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過去經曆了什麼,新一天的太陽,照常升起。常念神色迷離地從床上坐起,看著一旁空空的枕頭,眼中逐漸回歸到了現實。昨夜她又前往了世界跡博物館,去看望潼關。可封鎖的靈異地點,門上的雕像隨著上次的營救行動也消失了。明明歸來的很晚,醒的卻很早,一夜隻睡了四個小時,或許這是她意識昏沉的原因。常念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床鋪,拿起桌上的梳子,梳著自己的頭發。梳妝鏡上倒映著一張精神不振的麵容,麵色蒼白,唇上無色。她的頭很疼,四肢酸痛,看向鏡麵的目光有些渙散,隱約中還有些重影。仿佛鏡麵中,站著兩個常念。門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常念愣在原地一陣,這才想起今天她要做的事情。昨夜與季禮分彆後,已經約定好在今天早晨的五點鐘出發。而現在已經來到了5點05分。常念腳步飄虛地打開了房門,門外的季禮已經穿戴整齊,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調整下狀態,我們馬上出發。”一個經曆過多次任務的資深者,不僅沒有把握好時間,甚至將此事都忘在腦後。常念揉了揉額頭,前往了盥洗室進行洗漱。冷冷的水拍在臉上,刺激的脆弱的神經,這才讓她的狀態略有好轉。幾分鐘後,她整理好裝備來到一樓,看到季禮正身子挺直地吸著煙。“咱們今天要做什麼?”季禮轉過身,仔細地打量著常念,皺了皺眉。他看出對方的臉色很差,說話也有氣無力,昨夜分彆時對方還顯得很是亢奮。怎麼一晚上的時間,竟會狀態下滑的這麼嚴重。“我要把本市17個農悅可,包括他們的家人,在今天全部殺死。”一句話,石破天驚。常念立馬精神了起來,她想過季禮會有大動作,但沒想到會這麼極端。她思考了一下後,覺得不對勁,追問道:“可殺了又怎樣?難道任務就不能開展了?”季禮從懷中拿出煙盒,一邊點煙一邊說道:“名字隻是一個代號,你可以叫農悅可,我也可以叫農悅可。殺了本市的其他農悅可,讓我們十個人中的某一位,更名為‘農悅可’。這樣就可以把任務的源頭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麼後續的任務,就將占據絕對的主動。”常念眼前一亮,先前的疲憊感一掃而空,果斷地點了點頭。“有道理!雖說方法很極端,但理論上卻說得通。”如果真的可以讓參與店員扮演線索人物,那將徹底改變後續的任務發展,包括日後尋找生路也更加便利。昨晚季禮的表現,就讓常念猜測今天會有大行動,果不其然。季禮的風格,仍然是那麼獨樹一幟。“我去開車。”常念將背起背包,急衝衝地跑了出去。而季禮則是叼著香煙,靜靜地看著外麵的雪地,無聲等候。這個時候,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卻從背後響起,帶來一道香氣。“我和你們一起去。”小千度葉穿著長款的羽絨服,雙目處裹著一塊白布,款款來到季禮的身旁。季禮沒有想過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轉頭狐疑地問道:“我是去殺人滅門,你確定要跟隨?”小千度葉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自從穆念梅任務後,她就變得愈發沉默。“雖然不讚同,但我從來沒有阻攔你做任何事情,並會不遺餘力地幫你、你們活下去。”儘管她讓人看不見眼睛,可卻轉過頭直視著季禮,沉聲道:“這次行動你沒問題,但常念似乎有點異樣。”“怎麼講?”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從橋對麵緩緩駛來,常念那張臉正隔著擋風玻璃,越來越清晰。“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東西,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在阻止我的窺探。”季禮不動聲色地看著常念那越來越近的麵容,目光深邃,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選擇這個過早的時間點,是因為無論什麼身份,這個時間都在睡夢之中,或待在家中。17個家庭,17個農悅可,一旦動手就是驚天大案。而通過其他六名店員在昨天的探查,有不少農悅可都存在著異常情況。季禮並不能確定此次行動能夠成功,但儘可能排除掉一些乾擾項,對後續任務也有所幫助。所以,可以將其視為,探查行動的二次補充。區彆在於,第一批店員們隻是簡單探查,而季禮就是真正地去直麵詭異。晨光並不充足,天空仍是灰蒙蒙的色調,轎車已經開出了市區。第一個目標,是非重點對象中的一個。這位農悅可,已經被第八分店的陳潔排查過,而且她很特殊。她是一個患有智力障礙的年輕姑娘,流浪在郊區魚龍混雜,秩序混亂的貧苦區。由於自身缺陷,她的心智就和一個五六歲的孩童一樣。但她,懷孕了。可想而知,這樣一個女孩在惡劣的環境下,究竟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寒風瑟瑟,車輛停靠在了一片半拆遷的土道上。一男二女從車上下來,走進了風中,看著眼前破敗不堪的長街。那片足以稱之為廢墟的大地,有不少半坍塌的磚瓦房,而不少衣著破爛的人們,正窩在裡麵躲避著冬日的寒冷。在這個時間,大多數流浪漢都沒有睡醒,他們蓋的被子也五花八門。有用塑料布做被的,也有蓋著泡沫板加紙箱,偶爾也能看到一些烏黑的棉被,而這已經算是不錯的條件。縱觀這些流浪者,能夠蓋得起這種被子的,無一不是身強體壯之人。三人就這樣一步步踩著廢墟,搜索著每一個“房間”,找尋農悅可這個女孩。其中有部分流浪漢會激動地上前,索要金錢。季禮和常念自然不會搭理,小千度葉卻像是準備好了一樣,拿出零錢進行分發。一時間,那些沉睡流浪者紛紛聚集了過來。而這其中,還有某些渾身散發惡臭的猥瑣男人,在接過錢時對小千占便宜,對兩位女士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來。當然他們的下場會很淒慘。小千沒有動手,常念將手腳不淨的,斷了腿,出言不遜的,碎了牙。無視這一切的季禮,則已經站定到了一處房子前。這個房子是這片區域裡最大的,也是最完整的,儘管牆上還有很大的裂縫,能夠看到裡麵的場景。鋪滿紅磚的地上,用泡沫板、木箱做床,一個麵容慘白的女孩正縮在被子裡不斷發抖。女孩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露在棉被外,衣服上卡通圖案十分刺眼。同時,一個肥頭大耳的流浪漢從背後抱著她瘦弱的身體,布滿汙漬的手正放在女孩的胸前。為什麼農悅可會住在這裡最“好”的房子,為什麼她會懷孕,已經有了答案。季禮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突然抬手將牆上的塑料布狠狠扯下,驚醒了睡夢中的二人。寒風裡,女孩清澈的眼眸裡帶著純淨,男人汙濁的目光中滿是醜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