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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廣浩見蕭聰怔怔出神,道:
“賢侄,對於此事你可有看法?”
他本來就麵相粗獷,不怒而威,而且縱在平常時也是聲如洪鐘,在此時這種場合中是一副肅穆之像,這突然的一嗓子,一下子就把將蕭聰從太虛中給喚回來了。
很明顯,這老兒加大了說話的力度,大概是因為他認為蕭聰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中走神是對各位長輩們的不尊重吧。
“額,我認為……”
蕭聰從恍惚中被驚醒,一時無從接起,他空靈而清澈的眼睛,呆望著星廣浩的臉,有幾分惶恐,也有幾分如野兔般的狡黠。
“但說無妨。”
星廣浩道,語氣稍稍平緩,勉強算是給了蕭聰一個台階。
蕭聰咽了口唾沫,膽子大了幾分,他又開始準備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胡吹濫侃一番了,雖然自來到聖城之後也沒怎麼跟四位王爺好好說過話,但嘴裡跑一下馬車,勉強應付一下緊急情況的本事還是有的,不然在天道軒時對天道翁拍的那些馬屁豈不是白拍了嗎!
“兵書上說知己知彼方則百戰不殆,我們對那些歪邪之輩的動機和勢力範圍尚不得知,所以我認為現在還不宜輕舉妄動,但不動並不代表我們要坐以待斃,在此期間,我們一方麵要搜集關於聖山與葬星閣的情報,另一方麵我們應派人去邪徒大軍中偶爾乾擾一番,使他們的軍心不穩,聖山內外的邪徒駐兵必有響應,外麵的亂了,想必裡麵的也不會沉得住氣,這樣便可以增加他們失敗的可能。”
冷亦空斜著身子靠在椅子上,手指擺弄著頷下那稀疏的胡子,猶豫道:
“辦法雖好,但實行起來可不是太容易,且不說搜集葬星閣這龐然大物的情報之難,單就是派人去他們內部搗亂,一不小心就要釀成一番大禍。”
蕭聰眼珠子亂轉,正所謂話得說全謊得說圓,他接著道:
“搜集情報,得需要各個正派人士的攜手努力才行,想必一些散修的手中有關於聖山或葬星閣的秘聞,至於去擾亂他們,我們並不一定要以正派人士的身份出手,若以葬星閣門徒的身份,說不定會有不錯的結果。”
冷亦空思忖片刻,嘟囔道:
“葬心閣門徒的身份哪有那麼容易偽裝!”
“我這裡有幾式殘手,之前聽師父說,是屬於葬心閣的。”
冷亦空眼睛一亮,笑道:
“唔,我倒忘了,你可是那老頭子的徒弟啊,嗬嗬,好小子,你夠狠。”
歐陽傲天撫掌大笑,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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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可擾了對方的軍心,又離間了葬星閣與屠靈落仙兩府之間的關係,一石二鳥,此計甚好。”
“實行此計之前,我們務必要把聖城中的百姓全部遷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宇文乾依舊半塌著身子,但細看也可發現他臉上的微笑和讚許,三皇子什麼也沒說,他就坐在蕭聰旁邊,隻是扭過頭對蕭聰報以一個讚許和肯定的微笑。
蕭聰笑了笑,算是回禮,雖然表麵上美滋滋的,但他知道這個計劃實行起來並不容易,光有葬星閣的功法和殘手還不夠,一個矗立玄真千萬年而不倒的龐然大物,絕非功法上特彆那麼簡單,其閣眾一定是有某些辨識的,要想真正做到偽裝,還需要更多的關於葬星閣的秘文才行。
星廣浩站起身來,對三皇子雙手作揖道:
“皇子殿下,聖山有變以至群英會中斷,臣下不勝慚愧,但聖山之變關乎聖城百姓之危難,臣不得不以之為重,還望皇子殿下儘快返回皇城,向陛下表明這裡的事況,並發動皇族之力共度難關。”
其他人除了三皇子外紛紛下榻作揖,三皇子見狀起身笑道:
“星王爺何需行此大禮,我雖生於皇族,但說白了不過一介武夫,以綿薄之力已敬玄真是我的榮幸,也是對家族的尊重,放心吧,我會將話帶到的。”
三皇子轉身,踏著如眾多武修者那樣沉重的步子,離開了大廳,靴子擊打龍吟木發出的輕聲脆響一遍遍的在走廊裡回蕩,其中夾雜著從後方眾人口中傳出的恭辭,
“恭送皇子殿下。”
送三皇子離開,幾人再次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蕭聰看得出星廣浩方才對三皇子並非真正的恭敬和委托,他隻是在以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方式向三皇子下逐客令而已,接下來的討論才是最隱秘的,也才剛入正題而已,
“這隻狡猾的老狐狸,恐怕下一個被逐客的便是我了吧。”
他一邊在心裡腹誹,一邊做心理準備。
“咕咕、咕咕”
肚子裡突然發出了另類的聲音,與此時的氣氛毫不相符,他尷尬的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肚子,不敢往上直視,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該吃飯,其實他早就餓了,隻是一直忍著沒說而已。
他心想,
“與其被動放逐,不如主動進攻。”
於是他慢慢抬起頭,看著四個老匹夫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訕訕一笑道:
“四位伯伯,要不,你們先聊著,我就……”
星廣浩笑道:
“人非土石金鋼,免不了五穀雜糧,你先去吧,我們在此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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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蕭聰一下子懵了,
“等我?”
本以為自己主動提出離開正合四個老家夥的心意,卻不想竟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這四個老家夥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但看到星廣浩那張笑著比哭還難看的臉,又生生止住了,然後,他抽椅而出,作揖一拜後,像方才三皇子那樣走出中廳,穿過長長的走廊,離開了。
待蕭聰走後,歐陽傲天微微一歎道:
“唉,好好的一棵苗子,差點就毀在那糟老頭的手裡,幸虧他走的早,要不這得是玄真界多大的損失啊!”
“蕭家小子根骨極佳,又具慧根,是萬年不遇的奇才,天道翁功參造化,怎會不識?”
冷亦空冷曬,話說一半卻未出下篇。
宇文乾薄薄的嘴唇微彎,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笑道:
“縱度英豪千萬載,莫如凡塵一百年。”
他的話更加隱晦,但這與他一向的行事風格倒是極為相符,模模糊糊,朦朦朧朧,使人摸不著頭腦,猜不透意思,痛人神經。
星廣浩輕撫了撫頜下美髯,似有幾分感傷般道:
“天道翁對蕭聰的疼愛非我等所能感受,他或許並不想讓蕭聰成為一代強者,接受永無止境的廝殺,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成為一代強者的艱辛和苦痛,他或許更向往一個平凡人的生活。“
他頓了頓,換了種不容置疑的語氣,接著道:
“但亂世將臨,我們要抓住一切機會以保玄真太平,儘量使凡間少受苦難,所以我們要讓蕭家小子成為強者,多一個強者才能多一份力量。”
四人默然,再未說話,雖然蕭聰的天資大家有目共睹,且生於古陣世家卻可以修煉,這本就是一個異數,但任意改變他人的人生方向,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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