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be2:棕櫚樹下(17)
1932年12月初,在聖保羅被聯邦軍圍困後,同樣被困在聖保羅的起義軍高級將領們連忙命令分散在包圍圈外的聖保羅起義軍南下救援,希望借此機會粉碎聯邦軍的圍攻並開始新一輪的反攻。然而,包圍圈外部的聖保羅起義軍作戰部隊大多被兵力充足的聯邦軍纏住,根本無法擺脫敵人的糾纏,隻得先假裝答應上級指揮官的命令、而後再尋求脫困的機會。
如此以來,當包括第四騎兵團在內的少數部隊曆經千辛萬苦後終於抵達聖保羅外圍地帶時,相信那些雖然響應了號召但沒有及時動身的作戰部隊一定會前來支援的聖保羅起義軍高級將領們製定了過於樂觀的作戰計劃。在包圍圈內外的起義軍彼此意識到信息不對稱給他們帶來的額外困擾之前,重新鼓起了鬥誌的起義軍指揮官們按部就班地執行著命令,以早日將聖保羅從敵人的圍困之中解救出來。
長期的物資供應短缺嚴重地削弱了起義軍士兵們的戰鬥力,第四騎兵團自團長卡爾多蘇上校以下的軍官和士兵幾乎人人都在吃發黴的食物,許多士兵被腹瀉和腸胃炎症折磨,根本無法參加戰鬥。與他們一同抵達雅裡努(jaru)附近的聖保羅公共安全部隊士兵們則更加淒慘,這些彈儘糧絕的士兵頻頻對附近的村鎮動起了歪心思,劫掠平民的糧食成了他們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敵第十步兵團第23步兵營已經封鎖了附近能讓我們最快突圍的那條路線,我們得和他們打一場硬仗了。”邁克爾·麥克尼爾捂著肚子,坐在帳篷裡和團指揮部的軍官們議論著具體進攻計劃。他們還要和一同南下的聖保羅公共安全部隊協調一番才行,不然長途奔襲又缺乏休息的第四騎兵團是無法獨自進攻的,“長官,讓第一營和第二營待命吧。到了中午,無論友軍是否願意配合,我們都要發起進攻。”
“炮彈都快打光了,戰鬥一開始我們就會被敵人的炮火壓製得抬不起頭。”卡爾多蘇上校昨天試圖和敵人爭奪東南方向的一處公園,他的努力以失敗告終,還使得第四騎兵團的戰鬥意誌受到了不少挫傷,“他們還砍光了附近的植被,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
麥克尼爾咬著手指,他知道這麼做可能讓他無意中吃下某些汙物從而加重他得上下一次腸胃炎的風險,但他現在沒時間考慮這些瑣事了。隸屬於聯邦軍第一步兵師的第十步兵團攔在雅裡努,成為了第四步兵團南下突破包圍圈的主要障礙。這個在巴西陸軍之中算得上曆史悠久的作戰單位下轄第19、第23、第52步兵營並同時控製著附近的南裡奧格蘭德叛軍,總兵力超過2000人,著實是卡爾多蘇上校眼前最大的攔路虎。
疲憊不堪的第四騎兵團沒有選擇:他們要麼繼續戰鬥,要麼停下腳步並被敵人圍殲。攻城從一開始就不在麥克尼爾的考慮範圍之內,況且拿已經沒多少炮彈的騎兵部隊攻城這種蠢事也太離譜了——最好能甩開第十步兵團並順利南下,他是這麼想的。無奈,第十步兵團的反應速度比他預想中的要快一些,等卡爾多蘇上校重整旗鼓的時候,南下的幾條主要道路都已經被封鎖了。
“還有一種方案。”東側的敵方據點從一開始就引起了麥克尼爾的注意,“我軍可以佯裝進攻東側的發電廠(a)市區,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這裡隻部署了一些憲兵部隊……敵人是不會坐視我軍切斷附近的電力供應的,他們一定會調動防線上的部隊東進。隻要他們有所行動,我部就可以趁勢繞開封鎖線南下。”
“但那需要有一支或多支部隊時刻關注敵人的動態並牽製他們。”一名上尉參謀覺得麥克尼爾的計劃過於異想天開,“另外,我軍的機動性近日連續下滑。就算你的計劃成功了,到時候我們將不得不把許多士兵丟在後麵……”
“麥克尼爾,還有彆的方案嗎?”腫著眼睛的上校看了看心虛的合眾國誌願者,“我們需要儘量減少損失。”
“……暫時沒有。”麥克尼爾搖了搖頭,他不能在這時候說謊,“長官,無論如何,我們要在敵人把我們徹底包圍之前離開這裡。”
眾人爭論了幾分鐘,仍然沒有想出什麼更好的辦法。先前反對麥克尼爾的上尉建議部隊向東繼續一路狂奔以繞開敵人的封鎖並從包圍圈最薄弱的地方實施突破,但麥克尼爾指出敵人在東西兩側的防守嚴密程度幾乎是相同的:靠近帕拉伊巴河穀的東側聚集著大量聯邦軍作戰部隊,而從西側包圍過來的南裡奧格蘭德叛軍雖然沒那麼危險,同樣不是眼下缺衣少食的第四騎兵團能輕鬆應付的。見時間還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有些不耐煩的卡爾多蘇上校隻得決定采納麥克尼爾的第二個計劃,並把命令傳達給了屬下們。
聽到即將發起下一次進攻的消息後,躺在彈坑裡的彼得·伯頓罵罵咧咧地跳了起來,他向著身旁的戰友們抱怨了幾句,而後便乘上了那輛被他從庫裡奇巴搶救回聖保羅州的裝甲車。
“聽起來像是麥克尼爾的計劃。”同樣坐在裝甲車裡的帕克抽了一口煙,又把那煙頭掉在嘴裡,“他昨天就和咱們說過了。”
“真讓人頭疼啊。”伯頓嘀咕著,“我看得出他那幾十年的將軍不是白當的,不過目前的情況對他來說想必也很棘手吧。沒子彈,沒炮彈,沒軍糧,什麼都沒有……而且他還不讓咱們出去搶劫。”
“伯頓,搶劫是虧本生意。”帕克抓著控製杆,讓裝甲車向前先緩慢地開出幾米,“頭幾次的收獲會很大,但到了後麵,大家看到你就會逃跑……而且,按照麥克尼爾的觀點,日後我們會越來越依賴這些平民而不是職業軍人來對抗敵人,這時候把平民對我們的印象搞差了沒有任何好處。”
伯頓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從外套裡拿出一根香煙,又和帕克借了根火柴。煙霧刺鼻的氣味讓他的憂慮暫時消失了一些,也讓麥克尼爾那些聽起來不怎麼友好的警告離他的頭腦更遠了一些。他想念能隨心所欲地尋歡作樂的日子,想念在城市裡的愉快時光。越是回憶那些美好生活,他就越為自己的現狀而感慨。起義軍的勝敗,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每一個時代都有那麼多看起來足以永遠地改變人類曆史的重大事件,可人們仍然一代接一代地生存下去、犯著同樣的錯誤。
“他是對的,他總是對的。”彼得·伯頓笑了笑,“……該出發了。”
上午九點左右,自昨天夜間進攻受挫後一直沒有新動作的第四騎兵團開始朝著東側緩慢進發。位於前線陣地附近的聯邦軍偵察兵很快地發現了起義軍的動向,並從飛艇的偵察結果中確認了自己的結論。消息轉眼間抵達雅裡努,發覺戰線上的其他起義軍部隊按兵不動的聯邦軍判斷起義軍可能試圖強攻防線,便要求位於防線各處的作戰部隊提高警惕。
果不其然,聖保羅公共安全部隊不久後就向雅裡努東側的封鎖線發起了進攻。並不急於反擊的聯邦軍不緊不慢地向起義軍陣地瘋狂開炮,並通知空中的飛艇對地麵進行轟炸,一時間幾乎徹底壓製了起義軍的攻勢。大規模炮擊和轟炸告一段落後,發覺起義軍丟下了大量輜重的聯邦軍喜出望外地向前推進,打算在追擊敗退的起義軍之前先接收些禮物。
“你們找到什麼了?”很快就有聯邦軍指揮官跑去向屬下詢問詳情,“這群連子彈都快耗光的窮鬼大概也帶不走什麼值錢的東西。”
“長官,這……隻是些碎木頭。”前去搜索的聯邦軍士兵們垂頭喪氣地聚集在一起,“他們把我們給騙了。”
以為起義軍有什麼詭計的聯邦軍如臨大敵,連忙將部隊撤回了防線,但預想中的劇變——無論是出乎意料的大規模攻勢還是從某個角落裡突然殺出的預備部隊——遲遲沒有到來。然而,幾乎不受威脅的空中偵察兵們時刻關注著地麵上的起義軍,他們輕而易舉地發現起義軍有更多的部隊向著東側移動,而這些作戰部隊的目標並非是鄰近的防線。
地麵上的異動吸引了聯邦軍的注意力,這些新的情報為聯邦軍指揮官們找到了解釋方才那迷惑一幕的絕佳理由。看來,黔驢技窮的起義軍企圖瞞天過海、爭取調兵前往防線東側外圍發電站市區的時間。一想到這一點,聯邦軍的指揮官們不由得直冒冷汗,他們可不想讓起義軍切斷附近的電力供應。
“多虧有航空隊在監視,不然我們還真讓他們騙過去了。”第十步兵團的軍官們得意地下達了新的命令,起義軍的雕蟲小技完全瞞不過他們的火眼金睛。
戰爭持續了將近五個月,在戰前對各州情況了如指掌的聯邦軍憑著過去的經驗來判斷對手的實際戰鬥力:叛變的原聯邦軍第二步兵師各作戰單位排在第一位,原州軍排在第二位,臨時被征召來的各路民兵(編入以所在城市命名的營)則毫無疑問地成了倒數第一。這個規律雖然伴隨著起義軍不同派係力量的此消彼長而有所變化,總體上還是適用的。麵對以前的老戰友們時,聯邦軍往往會緊張地和對手打交道,一方麵寄希望於能夠勸降這些叛變的同伴,另一方麵也隱約期待著整個起義軍之中唯一的正規軍部隊的新變化。
現在他們大概可以得出結論了:這幾個月來,原先在聯邦軍服役的老朋友們好不容易鍛煉出來的各項能力已經成功地被起義軍的民兵們拉低到了同一水平線。
聯邦軍做出新的部署時,第四騎兵團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目的地附近。在朝著敵人的陣地快速地開了幾炮後,集結起來的騎兵部隊伴隨著裝甲車發起了突擊,儘管這些原本應當在原野上撕碎敵方戰線的勇士們最近變得越來越像【騎馬步兵】了。
雖然聯邦軍及時地發現了第四騎兵團的計劃,但他們並沒有事先做好防禦準備。聯邦軍第一步兵師的作戰計劃書中判斷包圍圈之外的聖保羅起義軍要麼向米納斯吉拉斯方向逃竄,要麼就是在聖保羅的命令下勉強向南進攻、徒勞無功地攻擊牢不可破的封鎖線。在第四騎兵團抵達雅裡努的當天,第十步兵團仍然判斷敵方的目的是快速突破己方鎮守的防線以接近包圍圈,為此把全部兵力用於在主乾道上攔截第四騎兵團,反而忽視了近在咫尺幾處城鎮。在聯邦軍指揮官們眼裡,第四騎兵團不可能攻擊那些目標,而且即便上述據點被攻陷了,接近彈儘糧絕的第四騎兵團也不能守住它們或從中獲得足夠支持其打響下一場戰鬥的物資。
防守【發電廠】的憲兵們發現第四騎兵團向著己方的防區接近,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外圍防線上的憲兵試圖利用陣地上的機槍壓製迅速逼近的敵人,但他們很快就成為了裝甲車的重點照顧對象。接連摧毀了敵方的數個火力點後,由彼得·伯頓調度的幾輛裝甲車順著騎兵衝鋒的陣型分散開、在西側戰線上均勻地配置火力。精神錯亂地企圖用機槍摧毀裝甲車的憲兵們很快敗下陣來,那些僥幸沒被起義軍的機槍撕成碎片的憲兵們狼狽地撤出戰壕並逃回了城區外圍改建成據點的原民用建築群中。
“如果我們能把這裡打下來,就算遲早要撤走,也能給他們一個教訓。”斯塔弗羅斯跳下戰馬,他身旁的幾名騎兵也跟隨著他一同前進。第四騎兵團第一騎兵營的士兵們很快占據了敵人丟下的戰壕,而且看上去馬上就會發起第二輪進攻,“尼古拉,咱們應該守住這裡。”
“繼續前進意味著付出更大的代價。”斯塔弗羅斯牢記著麥克尼爾的告誡,而且他也相信麥克尼爾的判斷,“我們不必過於在乎某一地的得失,我的兄弟們。隻顧著奪取土地和城鎮而忘記保存兵力,最後我們會同時失去這二者……你們也不想被埋在路邊的某個無名亂葬崗上吧?”
“那倒是……”起義軍士兵們竊竊私語著,“可說到底,我們還是有些不甘心。”
困守在【發電廠】內的憲兵部隊急忙向著第十步兵團求援,希望聯邦軍馬上把包圍住他們的這些反賊徹底殲滅。與此同時,退回城區內部的憲兵們試圖在後續支援部隊的協助下反擊、奪回城外的防線,結果被已經進駐防線內的起義軍打得頭破血流。興高采烈地收繳了敵方憲兵部隊來不及拿走的槍械和彈藥後,起義軍士兵們把視線瞄準了天上的飛艇,那個掛在他們頭頂的大號靶子每時每刻都在嘲笑他們。
彼得·伯頓搜索了半天,隻找到了一把專門用於對付空中目標的高射機槍。他把機槍抬到陣地南側,把槍口對準了白色的飛行物。
“我得提醒你節約子彈。”帕克看了一眼手忙腳亂地指揮士兵們搬運物資的斯塔弗羅斯,拍了拍伯頓的肩膀,“實在打不中就換我來。”
“在成為我軍頭號的投資專家之前,我先是最優秀的戰士之一。”伯頓嘿嘿一笑,把手指搭在了扳機上,“你應該對我多點信心,帕克上尉。學學麥克尼爾,他比你更有耐心。”
“是上校。”帕克咳嗽了一聲,不過他並沒有認真地糾正伯頓的意思,而且他還得和斯塔弗羅斯一同在指揮官們的安排下完成另一項工作。
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合眾國誌願者隻用了一分鐘就完成了他的任務,那艘中彈的飛艇不情願地改變了行駛方向並向著附近的航空隊基地撤退。第十騎兵團在接連失去了附近的兩艘飛艇後又從駐守【發電廠】的憲兵部隊的報告中得知第四騎兵團仍在發起猛攻,於是加快了調兵遣將的速度。一個絕妙的計劃出現在了聯邦軍指揮官們的腦海中,他們完全可以先利用【發電廠】的憲兵拖住第四騎兵團,而後把這支已是強弩之末的機動部隊就地殲滅。毫無疑問,這樣一場勝利足以讓他們在整合運動打造的新軍隊中獲得一席之地。
為了不打草驚蛇,第十步兵團的聯邦軍士兵們悄悄地沿著防線東側邊緣移動到【發電廠】南方。他們一麵通知憲兵部隊繼續抵抗,一麵展開了包圍網。無論第四騎兵團在衝擊城區防線的過程中耗儘了力量還是勉強攻入城區(後一種結果甚至對聯邦軍更有利一些),這支僥幸從庫裡奇巴逃回來的叛亂部隊的末日都要到了。
花費了足足數個小時布置包圍圈後,聯邦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待到第四騎兵團的攻勢稍微減弱時,他們便會從南方殺出,將【發電廠】城區附近的起義軍逼退到上方河流處並將其殲滅。果不其然,到了傍晚時分,起義軍的攻勢明顯減弱了,這一變化成為了聯邦軍發起總攻的號角。當已經連續幾個小時被起義軍打得隻能退守城內的憲兵部隊驚訝地發現聯邦軍早就在附近待命時,他們不由自主地把這群隻想搶功勞的友軍罵了個狗血淋頭。
第十步兵團主力部隊的攻勢給第四騎兵團的陣地造成了極大的壓力,許多起義軍士兵乾脆跳出防線向著附近逃竄。知道那群敵人隻會撞上連接著水力發電站的水庫的河流從而失去撤退機會的聯邦軍並不急於追擊,這些勝券在握的家夥非常享受緩慢地將自己的對手逼入絕境的感覺。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把這些膽大妄為地背叛了聯邦和整合運動的士兵活埋在河邊了。
一隊聯邦軍士兵率先進入戰壕,他們小心翼翼地四處搜尋著可能仍在陣地內負隅頑抗的起義軍士兵,始終一無所獲。後方的聯邦軍指揮官們得知此事後,猜測起義軍可能在夜幕降臨時就已經開始撤退了,於是同樣不緊不慢地前往東北方向的河流附近進行攔截。
“長官,敵人丟棄的陣地上有大量碎木頭。”不料,隊伍剛走了幾百米,還在戰壕裡搜索的聯邦軍士兵們就發現了些許蹊蹺之處。他們不敢怠慢,連忙趕去向長官彙報,以免耽誤了大事,“都是用布和網蓋起來的……”
幾名聯邦軍指揮官大驚失色,他們催促手下快些趕到河邊——同樣一無所獲,什麼都沒有找到。心知大事不妙的聯邦軍軍官們進退兩難地停在河邊,忽然聽得雅裡努方向炮聲大作,料定城市遭到了起義軍偷襲,隻得灰頭土臉地往回趕。
然而,他們還是晚了一步。午夜時分,本應在【發電廠】城區附近作戰的第四騎兵團奇跡般地出現在雅裡努城郊並再度向著聯邦軍的封鎖線發動了猛攻,被聯邦軍第十步兵團扔在防線上的南裡奧格蘭德軍抵擋不住,又不想和聖保羅起義軍拚命,於淩晨兩點左右撤回了雅裡努。成功地突破了封鎖線的第四步兵團沒有戀戰,他們集結了跟隨自己一同南下的聖保羅公共安全部隊順勢前進,響應聖保羅的呼喚投身於更殘酷的戰場。
“按照執行命令的時間點推算,順流而下的部隊應該已經抵達友軍的控製區了。”蹲在裝甲車裡的邁克爾·麥克尼爾看著手表,鬆了一口氣。他疲憊不堪地躺在裝甲車的側壁上,困倦如潮水般襲來,“……有戰鬥的時候記得叫醒我,彼得。”
“你真的做到了,麥克尼爾。”伯頓也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咱們要被困在這呢。”
“如果不是他們自作聰明地把附近的樹木都砍了又忘記清理場地,事情會麻煩得多。”麥克尼爾已經開始打瞌睡了,但伯頓的象征性誇獎多少給了他一些動力,“不過,最重要的是,敵人手頭能動用的兵力隻有這麼多,這才讓我找到了突破的辦法。如果在這裡等待著我們的是整個第一步兵師,我們就死定了。”
彼得·伯頓接過麥克尼爾手裡的火柴,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那麼,攻打【發電廠】的計劃……也是真的了?”他試探性地問著,心想麥克尼爾應該也有相應的預案,“我是說,如果有條件的話。”
“如果有條件的話……是的。而且,這是我認為敵人會在【看清】我方最新動態後支援那裡的主要理由。假如我能指揮一個步兵旅……不,哪怕隻有兩個團也行,則攻打【發電廠】的作戰方案就會成為撬動北方包圍圈的重要環節……”一聲歎息傳入了伯頓的耳朵,“遺憾的是,我們沒有那麼多的兵力,也缺乏足夠的武器裝備和彈藥。所以,最終的目的仍然隻是突破封鎖線。”
“以後你會有更多的表現機會,邁克。”伯頓心滿意足地吸了一口煙,對麥克尼爾的佩服加重了三分,“不過,你為什麼非得讓留在陣地上的誘餌撤退呢?隻模棱兩可地命令他們等待撤退信號、把他們固定在那裡,可以讓敵人耽擱更久。”
邁克爾·麥克尼爾沉默了許久。
“他們也是被自己的父母花了好久才養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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