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岸,幾名年齡不大的女生正在岸邊堆雪人,不時發出令人愉悅的笑聲。餘郭則與洪福等人,在結冰的河上進行著摔跤遊戲,偶爾還能聽到一些不雅的詞彙傳出。第七分店的大門就這樣敞開著,女聲抱著一個毛絨披肩,亭亭玉立。那雙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似的好看,臉上帶著真摯的笑意。在這個城市,雪來的不容易,好多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不僅店員們很開心,就連她也被感染。在笑聲傳來時,她轉過頭看向了十七封遺像下,那個熟悉的老位子。季禮的長發被撲麵而來的風吹動著,指尖的香煙不斷冒著火星,落在了整潔的桌麵上。他半眯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也像是在看著門外的人們。女聲並沒有打擾他,而是將披肩穿上,走出了酒店,朝著河岸而去。這樣難得的寧靜和安逸,不知過了多久。戴著棉帽的餘郭從外歸來,渾身上下全是凝結的雪塊,他拽下棉帽,通紅著臉抖著雪。“四星晉升任務啊,你怎麼不得閒呢?”冰涼的雪花濺到了季禮的臉上化作水珠緩緩滑落,逼迫他睜開了雙眼。季禮用手背擦了擦水珠,看著餘郭緊皺著眉頭,低聲嗬斥道:“滾遠點。”餘郭通紅的臉上露出開懷的笑容,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卻沒有挪動腳步,說道:“這麼好的日子,你笑一笑嘛。”說完他用手指了指門外,橋上穿著粉色羽絨服的梅聲,正看著結冰的河麵。“就連那位都出去熱鬨熱鬨呢。”季禮沒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他在說誰,隻是又低頭為自己點上了一根煙。餘郭原地跺了跺腳,身上的雪化得差不多了,於是坐在了椅子上,輕聲道:“我說你不能除了做任務,就啥也不乾了吧?”煙縷隨著風而飄散,季禮裹緊了衣領,目光遠眺地望著天空。“那我還能做什麼呢。”“不想和你聊天,你總把話題搞得這麼沉重。”餘郭屁股剛粘在椅子上就又站了起來,他認為這種開心的時候,不能和季禮溝通。正巧,大門外一身大紅色棉襖的洪福,跳著腳朝他喊道:“孫砸,打不過就跑了?趕緊的,爺再給你一次機會。”“哎呦我這暴脾氣……”餘郭一抖衣服,離開了原位,就要朝著大門口跑去。但就在他離開之前,卻摘下棉帽,把上麵的雪全抖在了季禮的身上。“哈哈哈,我讓你繃著。”季禮麵色一冷,還沒等說話,餘郭卻早已跑的沒影。“神經病。”罵歸罵,他又不會真拿餘郭怎樣。看著衣襟上的雪漬,他隻能站起身,將外套脫下拿在手裡,轉身上樓。……布滿水蒸氣的房間,散發著與冬日下截然不同的暖意。季禮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邊朝窗戶走去。河邊的店員們仍在嬉鬨,包括梅聲、小千度葉等人也在橋頭聊著天。看來純淨而冰冷的雪天,與陽光燦爛的晴天一樣,都能給人帶來快樂。目光最後定格在了餘郭的身上,這個已經訂婚卻還總是瘋鬨的青年,表麵看去是如此健康開朗。但季禮不信他不明白,這場雪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冬日的序章已經到來,祈望的、恐懼的也都將至。機械的電子音響起,手機的震動聲將季禮的注意力拉回房間內部。季禮放下毛巾,走到了桌前,滑動了手機屏幕。上麵是一串陌生號碼,發來的一條短信:“收信人:季禮。傍晚六點半,來‘故裡茶香’商議本次任務計劃。發送人:李一。”第一分店,四星晉升任務,萬眾矚目。據侯貴生所說,在曆代店員中也不曾有人帶領分店走向四星。當然他這個資曆最老的店長,也無非是十年前後。所以他的話隻能算作參考,而不能奉之為金科玉律。不過在絕大多數店員們的心中,能夠躋身四星酒店已經是不可逾越的高度。第一分店本就實力強勁,李一的空降更是如虎添翼。幾乎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究竟李一能否打破四星困境,成為名副其實的天海第一人。本次任務,限製頗多,且內容籠統。僅是禁用罪物一條,就足以令大多數店員們心存憂懼。可以說,天海酒店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罪物儼然成為每個人所仰仗的重要道具。失去了罪物,就等於猛虎拔去了爪牙,天生會產生畏懼心理。當然,依季禮的所見所聞。那些頂尖的店長們,往往並非因罪物而強大,而是他們本身就具備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優秀特質。最明顯的案例,就是顧行簡。他幾乎很少使用罪物來與鬼物對抗,往往是識破規則,利用規則來求生。相反,那些手握利器卻頭腦簡單之輩,也許可短暫風光,卻也會極快地淪為塚中枯骨。所以,在季禮來看,本次四星晉升任務反而是回歸了最初的本質。而關於本次任務的內容,他也已經有了一些猜想。第一分店身為任務的主角,自然會召集其餘參與者進行碰麵,所以此會不得不去。當季禮剛剛穿好衣服,房門便被敲響,來人似乎有些急切,用力很重。季禮整理好行裝,不緊不慢地打開了房門。一身黑色裝束,十分高挑的常念,腳下放著雙肩包,正在紮頭發。她看了看季禮,將頭發梳成了一個高馬尾,因此顯得更加乾練,急忙問道:“你收到第一分店的短信了嗎?是不是叫我們去開碰頭會?”常念應該也是第七分店被選中的參與者之一。季禮皺了皺眉,看她語氣匆忙的樣子,像是準備隨時上陣一樣。可任務還要兩天之後才會開始,她未免太過急躁了些。常念這樣的表現雖是有情可原,畢竟她急需一件針對靈魂的罪物,用來解救潼關。於是她將本次任務視為救命稻草,心中急切可以理解。但季禮卻擔心她如此狀態,隻怕會操之過急,反而誤事。常念見季禮不說話,權當默認。於是將看了一眼時間,大踏步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故裡茶香不在我們這個區,我先去開車,你在門口等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