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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白原,雪杉冰甲,天寒地凍,從上空俯視,卻見此地顏色也不是完全單調,至少還有一幅巨大的陰陽無極圖被描繪在這張巨大的巾帛之上,雖然與整個雪原相比,它實在無從掛齒。
蕭聰本想在這四十九天的時間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簡簡單單的享受一下平靜的生活,前七天倒是如願以償,隻是到了第八天,便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了,他覺得自己必須得找點事情做,不然,再這樣下去,他會瘋掉!
“聽師父說,人之所以活著,全憑一口氣吊著,這口氣便是生氣,人之所以死去,也是因為有一口氣,這口氣便是死氣,但修者修為達到一定層次,將不再畏懼死氣,因為他們已經不在隻是依靠肉體,他們依靠更多的是靈魂,”他想著,“如今我魂已離體,卻凝聚不散,是否也可以僅憑借靈魂修煉呢?”
他竟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如果真的這樣……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可修煉哪部功法好呢?”蕭聰思索著,突然靈光一閃“煆神訣!對,就是它!”
“想當年寒雪仙子若沒有煆神訣的幫助,那她成仙與否一定是個變數,好在這煆神訣我也知道,沒辦法,誰讓自己的師父是天道翁呢!不過我可沒有寒雪仙子那麼狠,敢靈魂離體後去欲途修煉煆神訣,如今我能夠靈魂出竅,實屬機緣巧合,不過有了這次體驗,倒是可以考慮以後修煉時多往這方麵發展一下,畢竟也算是過來人,魂力的提高對日後修為提高可是有非凡意義的!”
他心裡洋洋自得著,在陰陽無極圖的陰眼上盤膝而坐,屏息凝神,默念起煆神訣的檄文來,隨著悟性對檄文的不斷深入,冥冥中似乎感覺有一些新的念力被注入到他的精神裡,儘管微乎其微,但這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的感覺卻讓他對此感受非常,就像感受肉體在瘋狂的吸收無上靈液時一樣清晰。
如此這般三個時辰後,蕭聰緩緩睜開雙眼,輕聲呢喃著,
“原來是這樣,所謂煆神,是通過修煉使所知所感與精神產生共鳴,以提高更多的念力注入到精神之中,怪不得當年寒雪仙子要冒著那樣大的風險去欲途上修煉,她不隻是為洗淨前世所有的欲念和罪惡,其實更多應該是與這煆神訣的修煉有關,如此聰慧果決的女子,想當年必得是個妙人。”
蕭聰心中釋然道,當年在師父的教導下修煉煆神訣時無論怎麼努力都感覺不得要領,沒想帶直到今天才得見真章,看來若想在這方麵小有所成,就必得像寒雪仙子那樣經曆彆樣人生,但她那樣荒誕無常痛苦之極的經曆,怎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幸虧我不是一般人。”
蕭聰心裡自嘲一笑,是啊,要找現在
這節奏發展下去,他這一輩子定要精彩紛呈,或許還能與寒雪仙子的經曆一較高下拚個半斤八兩,但那樣的人生真是他想要的嗎?很多時候在他心裡總會出現一些錯覺——自己彆無他選。
他無力的閉上雙眼,張開雙臂仰躺在雪地裡,他現在已成魂體,理應對世間一切有形之質無所感覺,但此時的他卻感覺周身儘是寒意,並在慢慢蔓延向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這感覺要怎麼形容呢?他感覺自己好累……
陰陽無極圖的陰眼裡,蕭聰的傷體正在慢慢恢複著,二十一天後,外傷儘數痊愈,四十二天後,內裡恢複如初,四十九天後,斷裂的經脈重新連接,蕭聰終於回到了最初的樣子,時間剛剛好。
第五十天,歸師父一行十幾人如約而至,此時的蕭聰正沉浸在煆神訣的修煉中,對歸師父等人的靠近一無所覺,他盤膝靜坐於身體之上,宛如還陽在世那般栩栩如生。
歸師父靜靜的朝這邊看著,嘴角慢慢鉤出一絲冷峻的弧度,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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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娃娃,果真有趣!”
大長老走過來,衝歸師父作揖一拜,
“府主,可否開始?”
歸師父還在朝蕭聰這邊靜靜的看著,緩緩搖頭道:
“不急,且再等等。”
大長老領意,作揖一拜後遠去,瑟縮著身子與其他長老們在皚皚雪被站成一排。
就這樣,在這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之上,一乾眾人竟足足等了蕭聰兩個時辰,也不知道這丫的知道後會於心何忍,可惜,他當然是不會知道的。
巳時,蕭聰從修煉中悠悠醒來,入眼不再隻是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而是在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之上多出的歸師父等人。
巳時三刻,古書上解釋為靈蛇蟄伏已久而欲出,放在現在,正是歸魂的好時間。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歸師父輕揮了揮手,十幾位長老再次排成與五十天前一般無二的陰陽無極圖的陣列,神秘的吟唱聲再次響起,朽木發出嫩綠枝丫,一副金色的陰陽無極圖緩緩升起,與此同時,蕭聰離體的靈魂也像是聽到了某種召喚般化為一片瑩白光點向肉身灑落。
蕭聰靈魂得以歸位,整個過程隻不過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一位長老走過來,歪著頭,打量了蕭聰半晌,伸出乾枯右手先是在蕭聰脖子上摸了一下,然後依次翻開蕭聰的左右眼皮,他像個孩子般嘟著嘴一臉認真,滿意地點了點頭後走開了。
這是一種怎樣奇妙而又矛盾的感覺呢,蕭聰說不清楚,若即若離,若隱若現,明明看上去很熟悉,卻又感覺好遙遠,既近若咫尺,又遠在天涯,蕭聰感覺此時自己非常想笑,不知為什麼,就是想笑。
好不容易才將這種感覺忍住,
待它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蕭聰才感覺到那種與身體之間久違的契合感,行雲流水,渾然天成。
大長老輕撫著頜下的花白胡須,凝神注目於蕭聰的軀體,驚異道:
“魂力的提高竟然可以帶動身體的變化,這孩子………”
說著,他頗為忌憚地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歸師父,見後者臉上掛著盈盈笑意,眼中儘是讚許之色,便將後半句話生生咽了回去,當家的都沒說什麼,自己瞎起哄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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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會又一會,可眼前的人兒卻還是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眾人等得焦急——莫不是這之中出了什麼岔子?
“罷了,將他抬回去吧。”歸師父似笑非笑,平靜道。
歸師父已扭過頭去,眾長老卻還不死心,當四位重甲衛兵走到柵架跟前時,其中一位長老突然抻著脖子驚喜地拍手叫道:
“哎,哎,醒了,醒了,你看,你看,真的醒了!”這一笑笑沒了眼睛,眼角處的皺紋像是綻放在歲月裡的菊花。
其他長老也隨聲附和,語氣中儘是難以抑製的愉悅,或許說是驕傲更妥帖些。
蕭聰坐起身來,之前緊裹在他身上的裘袍此時稍有滑落,卻又被他迅速揪起重新緊裹在身上,儘管之前靈魂離體之時已知道此處冰天雪地,但乍一感覺還是要被凍得牙齒打戰,
“這鬼地方,真的好冷。”
歸師父再次轉過頭來,臉上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仔細的打量著蕭聰,半晌,嘴角慢慢勾出一個美妙的弧度,笑問道:
“小娃娃,感覺怎麼樣?”
蕭聰自柵架而下赤腳走到雪地上,對歸師父躬身一拜——他本來是想要雙膝跪地的,但一想到自己師父與老古董的關係,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回答道:
“府主在上,今日晚輩得以重生,全仰仗府主及眾長老不遺餘力之救治,今日之恩,晚輩銘記於心,他日若龜府有用的著晚輩的地方,晚輩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歸師父嘴角處的那絲笑意更深了幾分,
“這些話回去再說吧。”語氣平靜,乾脆利落。
蕭聰衝歸師父遠去的身影再次躬身一拜,低頭時情不自禁,老古董為自己扯上這麼大一樁因果,現在不過是提前上收點利息罷了。歸師父貴為一教之主,這件事他想必是知道的,所以蕭聰料定了歸師父會不遺餘力地救治他,很明顯的是,歸師父其實也知道這一點,這一窗戶紙沒被戳破,兩人隻是心照不宣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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