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時辰已到，考生入場！”
伴隨著玄字考場的最後一道鐘聲，各個考生身著板正的國考儒生袍，順流而入考場。
“小風，進去彆緊張！”
“大秦的申論要想好再寫，確定寫完了再交卷！”
“不要急，一個上午時間都能寫的，以你的文筆，通關不在話下！”
章北海不住的叮囑，眼神看著漸漸遠去的秦風背影，不住揮手。
秦風朝著老師揮了揮手，穿過空蕩蕩的明星考生通道。
通道之後，是一片獨自的小屋子，裡麵放著筆墨紙硯，環顧周圍除了一扇交試卷的門外，隻剩下一個六小時的倒計時鐘表。
秦風坐在書桌前，看著上麵的筆墨紙硯，提筆就要寫。
大秦《申論》就和古代的科舉獻國策差不多，朝廷出一個題目，然後問你怎麼解決。
秦風細細觀看起來自己的題目。
“假設閣下為秦隸，轄管一城，爆發饑荒，糧食顆粒無收，餓殍遍野，百姓民不聊生，官府糧倉隻夠供應災民十日，且此刻市場之中的糧商們成立了糧商行會，抬高糧價，把平常三十塊錢一鬥的米價，抬高到了三百塊一鬥。須知一糧商絕對不會降價妥協，須知二不能使用科技手段，求問，如何在不向外求援和出動暴力機關的情況下，隻是依靠本縣的人力差役，完成賑災工作？寫出你的具體操作流程。”
秦風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出的刁鑽啊！
賑災本是個簡單問題，但是在層層條件和須知的要求下，這就變得難了。
首先，種糧是行不通的，雖然現在已經有了超快的一星期成熟糧食科技，但是須知裡寫了不準用科技手段。
其次，求援是不行的，上麵寫了不準求援。
最後，你把糧商抓了也不行，你手裡沒有暴力機關。
這現在的場麵就是，給你幾十個跑腿衙役，然後給伱幾十萬的饑荒百姓，再給你幾十個為富不仁沒有良心的大糧商敵人，讓你做一個無米之炊！
秦風思忖了起來，首先，題目的目的是賑災，即災民要安然度過災年！
隻要不違背以上規則的情況下，完成目的，就算通關。
秦風思忖了一會後，抄筆開寫。
“縱橫之術，在於捭闔，在於統禦全局，如今之局，我手中的砝碼就是官府之糧。”
“官府之糧，實乃百姓饑民心中最後的希望，是壓在糧商頭上的一塊石頭，更是我據理力爭的靠山和說話的本錢！”
“沒有糧食的我，我就算說話也無人會聽，有了糧食的我，那不管是糧商和饑民都不敢得罪我！”
“所以，我若為秦隸，首當其衝，要加固自己的地位。”
“唯有自己站的足夠堅定，說話口氣夠硬，具有主動權。”
“我斷不會開倉放糧！一旦開倉放糧，很快就會被糧商發現官府沒糧，糧商行會一定會漲價更凶，糧價更高！”
“此刻糧商不知我手裡存糧有多少，百姓不知我手裡存糧有多少，所以對我都會有所顧忌。”
“此刻，我居於主動權，他們是被動，正是我出擊的千載難逢的機會！我首先要做的是擴大本錢，即把糧商的本錢變成我的本錢！”
“糧商行會出三百塊錢一鬥，我願意出五百塊錢一鬥的買！把糧商的糧食全買了！然後六百塊的賣！”
“這個時候，官府有錢則出，沒錢就打白條！先把糧商的所有糧食買了！”
“然後我就開始賣糧，把糧商那買來的糧食六百塊賣給饑民！”
“饑民肯定是買不起的，我也沒打算賣給饑民，我是在賣一個態度，賣一個心黑的態度，糧商們看此，定會以為我比他們黑，也想撈著災年財，此刻，糧商的眼裡，我就不是敵人了，我是競爭對手，是合作夥伴！他們想給我簽訂長期的合作買賣，賣給我糧！”
“我就大筆一劃，鼓勵他們競爭去進糧，最好是那種借高利貸的去進糧食！以我之縱橫家之術，口舌之利，那些糧商勢必會窮儘家產，拚儘全力從全國各地搜刮糧食，運到該縣城。”
“當他們的糧船運送到這裡的時候，讓我收購他們糧食的時候，就是我更改計策之機。”
“我會直接翻臉抵賴掉之前簽訂的收糧契約，然後開倉放糧，把糧價直接打回三百塊一鬥！”
“此時，慌的就不是我了，而是糧商們，糧商們因為借了高利貸從全國各地拉來的糧食，他們被迫要還很高的利息，這個時候如果糧食再拉去彆的地方賣，先不說轉運損耗，就算他們賣給彆的地方，也不過是三十塊錢一鬥，而在我這裡可以賣到三百塊一鬥，這時候，糧商為了還高利貸，勢必會急於脫手，拚命找我！”
“此刻，我就以太多糧商找我為故，讓糧商內部開始私鬥內卷，這樣每個糧商拚命壓低價位出糧，緩解高利貸，這樣的話，糧價很快就會回到一百一鬥，甚至說三十一鬥。”
“故而，賑災之前半卷，燃眉之急局勢得到緩解！饑民災民得以糧食。”
“縱覽前半半部，我之犧牲，無非於名聲二字，前期被災民唾罵狗官，後期被糧商怒叱毀約不義！”
“我之所得，轄管城區，災民得以苟命，糧商得以教訓，惡名增長的同時，威望更是翻了數倍！”
“而接下來，賑災的真正關鍵環節才來到。”
“賑災給糧隻是其次，賑災的重要之處在於就業當工。”
“如何給百姓安排工作，讓他們有所勞作，憑借自己本事養活自己才是關鍵。”
“此刻，我要有所作為，還要指望那幫被我坑過一次的糧商。”
“我定會洗心革麵，然後以自己過失罪為名，請各個糧商一起共事。”
“會議當中，當說之以情，明之以理，告訴那些糧商，你們欠下的超級高利貸，是我給你們造成的，同樣的，現在我也有個真賺大錢的買賣！”
“這些糧商受限於自己巨大的經濟壓力，被迫上了我的官船，根本無法下船，隻能和我一起謀大事。”
“我告訴那些商賈，你們要儘快隱瞞自己虧本賣糧的真相，然後提前還給你們債主一些超乎想象的豐厚利息，本來是一個月一萬的利息，你直接給十萬！告訴他你賺了大錢！然後你的那些高利貸的商人朋友也一定會感興趣你的生意，這時候你可以收一筆錢，拉他入夥！”
“這個時候，他們交的入夥費就是我們償還給他們下一個月的利息！我們繼續保持高額的給他們利息！然後吸引更多的貪財者加入我們！”
“如此一來，利滾利之下，每個人每天看到這麼多的利息，就沒有人會想著要回本金！若是偶爾一兩個要回小額本金的倒也無妨，如果是大筆本金的客戶，我作為秦吏也會用官府各種手段把這些大客戶卡住，讓他們絕對要不到本金！”
“如此循環之下，每天都會有人加入，每天都會有新的資金流，我們手裡就會有很多錢，這時候我們的客戶多少會有疑心，一個做糧食生意為何會這麼有錢。”
“此刻，我會泄露給商人，糧食生意隻是表麵生意，實際上我們是發現了金礦！商人核心群已經是我的人了，他們會繪聲繪色的描繪金礦多麼美好！也是因為金礦出世，所以才有這麼豐厚利潤！”
“那些外圍的家夥每個月躺著都可以拿到豐厚利潤，再加上金礦這個定心丸，他們就會放下疑惑，繼續給我拉人頭。”
“而我也要配合他們的想法，我要發動所有轄區的災民開始搞建設，修橋修路修河床，如果有人問，就說我是在為金礦的大規模出貨做準備！”
“這樣一來，城內百姓有了工作，有了報酬，天下商人有了盼頭，而我手下的商人各個都賺到了錢，我就成了他們的救世主。”
“然而，這個看起來完美的循環政策裡，有一個真相，那就是金礦始終都是假的，金礦是沒有的！”
“一旦金礦沒有的秘密被暴露，我就會暴雷，城內一切都會停擺。”
“但以我的縱橫手段，在金礦的消息暴露之前，災年就會度過！”
“隻要災年度過，到時候金礦就算被暴露出去是假的，那也沒有問題，當初跟著我賺錢的那些核心商人，他們要為他們賺的黑心錢付出代價，當初貪那高利息的高利貸商人們，也會為他們的貪婪買單，而城內百姓他們隻是做工就拿到了錢，買到了糧食，他們沒有任何損失。”
“如果說，這個循環裡，非要誰有損失，那莫過於我，我損失了個人的信譽，地位，權勢，甚至說生命！”
“但我這一條命，就能換取一場人間慘劇的平息！”
“我這條命就舍的值！”
“我師傅教我，縱橫之術，在於決字！正所謂，決情定疑，即是決斷出最有價值，最值得做的事情。”
“我以饑字入困局，前後為敵，左右為仇，以貪字利誘天下之人，以糧為餌釣橫海巨鱷，雄踞中間，捭闔之術，儘顯縱橫之才能！仰無愧於朝廷，俯不愧蒼生！”
“我已做了最有價值的事情，舍棄區區一條我這小命，又有何哉！”
“試卷的最後，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在一個被黎民百姓罵無能的好良心庸官和一個被百姓怒罵的壞良心貪官之間做一個選擇，我還是會選擇後者。”
“學生秦風，答卷完畢。”
秦風寫完，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足足快有五小時五十八分鐘，還有不到兩分鐘就要強製離場了。
秦風細細審核了一遍，經典龐氏騙局，黃金礦炒作，利滾利，p2p，賊船效益，經典畫大餅，投機心理學！
自己已經儘力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給多少分就看命了！
秦風卡在了最後一分鐘提交了試卷！
此時此刻，桃花深處，殿宇深處，一個個身著儒家長服的夫子們在中間忙碌，期間聲音不斷傳來！
“提示考場ai考官判定了百分之999999%的試卷，剩餘試卷非常優秀需要各位先生認真酌看！”
“提示天字考場考生韓非子，試卷已經批改完畢，總分30，得分288！”
“提示天字考場考生【荒神】試卷已經批改完成，總分30，得分150！”
“提示天字考場考生【戰神】試卷已經批改完成，總分30，得分244！”
“提示玄字考場考生【浩然真仙】試卷批改完成，總分30，得分299！”
“提示當前階段，明星考生隻剩下【縱橫家·勝天半子】沒有交卷。”
考卷批改當中，岑夫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了看旁側一樣忙碌的丹丘生，“怎麼樣？”
丹丘生擦了擦汗水，“就差秦風的試卷了！”
岑夫子道，“該不會是沒完成吧！”
丹丘生道，“隻要他寫，我們最差也會給個15分，畢竟是明星考生不能給零蛋！就好像是那【荒神】，那卷子我都不忍看，他居然想施展嚴厲刑法，乾掉全部不聽話的饑民！一把火燒光所有糧食，帶著大家一起上荒火山當火神祝融的信徒！說祝融大神會賜下糧食，讓所有人都吃飽！按照他的說法，那糧食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啊！一點常識都沒有！讓我看的血壓都升起來了！”
岑夫子道，“【荒神】這個腦袋少根筋，再加上法家熏陶，有這樣的想法你要理解，他隻是笨不是壞！你是沒有去看墨家那個【俠仙】的卷子，那個刀俠直接要帶全城百姓組建最大規模的武林盟會，他當武林盟主，開啟全國範圍的劫富濟貧！不但要劫本地糧商，還要乾外地糧商！殺儘天下有錢人！實現大同社會！剛剛孟夫子看完之後，差點把卷子給撕了，說那刀客就是個地痞，心裡完全沒有格局，完全不懂吏治，非要給他零蛋，好在我們幾個勸說，孟夫子才給了他個低保15分。”
就在這時，一聲傳來，“【勝天半子】卷宗出了！”
此言一出，夫子們齊齊看了一眼表，就差一分鐘強製交卷了，這【勝天半子】是在想讓我們加班嗎？
一定是的！縱橫家這孫子，就是喜歡在這膈應我們，就算交個卷子，都是卡著最後一分鐘，想要讓我們加班！
眾夫子對於秦風一時之間各個氣的磨牙，這個孫子，是真的賤啊！交個卷都能帶著縱橫家那股賤氣逼人的風格！
此刻，眾夫子台上，傳來一溫良聲音，“把秦風的試卷拿來！”
岑夫子低聲道，“孟夫子親閱！你猜能得多少分？”
丹丘生壓低了聲音，“縱橫家也算是捭闔之術玩得溜的家夥了，就算不能拿滿分，25分肯定是有的。”
眾夫子紛紛站在台下，仰望台上帷幕裡的孟夫子，誰也不太清楚【勝天半子】能有多高的水平。
畢竟，鬼穀弟子的水平差距太大了，厲害的鬼穀弟子，張儀蘇秦，那是天下第一流！
垃圾點的鬼穀弟子，衛莊和蓋聶，整個就是倆武夫，毫無策略格局可言。
如此一個上下限都這麼大的門派，新收的弟子，水平應該不會差吧。
然而，高台帷幕當中。
五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四十分鐘！
一個小時！
足足一個小時了，台下的眾夫子們人都傻了，孟夫子怎麼還沒有回應啊！
難道說【勝天半子】的試卷比那些奇葩還要扯蛋？
終於，就在有幾個夫子想要上去問詢時刻，帷幕之中，傳來了孟夫子長長一聲歎，“天不生秦風，縱橫萬古如長夜！”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孟夫子居然給了這麼高的評價？
天不生秦風，縱橫萬古如長夜！
這不就是說，秦風比縱橫那些前麵的弟子加起來都厲害，都狠，都聰明，都狡詐。
這樣的評價，和韓非子的法家集大成者是一樣的評價！
韓非子今年被譽為法家之絕唱。
而如今，縱橫也迎來了縱橫之絕唱！
此刻，帷幕之中，傳來孟夫子一言，“【勝天半子】秦風試卷，批改已過，此卷內容，一旦公開，定荼毒天下，禍害蒼生，所以此卷內容將不再公布於眾，而是直抵王殿，與王親看！”
孟夫子此言一出，眾人更懵了。
我，臥槽！什麼樣的內容能讓孟夫子說出，一旦公開，天下荼毒的狠話！
【勝天半子】這個家夥究竟在試卷裡寫了什麼東西，讓孟夫子都覺得這內容會把天下禍亂了？
縱橫家到底是出了個什麼妖孽啊！
此刻有夫子提醒道，“那依孟夫子所言，【勝天半子】分數當給幾分？”
孟夫子思忖之後，念了一句，“此人之術，能禍蒼生百姓，能壞黎民社稷，能讓無數人墮入魔窟！30分是人的極限，但不是術的極限，更不是他的極限！給他100分吧！”
旁側夫子躬身，“是！【勝天半子】滿分30，得分100！”
孟夫子言道，“今年文考，已過半場，剩餘半場，還請各位儘心儘力，莫要出了岔子！”
“是！請孟夫子放心！”
“孟夫子請放心！內部辯論之後，分數會於今晚內辯結束後公布！”
“請夫子放心，工作絕無疏漏！”
言罷，高台帷幕飛揚，孟夫子已經沒了身影。
各位夫子終於忙完了早上的工作，下班進行午餐。
吃過午飯，就要開始下半場的初期內部考場雄辯，選拔出來天地玄黃考場內的頂尖考生，參加明日的文科總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