十上百名身穿青灰色衣衫之人從遠處朝著涼亭方向快步跑來,看樣子他們應該是發現玄麒嘶吼聲較與先前不同,所以才會前來探明真相。
“看樣子咱們這次跑不掉了,你記住我剛才說的話,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一定記住!”蘇靈溪看著我低聲囑咐道。
看到蘇靈溪堅定的眼神我心中不僅泛起一陣暖意,雖然她有些大小姐脾氣,卻心地良善,即便發生如此大的事情想的依舊是保全我。
既然她如此仗義,那我也不能做縮頭烏龜,此事因我而起,絕對不能牽連蘇靈溪。
“師叔,你怎麼在這,剛才那嘶吼聲是不是玄麒發出來的,怎麼聲音跟之前有所不同?”蘇靈溪話音剛落靈清門弟子便已經行至涼亭前。
蘇靈溪聞言還未開口,這時靈清門弟子已經看到荷花池上的景象。
一個個雙眼圓睜神情詫異,更有人驚聲道:“師祖養的一池錦鯉怎麼全都翻肚了,這些錦鯉師祖可是精心喂養了十幾年,要是讓他知道那豈不是完蛋了!”
“大呼小叫什麼,趕緊給我回去睡覺,今天在這裡看到我們的事情誰也不能告訴我爹,要不然的話……”
“不然如何?”
未等蘇靈溪說完,一陣低沉渾厚的聲音驟然從人群後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