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又是個痛點和難題。
尿憋啊,還不滿一周歲,夏天這麼熱,和爹娘擠在小房子裡,孩子怎麼能受得住?
柳翠咳了咳,給薑明打補充:“孩子受不受得住兩說,就怕身上起疹子,起疹子要花爽身粉的錢,遭罪是小事,花錢啊。”
葛冬梅意味深長的笑了,她憨厚的小臉帶著諷刺笑:“二嫂給娘家也沒少貼補,貼補下自己兒子就心疼錢了?”
“都說當娘的向著自己的兒子,你怎麼還反向著自己的娘家呢?”
“不過也能理解,兄弟姐妹多,幫襯下也是應該的。”
怪不得薑軍和他二哥二嫂不親,甚至連表麵關係都不想做。
現在看也是他們活該啊。
做錯事還想拍拍屁股當沒發生,癡心妄想的。
柳翠被懟的說不出話,你了半天,找不出回懟葛冬梅的話。
因為她說的都是實話。
劉春花看著倆兒媳婦兒掐的厲害,沒慌,呲溜喝了口酸菜麵片。
酸酸鹹鹹的麵片湯溫熱好喝,肚子裡都暖了。
她不是真的不管,而是在拿捏心裡那杆子稱。
一如老三出嫁前,她衡量稱的兩頭。
老二和老四,她也要掂量掂量。
老二家裡麵一家三口。
薑明在家乾活,柳翠在外麵乾活,每個月帶回來20多塊錢。
薑軍和葛冬梅未來都有工作,還是在街道辦,論體麵,老四兩口子完勝。
更何況,老四深得老三的心。
老二兩口子和老三關係就平平。
不管從哪兒頭論,都應該向著老四兩口子。
薑大山光抽煙不說話,瞧著是在尋思,其實是在等劉春花做決定。
劉春花拍板定下:“這件事不用說了,於情於理也該補償老四。”
“你們倆這幾年啥好處都得了,工作是你們的,老大嫁妝是你們的,老四什麼都沒有,還差點鬨出一條人命。”
“等會兒你們倆吧東西搬到小屋去,讓老四兩口子住你們的大屋。”
“縫紉機不用動,就放大屋子,我看冬梅衣服有幾處破了,隨時縫補,柳翠想用再過去。”
說完就這麼定下,劉春花拿著筷子的手示意:“彆愣著了,趕緊吃吧。”
薑軍眉頭鬆開,胃口不錯吃飯。
葛冬梅也有沒有立馬討好劉春花,她覺得家裡彌補薑軍都是應該的,沒什麼需要感謝的。
薑大山胃口也好了。
倆兒子不分輕重,他高興的是,隻要不讓他做決定就行。
薑明和柳翠胃口就不太好了。
吃到一半尿憋又哭鬨起來,薑明去看孩子,回來一點飯都沒有了。
二房那邊也沒多少。
被格裡幾床被褥,幾套衣服,還有一些用品,搬過去就行。
薑軍就更簡單了,剛回來沒啥玩意,薑明把住的地方空出來,就帶著葛冬梅搬進去了。
躺在老二住過的房子裡,薑軍沒有多高興。
“冬梅,你睡了嗎?”
葛冬梅還沒睡,翻身床鋪咯吱作響:“沒呢,你睡不著?”
薑軍看著黑暗某處:“我咋覺得娘不是為了彌補我。”
“你也感覺到了,我反正覺得你家裡人挺奇怪的,除了你二姐,大家都隻看利益。”
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
葛冬梅安慰他:“沒事兒,以後咱們有孩子你們就分家,分多少算多少,到時候咱們自己也能把日子過起來。”
話是實打實的安慰。
薑軍心裡瞬間寬慰了不少。
“好。”
幾家歡喜幾家愁,薑軍心裡的結解開了,有人還在犯愁的睡不著。
蕭成達沒想到程興言最後給他找的工作是如此的不體麵。
給一個廠子看大門,一個月有十多塊的津貼。
想他原先可是有三位數收入的,下降的太快了,他心裡很難受,翻來覆去睡不著。
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到了這把歲數,不僅沒有往高處走,還要去看大門。
被以前認識的朋友知道了,他的麵子要往裡放?
蕭成達算不明白,自己的日子怎麼就一步步過成這樣了。
秦桃仙被他折騰醒,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彆動了,動來動去影響我睡覺,實在睡不著去外麵小屋睡。”
“我在家乾一天活了,起早貪黑收拾園子還要做飯,晚上還不讓我睡消停覺。”
蕭成達身體僵在原地。
原先秦桃仙就算三天三夜沒睡,為了他想吃的東西,都會強撐著去做。
沒錢了,所以一點事兒都忍不了了。
蕭成達內心一片冰涼。
睡覺前長歎口氣。
要想家不散,還要去外麵找工作啊。
“桃仙,我找到工作了。”
秦桃仙皺緊的眉頭鬆開,語氣柔和不少:“找工作了,在哪兒啊?”
蕭成達猶豫了一下:“在小研究所,蕭水生不給我活路,隻能做一點簡單的活,一個月有十幾塊。”
秦桃仙對工資不太滿意,卻覺得工作也挺體麵的。
十塊錢慢慢花,也能對付,好歹不用去外麵要飯了。
“你咋不早和我說呢?原來你睡不著是因為這個。”
蕭成達笑不出來:“睡吧。”
第二天蕭成達在程興言的引領下,在一家釀酒廠做門衛。
他低著頭,儘量不讓人認出自己來。
薑棗沒想到自己會在釀酒廠看大門的地方看到蕭成達。
按理說她也應該在上班,但是上午她師傅把她喊過去,問她要不要做個跑堂菜。
釀酒廠廠長老領導過壽,聽說她手藝不錯,就想讓他們師徒過去做個白案點心。
跑堂一次分她一百。
頂好幾個月的工資了,薑棗肯定要賺這個錢。
方便麵班最近乾得不錯,何廠長也不管薑棗,請假就批了。
所以師徒倆下午來釀酒廠定菜單。
“那是……你公公?”孫立根雖然隻見過蕭成達一麵,也認識他。
聽說了一些蕭家的事情,隻是沒想到蕭成達會變成這樣,和上次見到的除了長得有點像,氣勢感覺都變了。
薑棗也看到了蕭成達。
蕭成達也看到了薑棗。
彼此頓了一下,薑棗回答孫立根的話:“什麼公公,我沒有公公,不過是個看門大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