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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雄剛跨進縣衙的大門,看門的許老吏就將他給攔了下來。
這家夥是個老資格,跟張吏不分上下,六十來歲的年紀,混的倒是比張吏要好很多,在縣衙裡有不少的朋友。
姚雄看向他,“什麼事?”
許老吏示意他靠近些,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家遊徼,在鄉野可有妻子啊?”
姚雄瞪圓了雙眼,“我家遊徼尚且還不曾立冠,哪裡來的什麼妻子!”
“這可說不準,鄉野之人,成家極早,我便見過十三歲當阿爺的!”
姚雄搖著頭,“我家遊徼尚且不曾成家。”
許老吏忽然笑了起來,眼裡亮著光芒,“我聽人說,他家裡父母都已不在了是嗎?”
“大概是吧,不曾聽他說起,也不曾見他回去過”
“那可太好了!!”
許老吏更加的激動,姚雄一愣,大怒,一把掐住了對方的喉嚨,許老吏本來還笑著,卻瞬間無法呼吸,臉色鐵青。
“你個老狗?你說什麼?!再說一次讓我聽聽?!”
“放放了我我不是快”
許老吏感覺自己都要被生生掐死,姚雄這才鬆開手,老吏捂著喉嚨,驚恐的看著姚雄。
這簡直就是個瘋子!
“你個莽撞胡!我是想把自家孫女嫁給他!你想殺我嗎?”
姚雄上下打量著麵前的許老吏,重重的哼了一聲,“便你這長相,比那府裡的寇流都要難看!你家孫女也能配我家遊徼?”
許老吏大怒,他幾乎跳了起來,“我家孫女賢惠美麗,想迎娶我家孫女的人都排到了城外!你個莽撞胡!早晚把你”
他正要說,就看到不遠處一人正大聲吆喝著什麼,便停下來聽。
“我來報官!我來報官!”
一高大漢子正呼喊著,想要往這裡走,而兩個甲士死死按著他,不讓他走動,眼看甲士就要抽刀殺人,許老吏不忍,還是推了姚雄一把。
“來報官的,不是你們的事嗎?”
姚雄一愣,趕忙回頭,“誰要報官?!”
“桃子哥!!桃子哥!!”
“有人報官!有人報官啊!!”
姚雄尖叫著衝進了北院的遊徼院。
田子禮正在跟桃子說著什麼,聽到他的話,劉桃子還不曾言語,田子禮卻猛地跳起身來,瞪圓了雙眼。
“報官??還真有不怕死的?”
劉桃子忽看向了他,田子禮自知失言,趕忙低頭。
就連在遠處喂馬的寇流也忍不住跑了過來。
這年頭,在成安裡還有人敢報官?某不是哪家大戶讓縣衙幫著抓逃奴?
“還愣著做什麼?進來!”
姚雄對著外頭叫道,王木匠僵硬的走進了院裡。
王木匠生性膽大,曾兩次前往徭役,全身而返,在這成安的匠人之中,也是有些名聲的,這次前來,又是豁出姓名,可儘管如此,當他真正走進這裡的時候,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懼怕。
縣衙裡的氛圍格外的陰森可怕,處處都能看到持兵的甲士,以那種凶惡的眼神來窺探著自己,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來。
遠處時不時還能聽到哭嚎聲,這便使人更加的懼怕。
王木匠被帶到了桃子的麵前,田子禮和寇流都在打量著麵前這位不怕死的奇人。
縣衙在過去還是發揮出了不少作用來的,隻是近五年裡,縣衙在百姓的心裡大概是與地獄劃上了等號,陰森可怕,有去無回,諸多傳聞不斷的發酵,再也沒有人敢進來了,更彆說是報官。
王木匠也不敢抬頭去看,隻是慌亂的行禮。
“草民王黑皮,前來報官。”
“且說吧,出了什麼事,要告什麼人。”
劉桃子開了口。
王木匠支支吾吾的將自己為陸家打造家具,可對方一直不給錢,又多次毆打自己和夥伴,並且用小錢來糊弄的事情都通通說了出來。
也不知是為什麼,他越說越說爽快,越是利索,不再磕磕巴巴,說道氣頭,他忍不住罵起來,“這老狗不當人,還說我們做的不好,要讓我們賠錢!哪有為人做事還要給人錢的道理呢?!”
聽著他的謾罵,周圍幾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劉桃子緩緩站起身來,“出發。”
“辦案。”
“咚,咚,咚!”
暴躁的叩門聲響起,奴仆極為憤怒,“來了!來了!勿要再敲了!”
他猛地打開了門,“何以不知禮數”
“啪!!!”
他的話還不曾說完,迎麵就是一個大耳光,這巴掌正好抽在他的臉上,奴仆連著轉了三圈,一頭栽倒。
姚雄收了巴掌,笑嗬嗬的打開了門,站在一旁,看向了劉桃子,“桃子哥,可以進來了!”
劉桃子沉默了片刻,“下次問完話再打。”
“唯!!”
劉桃子一行人闖進了院裡,這當即驚動了各地的奴仆,院裡的奴婢們四處奔走,高呼大喊,很快,一個老頭被扶持著,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這人看起來上了歲數,滿頭白發,穿著很是樸素,拄著拐杖,佝僂著身體,眼神渾濁。
他站在此處,渾渾噩噩的看著眾人,抖著頭問道“出了什麼事?”
“你休要裝模作樣!你我報官了!結清我的工錢!”
王木匠看到他這模樣,氣的直跳腳,話都說不利索。
看著王木匠,那老翁又茫然的伸出耳朵,問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啊你要什麼?”
一旁的奴仆趕忙解釋道“諸位上吏,我家主年過古稀,不太清醒,若有事,可以等少家主回來再說。”
劉桃子看向了一旁的姚雄。
姚雄看向了桃子。
兩人對視了會,姚雄猛地反應過來,“哦!哦!”
就看到他上前一步,掄起了手臂。
“啪!!!”
重重的一記耳光掄圓了打在那老翁的臉上,那老翁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眼前冒出星星來,耳朵傳來了嗡嗡聲,腦海一片空白,若非一旁的人扶著,怕是要直接倒地,他晃晃悠悠的,整個人都已經懵了。
劉桃子又開了口,“還不曾清醒。”
“哦,哦!”
姚雄再次反應過來,又抬起了手。
“彆打了!彆打了!老夫清醒了,清醒了!!”
原先還神誌不清的老翁瞬間清醒,他的腰直了起來,眼神明亮,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沒有方才那即將入土的感覺。
他的眼神格外的驚恐,方才那耳光真的是絲毫不留力,若不是他身體還算健朗,怕不是要直接交代在這裡了。
這都是什麼瘋子啊,老夫都快到免死的年紀了,這都打??
劉桃子冷笑了起來,“清醒了最好,那王黑皮狀告你的內容,你是認不認?”
老翁下意識就想要解釋,可看著一旁目露凶光的契胡,他當即改了口,“我認,認了!是老夫的不對,沒能按時給與他們工錢,老夫現在就補上。”
“什麼補上,你耽誤了他們的時日,這都不算錢嗎?”
“我不是強盜,我是大齊的官吏,一切都得按著律法來辦,克扣他人工錢,按著律法,要罰原先工錢的三倍,補償期間的時日損失,另外,你還派人毆打了他們,打人罰一千。”
“你共計要陪這五人一萬錢。”
劉桃子熟練的給對方說出了大齊律法,老翁隻是點著頭,“好,好,我賠!”
他們正說著,忽有人從外走了進來,一路叫嚷著,快步走到了劉桃子的麵前,他一愣,隨即笑著說道“
劉君,許久不見,可還無恙啊?”
來人正是縣學的陸講師。
劉桃子瞥了他一眼,不曾說話。
陸講師很是尷尬,他笑著說道“我與路縣丞乃是老友這是我家,這位便是家父”
劉桃子點著頭,“原來是官吏之家。”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兩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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