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山因山勢高聳,伸手可摘星而得名。
此時,在夜幕的襯托下,滿天的星辰猶如陽光照耀下的波濤,閃爍著細碎的光點。
饒是心中壓著一塊大石的衛英等人,見到如此美景,也不禁心神搖曳,眸光閃耀。
花圖將他們癡迷的樣子看在眼裡,發出一聲輕嗤。
視線四轉,最後在閉目養神的虞昭身上定住。
虞昭察覺他的目光,撩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
他立刻將頭扭到另一邊,一副心虛的模樣。
虞昭早已習慣花圖一驚一乍的性格,閉上眼,繼續打坐調息。
又過了一會兒,花圖無法控製身體的本能,眼神不住往虞昭的方向瞟。
害怕又被虞昭察覺,他甚至不敢多看,觸之即收,。
他的心情很複雜。
就像虞昭本人帶給他的感覺一樣。
在龍潭山脈初見虞昭時,他就被虞昭身上與眾不同的氣質吸引,對她產生強烈的好奇。
後來事實證明他沒有看錯,虞昭果然不是他的同類。
她是修士,還是修士中最具天賦的那一小撮天之驕子。
花圖以為虞昭會是倨傲的,孤僻的,像山尖雪,雲中月,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遙不可及。
但結果卻大大出乎他的預,冷冷清清的虞昭不僅俘獲了那群難纏的狐狸崽子,還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以己為餌,換回被擄走的幼崽。
可以說,虞昭是花圖見過最“表裡不一”的人。
也正是因為她的複雜和矛盾,花圖才愈發想要了解虞昭的內心,想弄清楚到底哪一麵才是真實的她?
花圖還有閒心去關注,衛英等人隻覺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他們一方麵想儘快見到被擄走的幼意,另一方麵又對天遣這個邪惡組織心生忌憚。
兩種複雜的情緒,使得他們像是被放置在鐵板上來回炙烤,倍感煎熬。
終於在繁星落幕,日出東方之際。
死寂的摘星山忽然在一夜之間重煥生機,消失的風聲、蟲鳴聲一並冒出頭。
衛英等人心知危險即將來臨,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手掌按在各自的儲物空間上,隨時準備往外掏法器。
又過了近半個時辰,遠處突然傳來重物移動的聲音,然後是由遠及近的說話聲以及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快,將他們按照既定的位置陳列整齊,左為童男,右為童女,順序一定不能錯!”
“你們幾個手腳麻利一些,休要誤了使者大人的祭祀儀式!”
“聖女立於中柱,捆緊些,彆讓她在獻祭過程中掙脫!”
“……”
隻見一行人匆匆趕到祭台,然後在兩名金丹修士的指揮下,剩餘的築基修士從隨身攜帶的籮筐中抱出昏睡中的童男童女,將其一一綁在祭台邊緣的玉柱上。
花圖用手指戳戳眉頭緊皺的虞昭,悄聲問,“最中間那個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人?”
虞昭無言頷首。
她沒見過韓心蘭,但觀女子的長相,十有八九就是她。
她果然被塗家老祖帶到了這裡。
“九十八個童男童女和聖女都到齊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行動了?”
花圖滿心惦記著南風城最熱門的話本有沒有出新的後續,一點都不想在這個破地方多呆。
“再等等。”
虞昭此行的目的不僅是救人,她的計劃是將天遣組織一網打儘,省得他們再去殘害幼小。
另一邊的衛英等人此刻也在探討要不要暴露行蹤救人。
他們六人都是金丹修士,又皆是宗門精英,對付祭台上的那群邪魔外道不成問題。
但關鍵的問題在於他們打鬥的動靜勢必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萬一摘星山上真的有元嬰老怪坐鎮,他們製造出的動靜將人引來,他們豈不是就成那甕中的鱉,難逃一劫。
可若是按兵不動,祭祀的時間一到,幼童們就會成為無辜的祭品,他們的救人之說也化作空談。
“貴客到訪,何不出來一敘。”
話音未落,躲藏在禁製中的衛英幾人直接被一股無形之力強行擠出空間,暴露在開闊的視野下。
祭台上的十餘名修士各自停下手中的事務,雙手抱拳,朝著祭台中心躬身行禮。
衛英看著突然出現在祭台中央的三人,心口像是破開一個大洞,呼呼的冷風穿胸而過,帶來無儘的寒涼。
他們猜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摘星山上竟不止一名元嬰老怪。
而是整整三位!
為首的那一人相貌平平,但一雙眼睛如海底深邃莫測,眼眸轉闔間比宗門的長老更令人心生畏懼。
另外兩人雖然在氣勢上稍遜一籌,但渾厚的氣息也能證明他們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衛英心知大事不妙,咬緊牙關,強撐著不肯露怯。
“貴客突然到訪,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天樸子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轉過頭就對右邊的塗家老祖道,“這是我們天譴第一次舉行祭祀活動,務必要讓賓客感受到我們的誠意。”
“仆明白。”
塗家老祖垂首,恭敬應下,旋即對著衛英幾人做出邀請的手勢,“諸位,祭祀即將開始,請隨我入席觀禮。”
“師姐,我們該怎麼辦?”
寧師妹和沙師弟幾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六神無主地詢問衛英。
衛英其實也毫無頭緒。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天樸子邀請他們觀禮,絕對是不安好心。
“既然已經暴露了,就先答應下來,看看他們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倒不如乾脆些。
衛英說完,率先邁步向前。
寧師妹幾人隻得照做。
六人在塗家老祖的指引下來到祭台前方站定。
而後塗家老祖又從儲物空間中取出與人數對應的桌椅,擺放齊整後,邀請衛英等人入座。
等他們一一落座後,天樸子突然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今日合該是個好日子,妙哉妙哉!”
他的笑聲就像是開啟了一道特彆的機關,塗家老祖等人也跟著齊齊笑出聲,並且能夠聽出他們的笑聲都是發自內心,而非強行偽裝。
笑聲傳入花圖耳裡,他麵色發沉,眼中的漫不驚心早已被一片憂色替代。
這些人比他想象中更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