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雨剛剛停下來,陸知行就在巷子口站著了,他沒有辦法不見她,也沒有辦法不想她。曾經觸手可及的人,現在對他來說一個笑臉都是奢侈。
那天的降暑包被扔了,他在醫院也好,家裡也好,隻要閉上眼睛都是她充滿厭惡的眼神,心疼得呼吸不過來。
不能放棄,她曾經對他那麼好,曾經那麼愛他,是他做錯了事情,她要生氣要恨他都是應該的。如果自己放棄了,以後的人生沒有她該怎麼過?
陸知行手裡攥著一枚戒指,那是他之前在銀鋪特意訂的。
還沒有離婚之前,這枚戒指就已經訂好了,原本就是打算拿來送給謝雲舒做禮物的。他知道因為周新月的事情,她一直生氣,所以也想著拿禮物哄一哄她。
後來呢?後來這份禮物也因為周新月被拋到腦後,直到他們離婚周新月進了監獄,一切真相大白,他卻才想起來這枚戒指。
看到沈蘇白從謝雲舒家裡出來,陸知行的臉色有瞬間的蒼白:“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見自己對象,應該不需要和陸醫生報備吧?”
沈蘇白嘖了一聲,慢條斯理整理了一下衣服,殺人誅心:“陸醫生的衣服看起來有點舊了,怎麼不換新的呢?是因為沒有人送嗎?不像我可以穿這麼合身的襯衫,畢竟雲舒買了兩件給我。”
陸知行忍無可忍:“沈蘇白,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彆以為我不知道!雲舒不可能主動送你衣服,也不可能接受你,她現在心裡就算沒有我,但也沒有你!”
沈蘇白黑眸森冷:“是嗎?可惜,我正在往裡走,而你已經滾出去了!”
他一語雙關,激得陸知行眼中都冒出火來。
“我不會和你說這些沒有用的廢話,她以前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比你要了解她!襯衫算什麼,她用一個月的工資送過我戒指,她對你最多是感激感謝,沒有男女之情!我會求她回來,她也一定會回來!”
陸知行說完這句話,繞過他往裡走去,他今天是來給雲舒送戒指的。
不管她對自己如何冷臉,如何討厭,隻要他堅持下去,她總會回心轉意的。
但是一隻胳膊攔住了他的路,沈蘇白平靜的臉色藏著戾色:“這幾天,你一直在纏著她?”
陸知行寸步不讓,死死地盯住他:“我追回自己的妻子,和你什麼關係?”
他手上戴著一個銀色的戒指,那是曾經謝雲舒送給他的,象征著她曾經濃烈的、毫無保留的愛。
沈蘇白的眼眸終於暗了下來,他周身凝著壓抑卻強勢的氣勢,用一隻手拽住陸知行的衣領,像拖死狗一樣,然後把他狠狠撞到牆角上。
滿意看著他吃痛的彎下腰來,沈蘇白才譏誚地輕笑一聲:“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她身邊站著的人應該是誰!”
陸知行是文弱書生的體格,哪裡是沈蘇白的對手,痛得捂住肩膀沒有反應過來。
而沈蘇白卻已經大步轉身又朝小院走去。
謝雲舒剛剛平複了心跳,正在小聲罵人,罵著罵著又忍不住捂住臉笑了一聲,可沒笑完又呸了下,低聲罵了一句流氓。
不知道是罵自己還是罵誰。
門又傳來動靜,謝雲舒皺著眉頭出去,這個時間媽媽和明城都應該還回不來。
她打開門,見外麵站的人還是沈蘇白,頓時心又哐哐跳起來:“你怎麼回來了?”
沈蘇白神情有些冷,看到她的瞬間又暖了起來,他從口袋拿出之前買的綠色發帶,整個人擋住她的視線和身體:“剛剛忘了送,算衣服的回禮。”
謝雲舒扭過頭去,小脾氣又上來了:“蓮姨送了裙子給我,我不要回禮。”
“那算追求者送的。”沈蘇白勾了勾唇,俯下身子輕聲哄她:“我給你帶上?”
謝雲舒耳朵又發燙了,她第一次覺著自己原來也會扭捏矯情:“隨便你……”
又一聲輕笑,沈蘇白是真的被她表情取悅,大手從她發間穿過,綠色的蕾絲發帶鬆鬆係了上去,長長的流蘇和烏黑的發交織在一起,垂在白皙修長的脖頸處……
“好看的。”沈蘇白低低說了一句,喉結滾動,大手從她發間滑落,最後又落在腰間。
她的腰肢很細,自己一隻手就能掌控,而餘光處是滿眼不可置信的陸知行。
他身材高大,謝雲舒身材纖細,背對著門口站,正好把她遮了一個嚴嚴實實。從陸知行的角度看,隻能看到沈蘇白靠近謝雲舒的肩膀,和謝雲舒掃過沈蘇白黑色褲子的裙擺。
靠得那麼近,衣角交錯、曖昧無比……
就在沈蘇白頭微微低下來的時候,陸知行再也忍不住,他從角落裡衝出來,一拳就打了上去:“沈蘇白,你憑什麼對她做這些事情!你卑鄙無恥!”
以沈蘇白的身手,他可以很輕鬆躲過這沒什麼威脅力的一拳,可他沒有躲。
硬生生受了這一拳後,他才猛然回身,重重一拳打在了陸知行的鼻梁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等謝雲舒反應過來的時候,打了人的沈蘇白已經虛弱靠上她的肩膀,明目張膽說謊:“雲舒,頭很疼……”
謝雲舒驚了一下,連忙偏頭去看他,才發現那張端正的五官上,額角青紫一片隱隱還有血跡。
怒火一下子就衝上來心頭,她指著陸知行的鼻子罵:“你憑什麼對彆人動手,有精神病就去住院,彆像狗一樣出來咬人!沈隊剛剛淋了雨,如果被你打傷,我一定親自送你進派出所!”
陸知行捂住鼻血,狼狽又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他看著站在謝雲舒身後的沈蘇白,聲音開始發抖:“雲舒,明明他也打了我,明明我也受了傷……”
“是你先動手的。”謝雲舒冷漠地看他一眼,不帶一絲感情:“陸知行,好好去做你的醫生,不要像一個瘋子總是來打擾我行嗎?”
鼻梁上的疼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他似乎哽咽了一下,聲音帶著一點微弱的幾乎聽不到的哭聲:“為什麼一次機會也不肯給我……我知道錯了,已經在改了呀!我給你買了戒指,是我們離婚之前就去訂做的,你說過想要戒指的……”
“雲舒,你不能這麼狠心……”
銀色帶著花紋的戒指,滾落在雨水裡,謝雲舒目光怔然,下意識看了過去……
沈蘇白高大的身形突然晃了晃:“雲舒,我有點站不住了,頭很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