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有想過錢掌櫃和王有才不能將畫像帶回來,隻是她不曾料到自己極力避嫌,最後仍被卷入這場是非之中。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放下茶杯。
下一刻,嘈雜的腳步聲以及呼喝聲驟然響起。
二十幾名衙役持刀闖進內院,王有才和錢掌櫃則被緝押在隊伍末尾,青紫交加的臉上還帶著未乾的血痕。
一個文士模樣的男人走出隊伍,冷聲喝道:“哪裡來的刁民,居然敢冒充仙人招搖撞騙,還不快如實招來!”
王有才聞言,瞪大充血的雙眸,期待地看著虞昭。
他不可能認錯。
這就是仙人。
縣太老……呸!那個狗縣令居然還說他和錢掌櫃勾結,妖言惑眾,分明是鼠目寸光,井蛙之見。
等著吧,馬上仙人就會降下神罰,讓狗縣令還有他的狗腿們不得好死!
虞昭淡淡地掃了中年文士一眼,視線落在他的袖袍處,忍不住挑了挑眉。
她正奇怪,對方為何一口咬定她是冒充仙人,原來是得了“高人”指點啊。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中年文士冷笑一聲,從袖袍中掏出一枚淺黃色的符紙,“今日便讓你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仙家手……”
那個“段”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他手中的符紙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奪了去。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符紙在空中飄飄蕩蕩,最後正正落在對麵年輕女子的兩指之間。
中年文士瞳孔一顫,驚駭地看向虞昭。
虞昭漫不經心地看看符紙。
一張低階的火球符。
按照裡麵的靈力估算,撕碎後大概能夠噴出三、四個拳頭大小的火球吧。
製符的人修為大概是在煉氣三層左右。
虞昭屈指一彈,火球符躍起,隨後化作一團飛灰,迎頭灑在中年文士的臉上。
中年文士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像是被抽光力氣,雙目無神地癱倒在地。
火龍大仙誤我!
這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砰砰砰!
衙役們見到剛才的一幕,哪裡還猜不到虞昭的身份,他們紛紛將刀扔在地上,連聲討饒。
有幾個衙役因為太過害怕,當場尿了褲子。
虞昭自然不會與他們計較,她更好奇縣衙中的煉氣修士是何方人士。
她將神識鋪天蓋地的展開,很快便將整座小鎮覆蓋。
繼續往外延伸,越過山川、河流、村落……直至來到一座繁華的縣城。
虞昭微微一笑。
找到了。
……
縣衙。
賈縣令站在中堂門口,時不時探出頭往外張望,額頭上全是急出來的熱汗。
“賈大人,稍安勿躁。”
一個麵容陰鬱的中年男人坐在左側的大師椅,閒適地撥弄著手腕上的珠串。
賈縣令賠笑道:“有火龍大仙在,下官自是不急。”
說完,他頓了一下,“但話說回來,若那人真是仙人,該當如何是好?”
王有才和錢掌櫃說的言之鑿鑿,賈縣令不能不怕。
火龍大仙輕蔑一笑,“此地靈氣稀薄,不會有仙人在此停留。”
賈縣令在心中腹誹,你都能留在縣衙蹭吃蹭喝,保不準也有其他仙人和你有一樣的想法。
火龍大仙似乎是看穿賈縣令心中所想,臉色一沉,“有我在縣衙坐鎮,你怕什麼!”
賈縣令一想,也對,那人不是仙人也就罷了,倘若是的話,那也是不應該找他,而是去和火龍大仙交涉。
有火龍大仙的高級靈符在,想必對方也不敢造次。
這樣一想,賈縣令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一些。
就在他準備在火龍大仙的下首位落坐時,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從天而降,將他肥碩的身軀瞬間壓趴在地上。
賈縣令大腦有片刻的空白,等反應過來後,他艱難地撐起頭,想要向火龍大仙求救。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將頭偏轉到一邊,他驚得差點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隻見火龍大仙如他一樣,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趴在地上,臉色脹得如豬肝一般,如蛛網般遍布臉上的青筋高高鼓起。
賈縣令心肝一顫。
火龍大仙的情況看起來比他還要糟糕。
賈縣令能夠考取功名,成為一方父母官,並非是全然無腦之輩。
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並沒有如同他想象般發展,或者說情況並不是如火龍大仙猜想的一般。
對方不僅是貨真價實的仙人,還是比火龍大仙更厲害的仙人,他們這一次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賈縣令暗暗叫苦。
火龍大仙,我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前……前輩……請……請聽我一言……”
一句話,火龍大仙說得斷斷續續。
他此時心中的懊惱並不比賈縣令少。
他能夠在這些沒有靈根的凡人麵前耀武揚威,但在修真界,他就是一隻螻蟻。
靈根劣等,悟性劣等,就連運氣也是劣等,隨隨便便遇上一個不講理的修士都能將他一腳踩死。
所以他才會跑到靈氣不豐的偏僻縣城,想要過一過被人吹捧的日子。
誰承想他都遠離修士出沒的地方,還是那麼倒黴,一下就撞到鐵板上了。
火龍大仙隻能寄希望於對方能夠看在他誠心認錯的份上,饒他一命。
這時,他感覺自己脖子上的壓迫感似乎減輕了一些。
他趕緊高聲喊道:“前輩,前輩,晚輩不知道是您想要那幅畫,實乃無意冒犯!懇請前輩饒晚輩無知之罪,晚輩願意以全副身家報答前輩恩情!”
賈縣令本來對那位未現身的仙人心中有了大概的判斷,如今聽到火龍大仙極儘諂媚的告饒之語後,他覺得他對那位仙人的評價還是低了些。
他越想越是害怕,汗水滴滴嗒嗒往下流,很快就在他身下形成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畫在何處?”
清冷的女聲在火龍大仙耳邊響起。
火龍大仙鬆了一口氣,既然對方願意問話,那想來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他的一條小命算是撿回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隻要他表現良好,肯定也能保住。
“畫在我的儲物袋內。”
火龍大仙原本是想著等前輩收起威壓,他再將畫從儲物袋中取出來,恭恭敬敬獻給對方。
結果對方根本不需要他用神識打開儲物袋,而是直接將他儲物袋上留下的神識給抹了。
與儲物袋斷開連接的刹那,火龍大仙徹底傻了。
難道他招惹的是……築基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