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氣變得像孩子臉,原本還晴空萬裡,不一會那邊就有烏雲壓了過來。
沈蘇白停住腳步,沒有追上去而是轉身朝項目部方向走去,工地上下大雨是要停工的,尤其現在打基地的時候,很容易發生塌方。
他有條不紊安排了下去工人撤離工地事項,才推著自行車慢吞吞往項目部外麵走。
田浩連忙攔住他:“沈哥,快下雨了,你乾嘛去?”
蘇清蓮扯著田浩往另一邊走:“彆鬨了,強扭的瓜不甜。”
……
現在家裡的東西基本都搬到了小院,明天就能搬來住了。所以謝雲舒直接回了院子裡,剛把晾曬裡的衣服收起來,就聽到外麵開始打雷。
她抿了抿唇安慰自己,她絕對不是為了躲誰,是因為快下雨了,才趕緊從食堂回來的。
大概五點左右,外麵果然嘩啦啦下起了雨,天空如同被巨大的灰色幕布籠罩,陰沉沉地壓下來。雨滴密集地墜落,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謝雲舒撐了一把傘從堂屋出來,明城上次移植過來的白玉蘭,種在院子靠牆位置的,被大雨打得東倒西歪。
她有點心疼,從屋裡拿了一塊塑料紙兩頭用凳子搭起來,風一吹傘也有點打不住,連帶著身上的裙子都被淋濕了……
這時,木門卻被人敲響。
謝雲舒疑惑地扭過頭去,雨還下得挺大,這個時間怎麼會有人過來?
大門隻是用門閂插上,她用手撥弄一下,就被人輕輕推開。
門口外麵站著沈蘇白。
他額頭和衣角都滴著雨水,懶散地站在那裡,一雙狹長的眸子就這麼看了過來。
謝雲舒愣在那裡,心裡說不清是慌亂還是悸動,一時沒反應過來:“沈隊,你怎麼……”
“順路,躲個雨。”
理由牽強得要命,沈蘇白略微站直了身子,雨水在薄薄的襯衫上彌漫開來,不加掩飾的侵略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謝雲舒。
漆黑的眸子和身後的大雨顛倒在一起,倒映出她無措的模樣。
心在這一刻幾乎忘了跳動,謝雲舒還是咬著唇說出一句話:“你騙人。”
明明之前他還在項目部,怎麼可能下雨天專門跑到筒子樓順路?
她是有多好騙,會相信這樣蹩腳的借口?明明……明明他是專門過來找她的!
沈蘇白輕笑一聲,高大的身子朝她靠近一些,壓迫感瞬間襲來:“所以,讓不讓進?”
雨還在下……
謝雲舒撐傘的手有些不穩,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想要拉開和他的距離。
可她隻是退了一步,沈蘇白卻又靠近了她兩步,跨過木門的距離還反手關上了門。
“你來乾嘛?”
謝雲舒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小聲反駁一句:“我沒說讓你進來。”
沈蘇白骨骼分明的大手從她手中接過傘,把兩個人籠罩在下麵,擋去外麵所有風雨:“可我已經進來了,要趕我走嗎?”
黑色的大傘下,他衣服已經濕透,兩個人離得很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謝雲舒不受控製般,目光落在他胸前,襯衫是她買的,布料不怎麼好。
他卻穿在身上,被雨水打濕和透明沒什麼區彆,胸肌和腹肌貼著布,形狀和顏色清晰可見,每一處都充滿了力量和野性……
謝雲舒艱難地移開目光,突然覺著有些口乾舌燥:“先進去,雨太大了。”
沈蘇白愉悅地勾起唇:“不趕我走?”
得了便宜還賣乖!
謝雲舒咬了咬牙,乾脆一口氣跑到房間裡:“傘送你了,要走你現在快走!”
明明全身都被淋成了落湯雞,沈蘇白卻不見半點狼狽,他撐著傘閒步跟上來,嗓音帶著淺淺的笑:“謝雲舒,下雨天把正在相處的男朋友趕出去,你心是不是太狠了點?”
謝雲舒俏臉微紅,有些惱羞成怒:“你也知道下雨?那下著大雨你跑來乾什麼?彆告訴我食堂有什麼要緊事,要勞煩你沈大隊長親自跑一趟!”
她說話句句帶刺,和以往在自己麵前慫起來的模樣半點不同,沈蘇白眼中的笑意卻更深了。
他把傘合攏放在牆角,又彈了一下身上的雨水,慢慢朝謝雲舒走近:“是有很要緊的事情,也必須我親自跑一趟。”
謝雲舒抿緊嘴角強裝鎮定,隻不過不自覺後退的腳步出賣了她發慌的心:“什麼要緊的事情?”
沈蘇白歎口氣表情都是無奈,卻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一直到她躲無可躲靠到牆上,才輕聲開口:“謝雲舒,我可能有點感冒了,你試一下是不是發燒了?”
她要怎麼試?
一向覺著自己還算聰明的謝雲舒,大腦有一刻的宕機。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心跳,她覺著自己腿有點發軟,說話也結結巴巴,一隻手抵著他肩膀:“你,你先去那邊坐著。”
沈蘇白一隻手撐著後麵的牆,另一隻手卻放在襯衫紐扣上,喉結滾動一下,聲音慢慢虛弱起來:“衣服太濕了,有點冷,介不介意我脫掉?”
轟然一下,不知道是什麼打在心間,就像大雨傾盆而下。
謝雲舒抵著他肩膀的手帶起一片火熱,她眼睛慢慢瞪大然後猛地蹲下去,從他的手臂下麵鑽出來。
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飛快跑了出去:“我去拿明城的衣服給你換,不準脫!”
身後是他低低沉沉的悶笑聲,她一口氣跑到隔壁房間,背靠著門抓住自己的裙角。
咚咚咚的心跳比鼓聲還驚人,謝雲舒呆呆舉起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如果換成另外一個男人,她早就一巴掌打了過去,這隻手剛剛是死了嗎?!
匆匆拿了一件明城的短袖,謝雲舒深吸一口氣重新回到房間,卻又慌得連忙背過去,這下氣息更不穩了:“沈蘇白!你怎麼把衣服脫了?”
房間裡,蜂窩爐子上壓火的鐵板被拿下來,沈蘇白裸著上半身正在烤衣服,他聞言抬了下眸子:“太冷了,等不及。”
大夏天光著膀子的男人其實也有,尤其工地上中午頭太熱的時候,也有不講究的男人愛脫上衣。
可那些男人都不是沈蘇白呀!
在她心中一向正經嚴肅的沈隊,怎麼一場大雨下來人都變得不正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