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晚上,夜雨澆散漂浮在空氣中悶熱的感覺,沁涼的雨水順著屋簷滴滴答答落下,彙聚在院子的低窪處,園子裡的瓜果蔬菜被雨水拍打壓彎了腰,早上開的牽牛花,已經收回,被砸到土裡。
屋內蕭水生聽著雨中,裝睡。
薑棗壞心眼的捏住他的鼻子,佯裝生氣:“蕭水生你現在膽子真大,竟然敢不回我話。”
當然知道薑棗輕易不生氣,多半是裝的。
黑暗中,男人長歎口氣,聲音中充滿了無奈。
蕭水生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手摟著薑棗的腰身,用力把她抱進懷裡,按著她的頭,好似按土撥鼠進洞一樣,把她按到被子中,拉過粉色亮緞麵的被子,給她緊緊裹住。
“我是裝的。”
“我不怕狗。”
意外碰到薑棗,他明白了一個狗血的詞。
‘一見鐘情’
書裡會描繪男人看到心儀女人,怦然心動,無法轉移開眼睛,蕭水生自認為冷心冷情,學術研究比感情更有意義,直到碰到薑棗。
她穿的並不耀眼,鞋子很舊,衣服打著補丁,可她走在街上,石板小路,白牆紅字,後麵宣傳計劃生育。
蕭水生很不想承認,他不經意看到的瞬間,滿腦子都在想。
計劃生育乾什麼?
碰到喜歡的,誰能計劃的了?
忽然衝上去,陌生男人攔住漂亮女同誌,那不是流氓嗎?他可不想被人當流氓抓起來。
思來想去,當時的情況比較急,剛好路邊有隻狗,他假裝怕狗,躲到了薑棗同誌身後,薑棗把狗趕走,他提出感謝,互換了信息,然後一來二去,接觸上,熟悉了,他自然而然提出了交往。
薑棗覺得,沒有人會拒絕蕭水生。
她靠在蕭水生滾熱的胸膛上笑的肚子疼:“很難想象你竟然是裝的,蕭教授你也會做這種事。”
“你不要麵子哦。”
蕭水生被取笑,無奈的跟著笑起來,其實也沒覺得多難堪,更多的是不好意思:“麵子哪有媳婦兒重要。”
這輩子做過最對的決定,就是遇見的時候主動出手認識了薑棗。
雨還在下,晚上更冷了,薑棗窩在蕭水生懷裡,睡得十分安穩。
整整下了一夜,到早上稀稀拉拉的停下,外麵院子泥濘難走,蕭文生起來,換上黑色膠皮鞋,拿著耙子和鐵鍬,把院子裡被淤泥堵住的排水路疏通,把裡麵的水都引到外麵,弄完了,壓井裡乾淨的水喂雞喂鴨。
空氣中漂浮著泥土的味道,也挺好聞的。
薑棗睡得不錯,七點多才醒,打著哈欠坐起來穿衣服做飯。
“起來了。”蕭文生和她打招呼,薑棗點點頭,拿著筐去柴火架裡抽了幾根乾木柴。
想睇剛起來,眼饞的看著外麵的水坑:“嬸嬸我想玩水。”
她有些怕,不敢和彆人講,可她真的很想玩,踩水的感覺特彆有趣。
小孩子就是有些奇奇怪怪感興趣的點。
薑棗把筐送到廚房,想睇跟在她身後,像個小尾巴。
“可以嗎嬸嬸?”想睇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薑棗,充滿了期待。
薑棗也沒辜負她的期待,蹲下來把她係串的扣子調整好正確位置,把她的線衣掖在線褲裡:“你可以穿上雨鞋去玩,但是有一點,弄臟了衣服,我幫你泡在盆裡,你搓一搓好不好?”
“小孩子可以任性玩,但是也要分擔一點點任性的後果,你覺得呢?”
想睇雙手讚同:“謝謝嬸嬸!”
她抱住薑棗親了一口,去外麵找自己的雨靴了。
換上雨靴,高興的跳進一個不算很深,不算很臟的水坑裡,玩的時候挺開心的,但也時刻注意著衣服褲子臟沒臟。
穀秀芳在菜園子摘了幾個辣椒,一把韭菜,出來就看到想睇在玩水:“你怎麼進水坑了?”
說完有點不敢相信,這小孩兒竟然沒把衣服弄臟。
想睇玩的小臉紅撲撲:“我和嬸嬸說過啦,等下嬸嬸幫我把臟掉的衣服泡上,我自己也洗一洗。”
才六歲的孩子,敢玩敢承擔,一點都不惹人討厭。
穀秀芳也挺意外的,想睇去年還不這樣呢。
肯定是寶貝兒媳婦兒在背後教這孩子了:“那你玩吧。”
她拿著菜先送到廚房,轉身去找蕭文生說了這件事:“你看孩子沒娘,教育的卻比原先更好了,我覺得你碰到合適的可以再找一個,能接受咱想睇的,不然總叫水生媳婦兒帶著也不好。”
穀秀芳知道薑棗教育是好事兒,又不想把重擔都壓在她身上,更何況兒子還年輕,不能一直單著。
“對方條件差點沒關係,幾婚也沒事兒,最重要的,人要善良,能接受孩子。”
蕭文生沒有拒絕,他最近發現了個問題,爹和娘在家庭中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帶給孩子的影響也是不一樣的。
想睇不能總麻煩弟妹照顧,弟妹要上班,要顧家,也挺累的。
蕭文生剛要說好。
就聽穀秀芳又說:“最好找個會做飯的,我們三個一起做,可不能像霍小曼那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天天就在那乾等著吃。”
想到那樣的畫麵,穀秀芳就覺得頭疼。
蕭文生沒有異議:“嗯,我到時候好好篩選下。”
他並不排斥繼續找,感覺路上隨便找個大娘都比霍小曼正常,比霍小曼顧家,再說了,蕭家不窮,他工作穩定,找個正常年紀的也不難。
穀秀芳聽他並不排斥,鬆了口氣,她去跟著兒媳婦兒把飯菜做好,吃完去買雞。
原本薑棗要跟著去,蕭水生想帶她去爺爺奶奶那裡坐會兒,陪老人家喝喝茶,下下棋,打發下時間。
穀秀芳拎著菜籃子,拿上錢出門,走出一條街發現沒帶雨傘,抬頭看了眼天,灰蒙蒙的烏雲向西北邊飄去。
“應該不會下雨了吧。”
她小聲嘀咕了下,拎著筐繼續往外走。
朋友家離這有段距離,要乘坐幾站公交車才能到,穀秀芳靠著車窗上眯了會兒,隱隱約約聽到到站了,拿著筐下車,去朋友那挑了一隻肉多的母雞,一隻鴨子,對方為了方便她拿,送了兩個竹編的籠子,一手拎一個,她自己帶過來的筐就放在朋友那,啥時候有空,再把這個送過去,把自己的取回來。
拎著東西往公交站走,沒走幾步瞧著有豔陽天跡象的天空,竟然下了一陣急雨,周圍也沒個躲的地方,雞鴨被雨淋了,凍得把腦袋伸進翅膀裡,叫的聲音都變小了。
穀秀芳左右看看沒有躲的地方,想拿著東西折返回去,剛走了沒幾步,一把傘擋在她頭上,身後也響起了男人熟悉的聲音:“你怎麼來這?終於想通了,拿雞鴨來賠禮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