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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我身體抱恙,無法輕易離開。”
“二來,最近城裡剛剛發生了一起凶案,昨日,我在城東慕容家裡找到了幾具屍體,縣衙官吏至今還在確定他們的身份,事情不曾解決,我不敢輕易離開。”
“我會寫信將這些事情告知楊公的,請路君勿要擔心。”
高長恭緩緩說著。
聽到對方的解釋,路青的臉色好了許多,他點著頭,“原來如此。”
隨即他又問道“那城東慕容家當下是否還安全呢?”
高長恭眯起了雙眼,“自然是安全的,怎麼,君與慕容家有交情?”
“哦,倒也沒什麼交情,隻是我這次前來成安之前,高陽王特意吩咐我,讓我代替他前往慕容府裡看看情況,聽聞高陽王與慕容郡公頗有交情。”
高長恭沉默了片刻,“原來如此。”
“若是縣公允許,我還想在離開前能去趟慕容家,完成高陽王的囑托。”
“好,君自便。”
兩人寒暄了片刻,路青這才低著頭走出了後院。
剛剛走出來,他便碰到了等候在此處的路去病。
兩人對視了一眼,路去病再次行禮,“堂叔父”
麵對路去病,路青的態度卻截然不同,他仰起頭來,態度很是生硬。
“怎麼,你要在此處迎接我?”
“叔父請跟我來。”
路去病畢恭畢敬的領著路青回到了自己的府裡,走進了縣丞府,路青左右張望著,眼裡多是不屑。
“九品。”
他打量著周圍,幾步走到了路去病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來,路去病隻是站在他的麵前。
“路去病”
路青開口直呼其名,“這些年裡,我對你抱有極大的期待。”
“送你去讀經學,給你找老師,送你去掙功整個家族對你都算是仁至義儘了。”
“哪怕是伱現在這個位置,也是我們跟慕容家談出來的結果。”
“可你呢非但不懂得感恩,卻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失望,令宗族失望。”
路去病皺起了眉頭,一言不發。
“送你去讀經學,你跟那些士子們過不去,給你找老師,你跟名士過不去,送你去邊塞,你說不願意偷功讓你來縣衙,你非要得罪縣令如今讓你做了個縣丞,你就敢對慕容家出手了??”
“你可知我們兩家的關係?!”
“宗族子弟裡,就不曾有過你這般離經叛道的東西!!”
路青的臉色很是凶悍,“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給我去勸諫縣公,讓他離開成安,再去給慕容家道歉。”
“若是能做到這些,我會想辦法給你要個小縣長,你本來就沒什麼大誌向,做個七品官渾噩一生倒也般配。”
“若是你再敢違抗,我就再也不認你這個人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了。”
路去病隨即開了口,“堂叔,慕容家之所為,絕非君子之行,他們搶占廟堂的公田,逼迫百姓放棄自己的授田,成為他們的奴仆,他們霸占了成安兩市,城外的牧場礦場”
“若是有人不願意服從,他們就派人殺害,縱火通過各種辦法來霸占壟斷。”
“您豈能要我向這樣的家族低頭呢?”
“胡說八道!!”
路青大怒,“公田授田,皆在名冊,豈能被人所占據?況且,慕容家增添之土地,定為桑田,桑田可易市,這是花了錢的,有什麼不妥?至於佃戶,百姓們活不下去了,慕容家發善心,給他們活路,這是壞事嗎?”
“就算你的栽贓是真的,郡公之家違法,那也是得由三公出麵來問責,你一個區區九品,便是給人郡公提鞋端矢都不配,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信口開河?”
“你年幼時失去父母,是宗族將你撫養長大,給你飯吃,給你書讀,為你鋪路,讓你到了今日的地步,你不思報答,卻還想要害了我們家嗎?這些年裡,你都讀了什麼書?竟做的這般忘恩負義!!”
路去病的臉色肅穆,“叔父,我年少時,您曾教誨我們,說我們的先祖是以軍功博取出路,幾代太守,都是恪儘職守,以正直良善為根本,讓我們勿要丟了先祖的顏麵。”
“我這些年裡,從未做過違背良心的事情,一直都記得您的教誨。”
“因此,我也絕對不會跟小人同流合汙。”
“至於您問我這些年裡所讀的書,我讀了很多的史書,我發現,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當初司馬家當街弑殺曹髦,他們的族人也遭受了屠戮,後有元氏屠戮前宗室,如今也落得同樣下場!”
“作惡的人,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哪怕顯赫一時,也定然會有遭受報應的那一天。”
“請叔父勿要執迷不悟!”
路青瞪圓了雙眼,臉色不斷的變換,時而漲紅,時而鐵青,嘴唇不由得抖動著,氣氛很是壓抑,如此過了許久,路青站起身來,“好,我從此再不管你,就當路家沒你這個人。”
“我倒要看看,沒了宗族的扶持,你能好到什麼地步,若是你有一日被押進囚車裡赴死,勿要派人求我!”
路青說完,氣呼呼的走出了這裡。
路去病卻沒有去送他。
如此走出了府邸,路青忽然停下來,轉頭看向了丞府,臉上的怒氣也消散了些。
“這小子倒是有些風骨。”
他如此走出了幾步,忽從地上拽起了一個跪著的小吏。
“我問你,遊徼的府邸在哪裡?”
路去病很快也走出了屋,穿著整齊,快步朝著後院走去。
這一次,甲士沒有攔著他,直接放行。
他走進後院的時候,高長恭憂心忡忡的翻看著什麼。
“縣公!”
“來坐吧。”
路去病坐在了一旁。
高長恭問道“路青是你的親人?”
“是我的堂叔。”
“嗯這次我們怕是要輸了。”
“啊?縣公,就算丞相派了使者,我們也有理由拖延啊,何必”
“不是這件事,是我的叔父。”
路去病有些困惑,高長恭這才說道“高陽王我父親的幼弟,位高權重,你應是見過他的。”
“屬下見過。”
“他對宗室最是苛刻,總是找理由來毆打諸王,想方設法的在陛下麵前獻言,專門以欺虐宗室為樂他跟慕容郡公有交情。”
路去病沉默了片刻,“那高陽王與您的交情如何?”
“很差。”
高長恭再次看向了他,“他出麵,那什麼辦法都沒用了我這個宗室,能嚇得住慕容增,可在我叔父麵前,卻是什麼都不算。”
路去病看著他,語氣沉重,“那如今在做的事情怎麼辦?”
高長恭沒有回話,氣氛比方才還要壓抑。
而在此刻,路青竟是直接走進了遊徼府內。
當他走進來的時候,府裡幾人都被嚇了一跳,不知所措。
劉桃子緩緩從內屋走出來,看著麵前的貴人,行了禮。
路青隻是打量著麵前的劉桃子,忍不住點著頭。
“像,像極了。”
“劉遊徼,不知能否進屋詳談啊?”
劉桃子點點頭,兩人直接走進了屋內。
姚雄跟寇流站在院落裡,彼此對視,麵麵相覷。
路青很是隨意的坐在了屋內,隨即繼續大膽的打量著麵前的桃子。
“慕容君與我說起的時候,我還有些不信,現在我是信了劉兄類父!果真類父!”
劉桃子坐在了他的麵前,比他高出一個頭來,用出了熟悉的俯視,極具壓迫感。
“我前來之時,慕容君告知了我一件事,聽聞,當初朝中某人將家眷安排在了成安某村落裡,這件事雖然好辦,但是鄉野裡麻煩更多,又是徭役,又是徹查因此,那人就找慕容君,請他幫了個小忙。”
路青咧嘴笑了起來,“說起來,慕容家對你家還有恩情呢,你父親跟慕容君也有些交情。”
“劉遊徼,你應當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吧?”
“況且,你說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欺君之罪,是不是也不太好呢?”
“我不知道閣下在說什麼。”
“我阿爺叫劉大,是張村獵戶,早已不在人世了,不可能與什麼慕容俊有交情。”
“至於欺騙皇帝,藏匿家眷的事情,我曾去過慕容家的後院,卻不曾見到什麼家眷你說有人欺騙皇帝,藏匿家眷,說的應該不是他慕容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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