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鳶很快繡好了虎頭鞋。
兩隻小老虎活靈活現,李婆子愛不釋手,“乖乖,這小老虎繡得也忒生動了,我家大孫子瞧見保準喜歡。”
“喜歡就好,日後還有什麼短缺李大娘儘管來尋我。”顧青鳶淺淺笑著,眼底流轉著波光。
她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離開這裡的機會。
李婆子承了顧青鳶的人情,便給她安排了一些相對輕鬆的活計。
顧青鳶唏噓不已。
她不過幫李婆子做了一雙鞋,對方便想著回報一二,而顧寶瑜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的照顧,將她的付出視作理所當然。
滿嘴的仁義道德,就是不乾人事!
顧寶瑜見顧青鳶討了李婆子的歡心,心生鄙夷。
堂堂侍郎府的小姐竟對一個下人奴顏婢膝,還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
可見顧青鳶悠閒,她心裡又不平衡起來。
見幾次試探顧青鳶都不主動開口幫她,她實在受不住辛苦,隻得道:“青鳶,我的手腕好疼,你……你能幫幫我嗎?”
顧寶瑜咬著嘴唇,神情羞憤。
她堂堂嫡女卻要開口求庶妹幫她,世上還有比她更可憐的人嗎?
顧青鳶挑挑眉。
兩世為人,她終於看到顧寶瑜低頭了。
她還以為顧寶瑜能再堅持一陣子,沒想到她那根傲骨竟彎得這麼快。
顧寶瑜覺得這樣有些沒臉,便又補了句,“若是平常我定不會麻煩你,但你這幾日清閒,左右無事…再說姐妹之間便該互幫互助,若哪日你身體不舒服,我也會幫你的。”
顧青鳶心中冷笑。
合著自己清閒就得來幫她?
再說就顧寶瑜那兩下子,自己的活都做不完,還能幫她?
左右不過上下嘴唇一碰,說這些好聽的來糊弄她罷了。
“姐姐求我,我哪有不應之理。”
顧寶瑜鬆了口氣,早知道退一步就能換得一身輕鬆,她早該開口讓顧青鳶幫她的。
“隻是……”顧青鳶歎了口氣,滿是無奈地道:“眼下我已答應去幫張大娘做被子,陳嬤嬤還等著我幫她的孫女做荷包,我實在抽不開身啊。
若姐姐早些告訴我,我便不應她們了。”
她就是存心惡心顧寶瑜。
彆說低頭,便是顧寶瑜跪在她腳下伏小做低,她都不會再有半分同情心。
顧寶瑜有些急了,“那你就推掉啊!”
顧青鳶搖搖頭,目光清朗,“失信於人非君子所為,我日日記著父親和姐姐的教誨,即便身為奴籍也絕不能做有辱門風之事。”
顧寶瑜:“……”
這說的都是她的詞啊!
但怎麼聽著這麼刺耳呢?
“那你就忍心看著你的親姐姐累死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涼薄了?”顧寶瑜見說不通,便改為道德綁架。
顧青鳶抿抿嘴,眼裡泛著點點淚光,“姐姐這般想我,真真讓我傷心。剛進侯府時我擔心姐姐不適應,整整幫姐姐做了一個多月的活,也未曾喊過一句辛苦。”
“況且我去幫襯李大娘她們做事,也是為了咱們姐妹倆能有個依靠,我處處為姐姐著想,姐姐竟說我涼薄……”
顧青鳶掩麵啜泣。
顧寶瑜看愣了。
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上了?
翠紅聽不下去了,站出來道:“青鳶是你妹妹,又不是你的丫鬟,憑啥要幫你乾活?這裡的姐妹哪個不是自己做事,怎就你這般金貴?”
“虧你還是做姐姐的,不照顧妹妹就算了,還整日想著占妹妹的便宜,當你妹妹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這句話當真說到了顧青鳶心坎裡,她差點就要拍手叫好了。
“誰說不是呢,平時張口閉口為這個著想,替那個考慮,我怎沒見她照顧過自家姐妹呢?”
另一人嗬笑道:“有些話就是說給咱們聽聽的,你還當真不成?翠紅,我勸你也彆多管閒事,保不齊人家姐妹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個外人少摻和!”
這一世顧寶瑜還沒來得及塑造完美的人設,是以並無人開口幫她。
顧寶瑜的眼圈瞬間紅了。
她在閨中素有美名,無論是相貌才學還是品德禮儀,任誰提起都讚不絕口。
這些人怎能如此惡毒地汙蔑她!
“我沒有……不是這樣的……”顧寶瑜蒼白地辯解著。
她迫切地看向顧青鳶,希望顧青鳶能像以前那樣幫她懟回去。
可誰知對方卻早已捂著臉,傷心地跑了出去。
顧寶瑜:“……”
顧青鳶跑出房間舒了口氣。
再不出來她就要笑場了。
原來扮柔弱裝可憐這麼好用,怪不得前世所有人都心疼顧寶瑜。
反觀她就是一個隻知衝鋒陷陣的二傻子,死了還要落得個品行卑劣的罵名。
“青鳶,正好你在這,我還要去找你呢!”
“李大娘,你怎麼來了?”顧青鳶迎上前,掃了一眼李婆子懷中的小竹簍,不動聲色的道:“李大娘有事直接找人喚我一聲就行,怎麼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
李婆子將竹簍往顧青鳶懷裡一塞。
“李大娘這是想讓我繡什麼?小鞋子還是小帽子?”顧青鳶故作不知。
李婆子笑不見眼,“這可是上等的綢緞,哪是咱們下人用得起的東西。
青鳶,你的好日子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