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正在殿中照顧著祁太後,祁太後畢竟年歲大了,雖說被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但還是傷了元氣,大不如先前那般硬朗。
顧青鳶沒上前獻殷勤,反正禦醫已被解救了出來,太後的身子自有禦醫調理,少做少錯多做多錯,她救下太後已是大功一件,沒必要再去表現自己了。
見顧青鳶眉目深思的坐在一旁,祁太後斂了斂眸,聲音無波的問道:“你在想什麼,是怕上官若華逃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她死嗎?”
顧青鳶聞言轉眸,觸及祁太後的探查的眼神,並不遮掩的點了點頭,“上官若華心思歹毒執念又深,若此番不將她捉拿歸案來日放虎歸山必成禍患。”
祁太後冷哼了一聲,表情看不出喜怒來,“果然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臣女隻是不喜歡提心吊膽的活著。”那上官若華的目標明顯是她,她豈能讓一把刀時刻懸於自己頭頂。
“但你是對的。”祁太後背過臉,悶悶說道。
她的一念之仁險些讓自己丟了性命,她一輩子什麼風浪沒經過,卻險些在一條小水溝上翻了船。
顧青鳶眸光晃了晃,開口道:“太後娘娘其實也不必自責,雖都說人莫要介入旁人的因果,可既處在這凡世間又豈容易避開所有因果,尤其還是親近之人。”
便如顧念芝,前世她們不曾有利益衝突,她既明知對方結局悲慘又怎忍心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她不知顧念芝會在日後變得麵目可憎,也不知機緣巧合下救下的顧寶釵反而會與她成為至親姐妹。
人生來便是因果,是以沒有必要為曾不知結果的事而怨怪自己,如果當真能做到不為任何情感所動,那便不是人而是泥塑了。
“一切由心,對錯自承。”
祁太後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半晌才陰陽怪氣的道了句,“明明年紀輕輕卻非要做出一副老成模樣來。”
顧青鳶彎唇笑笑,她年紀是不大,但好歹活了兩世,自不會再是天真的小姑娘。
這時海棠跑進殿來,顧青鳶抬眸望去,連忙問道:“可是已經捉住了上官若華?”
海棠搖頭,連忙回道:“上官若華逃進了禁地,錦衣衛一時不得入。”
顧青鳶眉頭皺起,此事倒在她意料之外。
不過一個鬨鬼的荒廢宮殿罷了,若說平時封鎖是為了避免鬨出事端,可如今連捉拿行刺太後的錦衣衛都被阻攔在外,實在說不過去。
“禁地?”祁太後眉頭皺起。
那座宮殿她也有所耳聞,沒想到行宮的侍衛竟這般木訥,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
她正想下令,便聽海棠又氣喘籲籲的道:“太後娘娘,陛下聖駕親臨,聽聞此事後龍顏大怒,說要親自去禁地抓刺客。”
“胡鬨!”祁太後重重捶著床榻,“陛下龍體金貴豈能涉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該如何是好!”
祁太後想親自前往,可如今她身子乏力起不得,忙對顧青鳶道:“你素來機靈,快去盯著些,莫要讓陛下以身犯險。”
“是。”顧青鳶領命忙起身去了。
劉嬤嬤和海棠相視一眼,兩人皆是欣慰一笑。
太後性子傲氣,這緊急時候反倒意外聽到了她的真心話,可見她對顧青鳶是極為欣賞的。
顧青鳶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著往禁地趕去,禁地疑點重重,她總覺得那裡不僅僅是鬨鬼那般簡單,或許隱藏著某些皇家秘聞。
而她既已決定走上那條路,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隻她沒想到的是,當她趕到禁地時,上官若華早已變成了一具屍體被扔在禁地的殿門前,而宮殿的大門已重新落鎖,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明昭帝與蔣弦正立在殿門前低聲耳語,聽到響動兩人溫聲望來。
明昭帝臉上有著她未曾見過的幽深陰冷,而蔣弦眸色沉沉,眼中還有未收回的惶然。
顧青鳶心口一窒息,蔣弦竟然在恐懼?
到底有什麼竟能讓蔣弦麵露惶恐,那座宮殿裡又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