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
李秀芝去陸家鬨事,就像一個小小的石子,看著不經意卻迅速在海城引起了巨大的輿論。江書記這才知道沈蘇白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壓根不用動什麼權勢,陸建設也經不起即將到來的稽查。
權勢壓人,輿論何嘗不是?
更何況陸家這一年來鬨出的笑話本來就多,原本還是當茶餘飯後的談資笑一笑,可現在牽扯到可能貪汙受賄,那麼他們就必須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很快市局召開會議,會議內容著重強調了‘廉政’二字,從上到下很快掀起了各地方官員的自省工作,而陸建設則成了重點調查對象。
陸雪婷找到陸知行的時候,他剛剛做完手術出來,聽完她的話隻說了一句:“我不會去。”
“哥,你連咱爸也不管了?”陸雪婷氣得跺腳:“媽媽還在家裡哭,爸爸被帶走調查已經過去一個晚上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陸知心眉頭皺起來:“我回家一趟。”
他現在把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因為一旦閒下來,都是謝雲舒那雙冷淡厭惡的眸子,他不敢想卻總是控製不住想,隻有讓自己忙碌起來。
麻痹到無法思考,沒有時間思考,才會好受一點。
陸雪婷跟在他後麵:“爸的意思是讓你去找謝雲舒,讓她去求求沈蘇白,她好歹也是咱們家兒媳婦,總不能坐視不管吧……”
陸知行往前走的腳步停下來,他轉過身語氣悲涼:“雪婷,我一直不明白,你們到底為什麼覺著雲舒會回頭幫我們?她是欠了陸家什麼嗎?”
陸雪婷語氣理所當然:“當初那麼多好人家的姑娘你都沒娶,頂著爸媽的壓力娶了她,她一個單親女工本來就應該感謝你!要不是你,她……”
“她如何?”陸知行自嘲地笑了笑:“她在包裝廠工作年年都是工作標兵,有追求她的年輕小夥,她會安安穩穩過生活,不會被關進精神科,不會失業,更不會離婚……”
陸雪婷語塞,過了一會才不服氣地開口:“新月姐……周新月的事情也不能怪咱們呀,誰知道她是那樣的女人,而且以前陸伯伯就是對咱們陸家有恩,報恩不是應該的嗎?”
“所以呢?”陸知行反問:“陸家報恩,和雲舒又有什麼關係?我們什麼也不願意付出,隻是想犧牲她罷了。”
這個道理,他現在才明白,可到底太晚了。
從一開始,他和謝雲舒之間的就不平等,是他一直高高在上,認為自己反抗了家裡娶她,就有理由站在高處指責她、輕視她,卻沒有想過,她那個時候並沒有非他不嫁。
她有更多的選擇,是他承諾會對她好,騙取她懵懂炙熱的愛,得到了又不願意珍惜。
陸雪婷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一直到陸家門口,她才不甘心的說出一句:“那又怎麼樣,沈蘇白難道就會真心對她,明明就是她自己非要攀高枝!”
沈蘇白是否真心,陸知行不知道,但他知道目前為止,他沒有任何資本和沈蘇白去爭。
陸家,程玉香已經六神無主了。
昨天李秀芝來鬨,又很快被派出所來的公安同誌帶走,她鬆了一口氣,可是陸建設卻愈發焦慮,她還覺著老陸有點大題小做,勸他不要想這麼多。
他們又沒真的給李大勇安排工作,那安眠藥也沒真的給謝雲舒吃,總不能硬安排罪名往他們頭上扣吧?
可是到了晚上,家裡突然來了好多人,拿出的證件說是紀律檢委,要陸建設跟他們回去接受調查,這一走到現在人都沒有回來!她拖了好多人去幫忙打聽,可個個都避諱不談,甚至現在整個家屬院看見她都連忙避開,生怕沾上關係。
自從陸建設當上副廳長,她兒子在海城醫院當上主任,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冷待!就算出了周新月的事情,無論他們背地裡怎麼討論,麵上還是裝作和善的。
見到陸知行回來,程玉香像看到救星一樣抓住兒子的手:“知行,這都是沈蘇白的報複!你去求雲舒,讓她在沈家那裡說點好聽的,一定要讓你爸爸趕緊出來呀!他還有兩年就退休了呀……”
陸知行歎口氣:“媽,這件事去找雲舒也沒有用,市裡也是按政策辦事,這次廉潔問政行動是市局下的命令,並不是針對爸爸一個人,隻要沒有違法犯罪很快會被放出來。”
可問題在於,陸建設並不清白,一個事事把權利放到前麵,連兒媳婦都能作為權勢跳板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好官員!
沈蘇白沒有陸建設貪汙受賄的證據,他也不可能借著沈家勢力或者舅舅的權利,去專門調查陸建設一個人,但這不代表他會放過陸建設。
陸家人能利用李家人來欺負謝雲舒,他不過以牙還牙罷了。
這些事情謝雲舒並不關心,她這兩天又開始跑‘業務’了,電信大廈的工程順利進行到了一半,中間甲方驗過一次工,按照合同約定打款了一半工程款。
海安建築注冊資金隻有一萬來塊錢,工程順利回款,讓她又有了新底氣去跑工地。
隻不過七月中旬是最熱的時候,彆說往外跑,就是動一動人都要出汗,好在謝雲舒天生冷白皮,皮膚沒被曬黑多少,但人又瘦了一圈。
晚飯時候去了食堂後廚,坐在凳子上一邊看菜單一邊啃雞腿,李芬蘭心疼地又給她夾了半碗菜:“怎麼瘦這麼多,衣服都小了一圈,臉上也沒肉了。”
謝雲舒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到林翠萍也在減肥,頓時笑了起來:“林翠萍聽到又要生氣。”
提到林翠萍,李芬蘭臉上卻未見喜色,她眉頭皺起來輕聲開口:“你這兩天忙著公司的事情,還不知道筒子樓出大事了。”
謝雲舒心中一驚:“什麼事?”
李芬蘭歎口氣:“廠長昨天被抓起來了,聽說是貪了不少錢,今天新通知下來,說包裝廠要重組改革,第一件事就是裁人!”
雖然這個消息一直在傳,但工人們都領著工資上著班,雖然心裡忐忑,但不到最後一刻都不願意相信。
而現在,這把刀終於落了下來。
謝雲舒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都裁了誰?”
李芬蘭搖搖頭:“彆人我不知道,但名單裡麵第一個就是翠萍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