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孫虎”坐在一旁,不斷的訓斥。
“你怕什麼?!連給死物放血的膽子都沒有?!”
“給我放血,再將它的皮剝下來!否則,我就給你放血!!”
“孫張氏”從裡屋裡端出了碗,孫虎拿起碗,一飲而儘。
他看向了孫張氏,不悅的說道“這豎子比劉公還無能嘞!”
孫張氏歎息著,“小武年紀還小,算了”
“什麼算了?!必須要做!!”
孫虎憤怒的看向了小武,“給我動手!!!”
孫張氏低著頭,沒有再勸。
孫虎盯著小武,又吃了一碗水,問道“卿,我們住在這裡,穩妥嗎?”
孫張氏抬起頭來,“韋孝寬不會想到我們還敢待在成安,當下成安的周人又最少,待在此處,穩妥。”
“那桃子呢?周人肯定會對他繼續動手的!”
“以桃子的性格,注定無法躲藏在山林之中過隱居的日子,強行將他留下來,反而不好。”
“原本,我們在明,敵人在暗。”
“此刻,桃子被推到了更明亮處,夫君隻需要等著,等著那些暗處的飛蛾去撲火”
孫虎還是有些暴躁,“早知道就讓他進勇士營了,在縣裡當個散吏,將我的臉都給丟儘了。”
“夫君得罪的人太多,處境又異常的凶險,若是他跟隨夫君隻怕不妥。”
孫虎沒有再說話,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小武跪坐在獐子身邊,一邊哭泣著,一邊割開獵物的喉嚨,鮮血噴射,幾乎將小武染紅。
小武哭的更加厲害了。
縣衙,南院。
眾人返回縣衙後,幾乎都已經累到了極點,紛紛坐下來休息。
縣衙提供兩餐,飯菜比起律學室還要差,麥餅很硬,不知放了幾天,偶爾有些粟,也都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散吏和候補吏所吃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幾個散吏回到了此處,對視了幾眼,便悄悄離開。
他們順著通往中院的路一直走,途中幾次被甲士所攔下,好在他們都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得以繼續前進。
他們就這麼一路來到了一處單獨的宅院前,對視了幾眼,下定了決心,走了進去。
這處院落屬於曹公,他此刻正在書房裡,埋頭書寫著什麼。
當這四個人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曹公仰頭發笑。
“好,好,這吏首是會辦事的,都過來吧!”
四人還來不及開口,便被曹公抓了壯丁,曹公給他們交代了差事,他們倒也不抱怨,認真的做了起來。
曹公難得的從事情裡抽出身來,吃了口熱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閉目養神。
那四人一直做到了很晚,辦好了事,一一遞交給曹公。
曹公看著這些,臉上也出現了和藹的笑容。
“非常好,不錯,良吏也。”
為首者鼓足了勇氣,“曹公!我們是來告狀的!”
這一刻,曹公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告什麼?”
“新吏首橫行霸道,指使候補吏毆打散吏,行凶做惡,又肆意提拔候補吏,提拔自己的親信,他的親信可以在院內休息,我們這些不願意順從的卻被派出去做事”
“我們懷疑前兩位吏首也是他派人謀害的”
“那人強壯,他剛來,便丟了倆人,哪裡有這麼巧的事?”
其餘幾個人點著頭,紛紛開始說起各自的懷疑和不安。
曹公眯起了雙眼,“你們的意思是散吏院治理的不好,有諸多亂象?”
為首者慌了,“曹公,並非是您治理的不好,是吏首的問題”
“好,我知道了,我會派人去解決的。”
幾個人趕忙起身,再次拜謝,對曹公感激涕零。
“多謝曹公!多謝曹公!”
他們走在路上,臉上滿是喜色。
“這狗日的,僥幸當了個首,便這般對待我們,這次非要讓他好看!”
“嗬,還有那個候補的,看曹公不打斷他的腿!!”
他們得意洋洋的回到了院內,低聲說了幾句,各自回屋。
而此刻,田子禮正站在門口,看著那些人的舉動,他冷笑著回到了劉桃子的身邊。
這兩人在一個屋。
“桃子哥,這些人準是去曹公那邊告發吏首了。”
田子禮滿臉的不屑,“這些人是自尋死路啊。”
劉桃子看向了他,“兩位吏首消失不見,他不會派人去查嗎?”
田子禮咧嘴笑了起來,“桃子哥,這你就不知道了,縣裡如今有很多空缺位,而想要升上來,是要看政績的。”
“曹公負責諸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那就是他的政績況且,我們這些散吏,在上頭人的眼裡,不過是奴隸而已,死了再招一批就是。”
“他根本不會公布這件事,除非是他的敵人要害他,否則丟了便丟了。”
田子禮清了清嗓子,又說道“何況,當下沒有幾個人是敢查案的。”
“桃子哥或許不知道,過去有個叫乞樓難的匈奴人,這廝為人聰慧,很會探案,當時他負責追查一個大案,有三個小吏在城外失蹤。”
“他查著查著,差點就將他自己給查沒了,縣令將他掛起來毒打,打了兩天兩夜,貴人消了氣,才將他放掉,而其餘跟隨他的散吏,沒一個活下來的。”
“從那之後,誰都不敢再查案了,怕找不出凶手,又怕找出凶手。”
“故而要是有人報官,便將那人殺了,上下平安,無事發生偶爾殺幾個良人來冒充賊寇,當作自己的政績。”
田子禮很是平靜的說著話。
“這世道,嗬,奸賊橫行”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悲傷,就此沉默了下來。
或許他是想起了什麼事。
劉桃子再次開了口,“你平日裡花錢太多,財不露白,勿要再這般了,會給你招來禍患。”
田子禮猛地看向了他,“桃子哥,我不怕!”
“我必須要升官,才能接觸到那個貴人,我要乾大事!!”
劉桃子當即搖頭,“這些話勿要對我說。”
田子禮沉默了片刻,他再次抬起頭來,“桃子哥,我有個東西想拿給你看。”
“嗯?”
田子禮將手伸進了懷裡,聲音都在顫抖。
“這東西是要命的東西,卻也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桃子哥看過了,便知道我的想法了。”
他緩緩從懷裡掏出了一本書來。
這本書沒有皮,又臟又破,還有很多的汙痕。
田子禮輕輕的撫摸著這本書,而後小心翼翼的將書送到了桃子的手裡。
桃子低下頭來,打量著手裡的書。
“這是什麼?”
“曆史。”
田子禮臉色通紅,他激動的說道“前朝太延五年,太武帝命崔浩參著作事,續修國史,崔浩詳細的編寫了鮮卑人的所有事情!!”
“因為這本書,導致崔浩被誅了五族,他的親近,聯姻,幾乎全部被誅族。”
“兄長,你看看這本書就知道了!”
“鮮卑人其實就是胡人!!他們跟契胡沒有區彆!!在他們之前,我們才是中原之主!他們本來就跟蠕蠕一般,不過是成功入主的蠕蠕人而已,在他們入寇之前,我們還有晉,魏,漢”
“那些都是漢人的王朝,是講道德的,皇帝不會亂殺人,官員是守規矩的,百姓們都講道德那時的鮮卑人還需要給我們朝貢!”
“我第一次得知的時候,便在心裡發誓,定要將這些胡人驅趕出去,讓天下太平!”
“這些胡人不許我們讀經典,就是怕我們知道真相!他們怕被我們驅趕出去!”
“而路去病那種能讀經典的人,他們都是鮮卑人的狗!!”
“他們隻想著自己,根本不在意天下,根本不願意將真相告知其餘人!!”
“兄長!!你看看吧!!”
“我說的都是真的!!!”
田子禮的雙眼通紅,整個人都因激動而顫抖。
劉桃子沉默了許久,他再次看向了手裡的書。
“曆史。”
p河清三年三月,群盜田子禮等數十人謀劫浟為主,詐稱使者,徑向浟第,至內室,稱敕牽浟上馬,臨以白刃,欲引向南殿,浟大呼不從,遂遇害,時年三十二,朝野痛惜焉。———《北齊書·傳高祖十一王》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