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右腳向前邁出。自己太累了。“爸,你在哪啊,你千萬彆做傻事!你不要嚇唬我!”電話裡傳來周明焦急的哭喊聲。“我的生日必須你來主持,我不允許你不在!”周明哭著說。“小明,對不起。”“爸!你不能離開我!”周明聽到周康決絕的聲音,頓時慌得六神無主。“周明,你給我冷靜點!你現在告訴你爸,就說我已經決定收購智迪電子廠,我還會追加投資,讓你們完成轉型!”就在周明慌亂的時候,陳河的聲音斬釘截鐵,就像是一劑強心針,頓時給了周明莫大的信心。“我馬上就說,爸,我同學陳河,他打算收購智迪電子廠,還會出錢幫咱們完成轉型。”周明說。周康知道周明是在勸說自己。但這個理由太虛假了。智迪電子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要是有人真願意收購,就不會等到今天了。孩子還是太單純。說謊也不編個像樣點的理由。智迪電子廠現在就是一個爛攤子。誰接手就是傻。智迪電子廠已經被市場淘汰,即便是有資金注入,如果無法完成轉型。也隻是死的早,死的晚的問題。結果都是一樣的。“小明,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我真的累了。”周康苦笑道。“爸,你彆這樣說,是我不對,我以前太貪玩了,我願意現在改正,我保證從今往後,做一個讓你驕傲自豪的孩子成嗎,爸,你答應我,千萬不要做傻事啊。”周明急的原地來回走。“你爸電話裡有什麼特彆的聲音沒有?”陳河問。或許可以根據一些特殊聲音,找到周康所在地的線索。智迪電子廠房屋建築眾多,一個個去找根本不現實。“我剛才好像聽到有鴿子叫聲。”周明說。“鴿子……我可能知道你爸在哪了,就在那棟樓的天台!”陳河指著一棟樓。他剛才記得有一群鴿子,從那棟樓上空飛過。“那是我爸以我名字命名的樓,叫光明樓!他說過,這棟樓對他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周明說。光明樓,這是周明從小就知道的名字。在他十歲的時候,周康告訴他,這棟樓是他夢想開始的地方。當年條件艱苦,周康和幾個合夥人,就在這棟樓裡創業。夏天熱的汗流浹背。到了冬天手腳都長了瘡。條件可謂是相當艱苦。正因為付出才有回報,智迪電子廠也一步步變強。智迪電子廠賺到第一桶金的時候。周明也出生了。“你繼續跟你爸說話,一定要拖時間,我們現在就去天台!”陳河說。張自力點頭。他眼神裡全是佩服。陳總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沉穩和冷靜沉著的心理素質。真的是十八歲?為什麼自己突然有一種錯覺。在陳河十八歲的身體裡,住著的是一個充滿人生智慧的老者靈魂!“爸,你聽我說,我上了大學,見識到了天南海北的同學,才知道我以前是多麼的坐井觀天……”周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完全相信陳河。能從蛛絲馬跡找到線索。沒有老大,單靠自己絕對不會找到老爸在哪的。老大你太厲害了!“爸,我說的都是真的,陳河真的要收購智迪電子廠。”“小明,你不用再騙我了,智迪電子廠什麼樣,我比你清楚。”“我沒騙你,我說的是真的,陳河真的很厲害,還很有錢,他銀行卡裡有好幾億,就連新創公司的張總,現在都是陳河的下屬。”周明按照陳河說的。說些可以給周康希望的話。周康是因為看不到智迪電子廠的希望,才會絕望。隻要不斷給他希望。一個人就可以重燃希望之火。“新創公司的張總嗎,去年和我談過幾筆訂單,能力很強的一個人。”周康說。“張總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是你同學的下屬,你編瞎話能不能符合基本邏輯,你真該好好讀讀書了,你讓我怎麼放心下你。”周明聽出不對勁,焦急道:“爸,我沒騙你!”陳河,張自力,周明三人氣喘籲籲地爬上天台。陳河一腳踹開一扇門。映入眼簾的是周康那闌珊略顯佝僂的背影。“你們!”周康回頭,就看到陳河,張自力,強忍淚水的周明。他很吃驚,很意外。自己誰都沒告訴。他們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周總,彆來無恙啊,這個場合再見到你,我是真的沒有想到的。”張自力感慨道。看到張自力,周康一怔。“張總,你怎麼在這!”周康甚至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了。“我是陪陳總來的,你趕緊下來吧,智迪電子廠還有救。”張自力說。周康搖搖頭。“謝謝張總,我知道你也想安慰我,真的謝謝你,我心領了,智迪電子廠已經沒救了。”“兒子,回頭幫我謝謝張總,能在百忙之中來看我,我真的很欣慰。”周康不認為張自力說的是真的。智迪電子廠就是一個爛攤子。隻要不是腦子有問題。就絕對不會想著收購這麼一個爛攤子。“你死了確實可以一了百了,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你死後智迪電子廠的下場隻會更糟,那麼多員工,到時候幾個月的工資拿不到,全家人都得餓肚子。”“你覺得你的死可以帶來解脫,但解脫的隻有你自己,你生前欠下的債,會落到你的妻兒頭上,意味著什麼不用我說了吧。”周康可以死,但是那些負債,將會永遠跟著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可能會一天打好幾份工。常年勞累,隻會拖垮身體,落一個未老先衰,早死的下場。周明更是失去繼續讀大學的機會,他會進入社會,從最辛苦的苦力活做起。一天隻吃一頓飯,為的就是多省點錢還債。周康臉色大變。“我……”他頓時生出一股強烈的愧疚。自己是可以死個痛快。但自己的家人呢。他們不光要承受失去親人的悲傷,還要麵臨催債人醜惡的嘴臉。周康轉過身,從天台下來:“你說得對,我必須自己麵對一切,不能讓我的家人受到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