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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甚至不到半個小時,渡邊悠和濱邊涼子牽手一事便不脛而走。
在高一、高二年級的各大班群裡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有人說,爆出這個消息的人根本沒看清楚,是認錯人了,也有人故弄玄虛,表示自己早就知道這兩個人在交往,牽手的事情,不過剛剛開了個頭。
但絕大多數的人對這個消息還是持懷疑態度。
一來,所謂的牽手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彆說視頻了,就連照片都沒有一張,僅憑‘目擊者’的一麵之詞,就做出判斷,未免太草率了。
拿濱邊涼子後援會會長的話來講,那可是高二年級的高嶺之花,又不是年級上哪個默默無聞的女生,哪怕是再喜歡一個男生,她也會保持應有的矜持。
二來,這個消息牽扯到的人是濱邊涼子。
是那個和絕大多數男生保持距離,以淡漠疏離應對所有人的濱邊涼子。
絕大多數人都想象不出來,這樣的一個人會被荷爾蒙控製,沉淪於愛河。
可不管這群吃瓜黨們怎麼想、怎麼說,事實上,直至28日,也就是次日的清晨,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參與進討論裡,也沒有任何發言。
於是,自然而然地‘懷疑派’以絕對的優勢占據了上風。
時間就這樣邁步到了傍晚時分。
晚上六點四十,沙灘邊,高一班的‘駐紮地’內。
“斯國一!”
“渡邊同學是專業的吧!?”
“是的,平時他負責生火,我負責燒。”
“原來如……呃,啊????”
“傳下去,渡邊同學喜歡燒的。”
一眾男女生們看著渡邊悠流暢的動作,發出陣陣驚呼。
同樣是做自助bbq的餐前準備,彆班的男生們在生火這一步上,仿佛是在做荒野求生直播,要多費勁有多費勁,渡邊悠這邊則是輕車熟路的像是在炫技。
“好了,我任務結束了。”
渡邊悠拍了拍手上的灰,留出了兩根點燃的無煙碳,把其它生好的炭火放進烤爐內,站起了身來。
天曉得學校這邊是不是故意的,這次給的炭雖然是無煙碳,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被引燃。
特彆是在引燃工具隻有打火機的情況下,就更是如此。
“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表示該圍觀的男女生們表演了。
他門清的很。
基於班的人數,以及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第一定律,今天誰客串燒烤師傅,誰就一定會烤到手抽筋。
“我來!”
剛才在人群裡逗樂子的那個男生舉起了手。
“那我也來一個。”
高倉真希興致滿滿的舉起了手。
上次的自助bbq她是向渡邊悠學了一手技術的,眼下,就是最佳的展示機會。
“那我也來。”
桐山和馬立刻舉起了手。
這樣的機會他是不可能不把握住的。
緊跟著,幾個男女生也舉起了手。
大夥兒對這種事情,素來是興致滿滿的。
“那剩下的人跟我鋪一下野餐墊,然後咱們把收垃圾的袋子準備一下。”
班的班長石川夏美招呼了一聲,帶頭鋪起了野餐墊。
“hai~”
大夥兒應了一聲,跟著班長的動作,做起了力所能及的準備工作。
很快,時間一晃而過。
落日已然被海平麵吞沒了大半,連帶著那漫天的火燒雲也跟著陷落於了夜色。
“夏美,請問能借你們生好的炭火用一下嗎?”
在嘗試了數次無果後,b班的班長還是厚起臉皮,來班借起了炭火。
她和石川夏美是初中的同桌,彼此之間關係也還不錯。
“這個的話,我做不了主。”
正理著垃圾袋的石川夏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向她遞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你做不了主……”
b班的班長呆住了。
她心說伱是班長你做不了主。
“你得去問渡邊同學,炭火是他生起來的。”
石川夏美揚了揚眉,示意她看向另一邊。
“……喔。”
聞言,b班的班長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反應了過來。
“渡邊同學。”
她轉過頭,快步來到了渡邊悠的跟前。
“嗯?”
渡邊悠抬起了頭。
“那個,我,那個,炭火……”
看著那張過分俊朗的麵容,b班的班長一下子就卡了殼。
她莫名的就結巴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見到渡邊悠
——見到那個班上女生們都無比吹捧的渡邊悠。
以前她還懷疑班上女生們是不是腦袋秀逗了,就一個長得帥一些的男生而已,至於麼。
現在,她突然理解了。
她們犯花癡,確實不是她們的錯。
“拿去用吧,不過還回來的時候,記得附贈幾瓶飲料。”
渡邊悠是看到了的。
b班的男生們在來時的時候,抱了許多大瓶的飲料。
相較於b班,他們班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沒問題。”
b班的班長答應的很是乾脆。
“另外,謝謝你,渡邊同學。”
飲料而已,他們班帶了很多。
“舉手之勞。”
渡邊悠隨意的應了一聲。
很快。
b班的班長就拿著鐵鉗把炭火夾了過去。
等到她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五分鐘後了。
她履行了約定,還回了炭火,還帶來五瓶大瓶的飲料,以及一大袋的零食。
這倒是讓班的不少男女生都激動了一番。
連帶著他們看向渡邊悠的視線,都多出了幾分崇敬。
是,飲料、零食都誰買得起。
但這種讓彆人心甘情願拿來換,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了。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各個班的燒烤爐前也飄出了陣陣香味。
“給,麥茶。”
早川由紀坐到了渡邊悠的身旁,把常溫的一罐麥茶遞了過去。
她知道,他不喝冰的。
“謝謝。”
渡邊悠道了聲謝,接過了麥茶。
“大家都在討論你拿炭火換飲料、零食的事情呢。”
早川由紀捧著自己的那罐咖啡,望向了遠處的小店。
眼下海岸線已經徹底暗了下去,隻能看到那家小店散發出的光亮,以及拉起的彩帶燈。
“嗯。”
他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在意呢。”
她輕笑了一聲。
“因為隻是小事而已。”
“但男生們可不這樣想哦,b班的班長還挺漂亮的,不是麼?”
早川由紀轉過頭來,借著學校這邊後續拉到現場的燈,望向了身旁的他。
“比起她,我更關注的是她帶過來的大瓶飲料,那個果汁還挺好喝的,你覺得呢?”
渡邊悠的聲音仍舊風輕雲淡。
“我不太喜歡喝甜的。”
早川由紀喝了一口咖啡。
“但你很喜歡吃甜食,不是麼?”
渡邊悠選擇了已讀亂回。
“……這能是一回事嗎?”
早川由紀有些哭笑不得。
“……呃,應該算?”
“怎麼能算呢!”
她糾正了他的說法!
甜食和甜的飲料,雖然都是甜的,但那能是一回事麼。
“hai~不算就不算吧。”
渡邊悠懶洋洋的應了一聲,躺倒在了野餐墊上。
他雙手墊在腦後,舒舒服服的望向了那片星空。
早川由紀看了他一眼,隨即無奈地努了努嘴。
算了。
她在心底嘀咕了一聲,也打算像他那樣,躺在野餐墊上,看看星空。
“小由紀!!”
突然。
高倉真希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也順理成章的打斷了她的念想。
不過和二十分鐘前不大一樣的,這位“燒烤師傅”換了一身新衣服,身後還背上了一把吉他,身上還帶著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吉他我已經借到了喲。”
高倉真希眨了眨眼。
她回了一趟旅店,快速的衝了個澡,再換了一身衣服,順便向告了病假,留在旅店的隔壁班的朋友借了一把吉他。
在來時的車上,小由紀是答應了她的。
要露一手給她瞧瞧!
“那給我唄。”
早川由紀大大方方地講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好。”
高倉真希來到了早川由紀的身前,把背後的吉他取下來遞給了她,同時接過了她手中的那罐咖啡。
“那麼,想聽什麼?”
早川由紀換了個更舒服的盤腿姿勢,素長的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
“什麼都可以,我不挑的。”
高倉真希很是期待的望向了自己的閨蜜。
“誒,還有吉他彈唱環節麼?”
離他們近的幾個同學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幾度。
“是付費節目啦。”
早川由紀轉過頭去,開了個小玩笑。
“是的,我作證,就是我付的錢,一罐牛奶咖啡。”
高倉真希把手中的牛奶咖啡舉了起來。
“那我們先聽一下,要是好聽的話,我們也付費。”
和高倉真希關係還不錯的女生笑著回了一句。
“聽到沒有,小由紀,要加油!”
高倉真希回過頭來,頗為配合的看向了早川由紀。
“hai~”
早川由紀點點頭。
“那我就唱一首我最喜歡的一位歌手的歌吧,也是我個人最近最喜歡的一首歌。”
言罷,她撥動起琴弦,彈奏起了《打上花火》的前奏。
然後,輕聲哼唱了起來。
あの日(ひ)見渡(みわた)した渚(なぎさ)を(那天所眺望的海岸)
今(いま)も思(おも)い出(だ)すんだ(直至今日仍能想起)
少女的聲音帶著幾分空靈,像是旅店門口被夜風吹響的風鈴,不知不覺間,便沁人心脾。
沒有刻意的炫技,就是很簡單的唱著,很快的班內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小,大夥兒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早川由紀的身上。
不少男女生的眼底都掠過了一抹震撼,就像是看著平日裡再熟悉不過的同學,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發光耀眼的模樣一般。
既陌生,又有股讓人說不出來的憧憬感。
この夜(よる)が続(つづ)いて欲(ほ)しかった(願今夜永不結束)
海風拂過,一曲唱罷。
早川由紀放下了吉他,轉過頭去,望向了身旁的高倉真希。
“怎麼樣,值不值回票價?”
她的語氣很是俏皮。
“……有點太值了。”
高倉真希沉默了一會兒,才從嘴裡擠出了這麼幾個字來。
如果說那天渡邊悠的彈唱是讓她開了眼界的話,那今天,小由紀又在她生命裡,添了濃墨重彩的厚厚一筆。
“早川同學,這首歌叫什麼名字呀!好好聽!”
剛才開玩笑的那個女生舉起了手,加入進了話題裡。
“這首歌叫《打上花火》,是一位很有實力的歌手的歌,隻是因為一些原因,他現在還沒有大火起來。”
早川由紀回過頭去,對上了那個女生的視線,向她,同時也是向著班的大夥兒介紹了起來。
“還能唱唱彆的歌嗎?”
女生開口問了一句。
“我想聽那首《夜之花》!”
“我還想聽一遍《打上花火》!”
“安可!安可!”
班的同學們跟著躁動了起來。
“我就不再獻醜了,你們要是還想聽的話,我倒是有位推薦的人選,悄悄透露一句,他可比我要厲害的多喲。”
早川由紀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是誰?”
明白了閨蜜意思的高倉真希很是配合。
唱起了雙簧。
“展示一下唄,渡邊老師~”
早川由紀轉過身來,嘴角微微揚起,朝著渡邊悠伸出了手。
暖色的燈光下,他的側臉莫名的立體了起來。
“你這聲老師喊的毫無尊敬之意。”
渡邊悠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回握住了早川由紀的手。
後者微微用力,他配合的站起了身來。
“喏。”
早川由紀裝作沒聽到的把吉他遞給了渡邊悠,然後開口向班上的大夥兒問了一句,“有那種高腳凳嗎?這樣看上去會更專業一點。”
“有的。”
桐山和馬應了一聲,搬起了一根稍高的凳子。
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他把凳子放到了班的中心位置。
跟著,他退過身去,把燈光的方向稍微改了一下。
於是眨眼間,一個小型的舞台,就此徹底構成。
“加油,渡邊老師~”
早川由紀坐回到了野餐墊上,抱住了自己的雙腿。
“加油,渡邊老師。”
幾個男生也跟著起起了哄。
隻是他們的聲音裡多出了些酸溜溜的意思。
剛才早川由紀彈唱的那一幕,給他們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了。
就在那一刹。
很是坦誠的說,早川同學一點都不遜色於濱邊學姐。
她們都是一樣的耀眼。
一樣的,在發著光。
所以,渡邊,你真的該死呀!!
“謝謝,我會的。”
渡邊悠擺了擺手,走到了椅子前坐下。
他們的話有些酸酸的。
那首歌的歌名聽上去也是酸酸的。
——雖說歌詞表現的意思不是這樣就是了。
但,就唱一唱唄。
這樣想著,他撥動起了琴弦。
漸漸地調整起了狀態,思緒也隨之進入到了歌裡。
夢(ゆめ)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境該有多好)
未(いま)だにあなたのことを夢(ゆめ)にみる(至今還能在夢中尋到你的身影)
忘(わす)れた物(もの)を取(と)りに帰(かえ)るように(就像歸家取回遺忘之物)
《en》是米津玄師於2017年底全國巡演時創作的,是法醫劇《非自然死亡》的主題曲。
這首歌和《非自然死亡》可以說是互相成就。
全曲清冽甘醇,沒有提到死字,卻將死亡的主題娓娓道來,充滿了生者對故者的深沉而真摯的懷念。
而就像那句話總結的一樣,《en》這首歌所表達出的意思,實際上是和歌名截然相反的
——將生活帶給你的如檸檬的酸楚,釀成猶如檸檬汽水味般的甘甜。
這才是這首歌的真正含義。
椅子上的他隨心所欲的揮灑著他的才華。
他唱著唱著,愈發的進入到了狀態。
海浪翻湧,歌聲飄蕩。
剛才起哄幾個男生突然有些釋懷了。
的確,他們在音樂上就是門外漢,要讓他們用極為專業的詞句來點評,他們做不到。
但對好聽與否的基本判斷力,他們是有的。
渡邊悠彈唱的這首歌,毫無疑問,很好聽。
他的嗓音極具辨識度。
就像炎炎夏日裡,玻璃杯中的冰塊一樣。
沁人心脾,又讓人耳目一新。
優美的旋律飄蕩在夜空裡,此刻隻剩下了風聲,還有炭火烤炙肉串,脂肪隨之爆裂的呲呲聲。
“濱邊學姐,這邊。”
眼尖的早川由紀看到了那道穿著短袖的身影,招呼了後者一聲。
“……早川學妹,高倉學妹。”
濱邊涼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早川由紀的身旁。
班上的事情很多,她被迫耽擱了很長時間。
“濱邊學姐。”
高倉真希應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往外沿坐了一些。
她的直覺告訴她。
接下來,小由紀和濱邊學姐要聊點她不該聽到的話題。
“他在發著光,對吧?”
早川由紀抬了抬眉,示意濱邊涼子望向燈光下的他。
渡邊悠仍在輕聲唱著。
此刻的他已經完全進入了肆意揮灑的那種狀態。
自然,寫意,無比瀟灑。
“……是。”
濱邊涼子看著彈唱著的他,點了點頭。
隻一眼,她就感覺自己的視線好像被牢牢黏住了。
“我喜歡他,你呢?”
早川由紀挽起了耳鬢的金發。
海風習習。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足夠身旁的濱邊涼子聽清楚。
“我也喜歡他。”
濱邊涼子抿了抿薄唇。
“……他,是我的光。”
她沉默了片刻,又補上了這麼一句話。
“夜色裡的光,總會吸引數不清的視線。”
早川由紀左手掌托起了下巴,眸光裡倒映出了台上彈唱著,在發著光的他。
這一刻。
往昔她自覺要矮濱邊涼子一頭的感觸消失了。
她們本就應該在同一賽道上才對。
“你的意思是?”
濱邊涼子轉過頭來,望向了早川由紀。
她忽然覺得,這位學妹,有點不一樣了。
“我想和學姐成為朋友,真正的朋友。”
早川由紀向濱邊涼子伸出了手。
“哪怕我們是‘敵人’。”
她很是坦誠。
“或者說,越是‘敵人’,就越應該了解對方,不是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是一把雙刃劍,在你了解我的同時,我也會了解你。”
濱邊涼子的眼底倒映出了早川由紀的臉龐。
她確定了。
早川學妹,不,是早川由紀確實不一樣了。
“總歸得試一試,你覺得呢?”
早川由紀眨了眨眼。
她的聲音很輕,但莫名的有股自信的魔力。
從她坦言開始,她的心境就變了。
“……你說服我了,由紀。”
濱邊涼子回握住了她的手。
今(いま)でもあなたはわたしの光(ひかり)(時至今日你仍是我的光芒)
台上,渡邊悠剛好也唱完了最後一句。
啪啪啪。
桐山和馬率先鼓起了掌,而後,掌聲如潮水般響起。
“安可”聲響徹了整片夜空。
暗處,安原裡紗微微蹙起了眉。
情況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了。
這倆姑娘怎麼還握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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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萬字,算是補更吧,我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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