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橋,從材質上看去就和那兩位鬼差創造的石橋差不了多少。
但整體結構卻格外奇異,甚至違反了橋梁的基礎理論。
因為,這是一座分為上中下三層的石橋,三個部分起始位置都是一樣的。
上層是一個拱形,向上凸起延伸著,中層則是一道平直的石橋,簡樸而陳舊,下層向下凹陷著,弧度幾乎與上層的拱形相差不多。
最要命的是,下層的凹陷處,有很大一部分已經全部泡在了河水之中,想要從下走,就無法避免地進入河水裡。
季禮簡單看了一眼,奈何橋下的河水風平浪靜,也沒有什麼流動的跡象,就連波瀾都沒有。
但他知道,這就是奈何橋下的忘川河。
二者形成了極為凶險的同一關,據說忘川河中全部都是無儘歲月裡不得投胎的惡鬼。
它們隱藏在水麵之下,專門去獵殺過橋的陰魂,它們自己無法投胎,就要搶奪投胎資格,所以麵對其餘陰魂時最為凶惡。
很難想象,這條忘川河裡到底會有多少鬼,其數量已經無法推斷。
儘管此刻河水像是一灘死水一樣,但隻怕當有人接近下層、乃至中層時,都會遭遇無數鬼物的拖拽。
唯有上層奈何橋,才是最安全的。
“平生隻行善事,走上層,善惡參半規規矩矩的走中層,一生做儘惡事走下層……”
杜喜月站在橋頭,望了望三個層次,輕聲解釋道。
一些陰魂,已經順著橋頭,走進了奈何橋之上,幾乎所有陰魂全都將目標對準了上層,看起來它們也很懂。
季禮細心地觀察著,他現在還不清楚如何去區分三層的區彆。
直到他發現,比如你一生隻做惡事,化作的惡鬼,即便是你想登上上層,也不可能。
當你的身子逼近上層時,就會自動腳底一滑,溜進下層的奈何橋上。
而當你一旦徹底登上奈何橋,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就比如現在處於下層的那隻陰魂,它也在有意識地掙脫出來,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它的後方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空氣牆。
那隻陰魂開始顫顫巍巍地向前走著,隻是奈何橋上那被忘川河水浸泡的那一部分,在它即將抵達,卻還未抵達之時,就已經出現了波瀾。
忘川河水,在陰魂臨近的一刹那,驟然翻湧了起來。
甚至不隻是奈何橋邊緣的那一塊,整條忘川河水都掀起了巨浪,無數隻猙獰的惡鬼,被浸泡在此地無數個年頭的鬼魂全都暴露了出來。
劇烈激蕩的河水,甚至有許多都飛濺到了上層奈何橋。
下層的那隻陰魂,幾乎連反抗都沒能做到,就被瞬間拉入了忘川河水之中,徹底消失。
但卻並沒有哪隻鬼,獲得替身代替它繼續走完奈何橋,因為它被抓住的一瞬間,就被無數隻鬼魂撕成碎片。
巨浪收回河底,奈何橋上一片狼藉。
上層的影響不大,但隨著河水的飛濺,也有幾隻走在中層的陰魂,被拉進了水中。
這一切都表示著,隻要被拉入忘川河,就必死無疑。
“這……我們還怎麼走?”朗慶被這一幕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孟婆還沒出現,單單是奈何橋就這麼難走。
杜喜月以及邱雪,此時也麵樓難色,從目前這種情況來看。
如果說他們幾個能走上層,那就必不可能的。
隻要進入酒店,活到這個地步,誰敢說自己的手上沒有過人命?
上層奈何橋,絕對輪不上他們,那麼就隻剩下中層與下層。
下層一旦踏上,就和死沒什麼兩樣。
但賭自己會走中層?
隻怕在場的幾人,心中也完全沒底。
最可怕的是,一旦上了橋,就隻能聽從那冥冥中的安排,這就意味著除了賭命,再無重新選擇的機會。
這座橋,該怎麼走?
在這個時候,杜喜月和朗慶的眼神,望向了那個始終沒有說話的男人。
從野**的事情,他們儘管心裡不服,雙方也很陌生,但對於這個男人的智慧卻已經產生了一絲依賴。
如果現在的困境,還有誰能夠提出最合理的領導,那就隻剩下了季禮。
“杜喜月,你可以確定孟婆是在奈何橋上,還是在彼岸嗎?”
季禮一直沒有回頭去看第五分店之人,但卻頭也沒回地問道。
聽到詢問,杜喜月也陷入了思考中。
如果按照傳說來看,孟婆應該會在奈何橋尾部,支著一口大鍋等待著陰魂們過橋。
但從剛才的情形來看,似乎它並未在這座橋上,否則絕不會對忘川河掀起的巨浪視而不見,隨意拉人。
“或許是,或許不是……”
最後她卻也隻能給出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
季禮的眼神變得幽深,隱隱中帶著一絲決絕。
“我們隻能賭一把,賭孟婆就在奈何橋上!”
聽到“賭”這個字,第五分店的三人首先一驚,難道季禮的計劃也是去拚自己不會去走下層?
可是即便是中層,也並不是安全的,也有被拉入河水中的危險。
“你……”
“我們不能去走奈何橋,直接走忘川河!”
哪成想季禮的下一句話,更讓眾人瞠目結舌。
朗慶看著季禮的背影,隻覺得荒唐,他本就對其不信任,一聽到這個瘋狂的計劃更覺得荒誕。
“你發什麼瘋,忘川河我們還避之不及,你竟然要橫跨忘川河?”
杜喜月麵色難看,她沒有任何季禮發瘋,但卻無法跟上這種思路。
她看著那遙遠的忘川河岸,這邊距離彼岸,最少五百米,彆說這裡藏了無數隻惡鬼,光是這陰寒的河水,他們都沒有體力遊過去!
但她也知道季禮這麼說,一定是有自己的方法,“照你說的要怎麼走?”
季禮將像是睡昏過去的狸貓抱起來丟在地上,它還是沒醒。
隨後開始解開身上的繩套與鐵鏈,將背後的那口已經變成血紅色的棺材放在了地上,一把掀開棺蓋。
“走奈何橋,&nbp;大概率會碰到孟婆,我們現在沒能力與它硬碰硬。
更何況我們本就是罪大惡極之人,我斷定我們肯定會被分到下層,你們看一眼奈何橋的寬度,隻夠一人通行。
我們走奈何橋,就注定會遭遇各個擊破,下場必死。
所以,橫渡忘川河,反而成為了最穩妥的方法。”
“你想怎麼橫渡忘川?”
季禮拍了拍地上的棺材,偌大的棺身足夠將他的身軀完全包裹:
“棺材的用途有很多。”